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被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连善欢因为职业原因，任何时候，不管睡得再沉，只要手机铃声响起他就会惊醒，所以他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差点直接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一沉。
反应过来自己胸前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后，他赶紧躺了回去，低垂着眼去看怀里的人，看到他扑闪扑闪的睫毛后才安下心来：“起来了，电话响了。”
饶温清没睡够，有点不清醒：“不起。”
连善欢觉得好笑，平常都是他自己有起床气，何时见过饶温清这样，他手指绕着他的头发：“你的电话不接吗？”
“不管它，”饶温清又闭上了眼，十分不情愿，“再睡会儿。”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又睁开眼了，言之凿凿：“你饿了。”
连善欢否认：“我没有。”
“你有，我都听到你的肠鸣音了。”饶温清突然其实也有点饿，他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
连善欢也顺势承认：“好吧，我昨天就吃了几口盒饭，其实现在感觉肚子都饿穿了。”
于是饶温清大发慈悲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那我去给你煮面吃吧。”
“行，那我洗澡去，这一身我都受不了了。”
饶温清点头：“嗯，我也受不了了。”
连善欢嗔怪地看他一眼：“刚是谁抱着不撒手？这会儿嫌弃上了？”
饶温清已经站起来，打着哈欠往厨房走，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是谁提起裤子不认人？咱俩谁也别说谁。”
“我……”连善欢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睡完人就消失，确实很像个渣男。
等连善欢洗掉一身疲惫出来，整个人直接神清气爽，他刷牙时还把胡子也刮了，现在又是警局最靓的仔了。
“连善欢！”饶温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帮我把手机拿来。”
“好嘞。”
连善欢把他手机拿出来往厨房走，饶温清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刚刚是谁打来的？”
连善欢却故意卖关子，他走上前从背后靠着他，一身水汽：“想知道啊？亲一下告诉你。”
饶温清刚好面也煮完了，他关掉火，侧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便往回撤，但连善欢却不知足，追着吻了上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茶多酚的吻，连善欢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让他贴自己更近，想再加深这个吻的时候，饶温清却趁他不备，把他手上的手机抢了过去，然后后退了两步，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得意地笑。
“兵不厌诈。”
“你赢了。”连善欢也就任他去，拿了碗筷出了厨房。
饶温清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是齐子黎打来的，干脆就在厨房里给他拨了回去，很快就接通了。
“找我有事啊？”
电话那边的齐子黎似乎有些纠结，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温清，我今天碰见……毕廷了。”
“砰——”
手机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电话随之掐断。
“怎么啦怎么啦？”连善欢听见声音赶紧跑进来，见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碎得不能看，他把饶温清往后拉了几步，关切地问，“没砸到脚吧？”
但饶温清脸色不太好看，嘴唇苍白，只轻轻摇了摇头：“没拿稳。”
连善欢把手机捡起来看了看：“这估计是屏幕碎了，我下午拿去帮你换一个。”
“不用！”饶温清突然出声阻止，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控制着，“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下午也有事要出去，我自己去就行。”
连善欢多看了他两眼，没追问，只说好的。
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刚刚电话是谁给你打的？”
饶温清眨了两下眼，有几分不自然：“我的客户。”
“哦。”连善欢了然地点头。
骗人，他刚拿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明明写着是齐子黎打来的。
连善欢不知道齐子黎跟他说了什么，让饶温清反应这么激烈，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而且饶温清不想让他知道。
吃完饭饶温清拿着手机要出门的时候，连善欢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真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饶温清现在看起来倒是毫无异常，“你下午再睡会儿吧，我自己去就行。”
