课期间回一趟焓特。
“去去就回吗。”翟悉撇开账本,从接待台后面转出来,站得离王玉儒很近,手里盘着一支笔,也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意思。
“应该不太久,”王玉儒说,“只是签个材料。”
“那还好,”翟悉咔咔地来回摁着圆珠笔笔芯,欲说也没休地看着他,“那个……蔺之暮是不是已经回去上班儿了?”
王玉儒实话说:“嗯,就是找他签。”
“啊?!”翟悉这一声是往下掉着的。
他啊完自己怔了一下,王玉儒也有点愣,回味过来这里面有一些和醋意很像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只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老同学变成了同事的逻辑给他讲明白,就伸手碰了下翟悉的手背:“想什么了。”
“……”翟悉折回台桌后,转了转笔,又有点厌弃地斜了下眼,“我知道你们是工作,没想什么。”
“真没乱想了?”王玉儒说。
“……”翟悉低头在桌上写了两笔,又抬头笑了,“乱想了,在想你今天能不能请我吃顿烤肉。”
“好,回来就请你吃。”王玉儒看着他笑了。
吃醋这种事情出现在翟悉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从小翟悉的占有意识就很强,自己的东西是不会让别人碰的,当然,别人的东西他也不要。
王玉儒大概明白这种感觉,但却很难在自己身上彻底体会到。
一方面是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过自己的,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翟悉对他无所不谈,他对翟悉无所不知。
而反过来。
王玉儒不会事无巨细地谈论身边的事,以及事情发生时他的感受。可能也是因为近来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而伴随着的各类情绪也都被他巧妙地取了个平均,以至于一天下来明明干了很多,可回忆过去,居然平平乏乏没什么值得一提。
在去焓特的路上,王玉儒仔细反思,还是觉得有自己的责任,或许以后理应把这段关系里的报备从单向变双向,对翟悉也多讲一些自己的事。如果偶尔有那么一两点值当得讲的话。
到公司时,蔺之暮正忙得不可开交,王玉儒在车间外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他捏着一把档案袋手忙脚乱地赶过来。
“抱歉,久等了,”蔺之暮从夹克衫内衬里摸出笔递给王玉儒,“里面一时还走不开。”
王玉儒签着字:“没事,我也刚到一会。”
车间里有人出来往这边看,蔺之暮摆手说马上回,显然是还有事没了结。
想着也是顺路,王玉儒就晃了晃手上材料:“我直接帮你交过去吧。”
“哎,哎,那太感谢了,”蔺之暮说着,伸手从腰带上拆下钥匙,半递不递地往前,“学霸,能再帮我个忙吗,我妹没带钥匙把自己关屋外边了……”
这一阵接触他都喊“总工”,突然一声学霸出来,也是情急之下就无意识这样说了。
王玉儒知道他的难处,接过来:“我把钥匙给她送去。”
“感谢感谢,有时间我请——”蔺之暮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他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接起电话来,是车间出了漏电问题。
听起来有些急迫,王玉儒就不打扰了,跟蔺之暮打手势说先走,就拿着钥匙离开了。
因为答应过翟悉,王玉儒就给他留言说了送钥匙的插曲。
才从焓特出来没几步,手机就响铃了,王玉儒接起来电话,马路边鸣笛声尖锐刺耳,他只听到翟悉在那端呜囔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嗯?”王玉儒捂住手机,“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翟悉说,“你不让我去?”
王玉儒琢磨过来:“你也要去吗?”
“嗯,”翟悉声音还是不高,辨听起来有些难度,“我这边儿差不多了……还有两分钟下课,我关店过去找你。”
王玉儒应声说好。
算算两个人应该差不多时间点到,王玉儒怕让翟悉等着,没去大超市,就近随便进了家小卖部。小店没什么可供挑选的货物,他也不知道现在小女孩都喜欢什么,就沿着零食和玩具的货架走,塞满了两大袋子立马提去结账了。
但还是比翟悉迟了些到。
翟悉站在巷子口的电线杆旁,皮肤底色是中性偏暖,但墨绿色的棒球夹克在他身上就很显白。
看到王玉儒来,翟悉收起手机,没有动,就站在那儿,双手揣兜地看着他。
王玉儒立刻就发觉翟悉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思,自己就已经快步走到翟悉身前了。
“怎么没穿外面那件厚外套。”王玉儒把敞开了的夹克拢了一下。
“又不冷。”翟悉低着头说。
王玉儒想想也是:“等会去吃烤肉暖和暖和。”
他说着就想快点送完东西,迈步往巷子里去,谁知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一声嗤鼻,接着是翟悉有一点刁难的声音。
“我不来都不知道,你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