连善欢抿抿唇：“行吧，不过我晚些也还要回队里，这阵子估计有得忙了。”
“知道了。”
饶温清先去修好了手机，第一时间给齐子黎打电话。
“温清？你中午怎么突然挂了？你没事吧？”齐子黎语气里满是担忧。
饶温清双眸微微一沉，声音有几分凉意：“我没事，中午手机失手摔了，现在修好了。”
齐子黎：“那就好，吓死我了。”
饶温清：“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齐子黎其实马上有个会要开，但一听他这么说，马上说：“我在公司呢，你直接过来吧。”
“好，我十五分钟到。”
电话挂断齐子黎便叫了助理进来：“把一会儿的会议推迟一小时。”
助理一脸为难：“可是那边的人都已经到了……”
齐子黎挥了挥手：“有事我担着，去吧。”
饶温清很快就到了，他熟门熟路地到顶楼，助理一看是他也只是起身礼貌问好，没有拦截也没进去通报，毕竟谁都知道饶律师可是齐总最好的朋友，在公司里都是来去自如的。
饶温清推开门进来，齐子黎第一反应是去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他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才安下心来，笑着上去招呼他：“来啦？要喝茶还是咖啡？”
“不喝了，我坐会儿就走。”饶温清在长沙发上坐下。
话虽如此，齐子黎还是叫助理送了热茶过来，随即在他旁边坐下，一时不知从哪开口。
饶温清看他一脸为难，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你说吧，你在哪见到他的？”
齐子黎看了他几眼，据他判断，饶温清并不是真的没事，他就是逞强。
但他还是如实说来：“我早上去了趟乐尚文化，我们合作的广告公司，没想到在那见到了毕廷，他现在是他们的顾问律师。”
“他回国了？在哪家律所？”
齐子黎办事总是格外让人放心：“我查了，上个月回来的，一回来就进了臻荣律所。”
臻荣是国内前十的大律所，能进去的律师履历基本都很漂亮，本市也有一家他们的分所，在本市排名还不错，虽说比不上总所的繁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很多冲着它的名声去。
饶温清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轻声问：“他有跟你说什么不好的话吗？”
“没有，他不敢，”齐子黎安慰他，故意打趣道，“毕竟我现在可是东黎集团总裁啊。”
饶温清轻声笑了一下，不过还是高兴不起来。
齐子黎很是担忧他的状态：“你还好吗温清？”
“嗯，没事，”饶温清抬起头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
齐子黎笑了起来：“是啊，你现在可是堂堂饶大律师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放心吧，有我呢，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
饶温清感激地看他一眼，当年齐子黎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时隔多年，他依旧站在他身边。
“不过你跟毕廷的事情，连哥知道吗？”齐子黎突然问。
饶温清咬了一下唇，摇头道：“我没跟他提过。”
“啊……”齐子黎有些错愕，但也能理解，当年的事情是饶温清的阴影，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自然不愿意宣于口，不过他还是提醒道，“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时间告诉他，万一……”
他顿了顿：“万一哪天真遇到毕廷了，你也比较好交待。而且连哥毕竟是警察，有他陪着你我也比较安心。”
“嗯我找个机会跟他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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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欢踏进局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他把正在跟老王交代事情的曾现喊了过来。
“现在情况如何了？”
曾现如实汇报：“运河边安排了人轮班搜寻，之前找到的尸块白乾还在检验，得等他给结果。”
“嗯，”连善欢点点头，神色沉重：“我看看去，你去吗？”
“我可不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吃饭呢。”曾现赶紧摆手拒绝。
连善欢笑了笑：“你小子还没习惯呢？”
曾现一脸苦涩：“我这种生理反应是习惯不了的。”
说来好笑，虽然入行这么多年了，但曾现每回见到腐烂的尸体还是会控制不住作呕，有时候会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两年还好点，至少他现在看完尸体缓一缓就能吃饭了。
连善欢也不为难他，自己去法医室找白乾，他到的时候白乾正对着桌上的一坨烂肉发呆。
连善欢对尸体已经免疫了，但尸臭味实在难闻，哪怕是他也忍不住稍微屏住了呼吸：“怎么样了小白？”
白乾看到是他来了也没打招呼，反而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加上尸身不完整，我除了知道这是个女人外，一无所知，你们还是赶紧找到剩下的尸块吧。”
“你以为我不想？”连善欢十分无奈，“那运河边上下都快被我们踏遍了，河里都快捞干净了，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