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一桐。”方彻说。
喻一桐点了点头:“好巧。”
“你们认识?”艾弗雷问。
“对,我们一起参加特训,是朋友。”方彻回答,随后问喻一桐,“我能跟你一起出去聊聊吗?”
“可以。”喻一桐答应了。
艾弗雷见状,礼貌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方彻和喻一桐走出歌舞厅。
方彻仍在纠结前世喻一桐的死因,一时间没想好该说什么,便不知不觉带着喻一桐来到了楼梯口前,直到喻一桐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彻才回过神来。
“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方彻指向楼梯的拐角处,别扭地问,“你……可以请你去那里躺一会儿吗?”
喻一桐:……?
前世,原身因为受了刺激,记忆中有些细节比较模糊,方彻想试试能否通过“还原现场”来刺激一下回忆。
但突然让人躺地上实在是莫名其妙,于是方彻绞尽脑汁瞎扯道:“是这样的,我突发奇想,想实践一下上楼的时候,如果楼道的拐角处埋伏了敌人,我需要走到哪个位置才能看到埋伏,亦冬他们先去吃饭了,所以我只能……”
“只是躺在那里就可以了吧?”喻一桐问,“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比如贴着墙之类的自我掩护?”
方彻愣了一下,点头道:“对,你躺着就行,顺便再扭头去看往下的楼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还原事故现场,当然只需要躺着就行了。
“好。”喻一桐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走到拐角处躺下。
“谢谢谢谢!”这么怪的请求都答应,方彻感动极了,一边下楼一边对喻一桐说,“喻一桐你真是太好了!”
喻一桐轻笑一声:“我们是同学,在学习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方彻有些心虚。
如果喻一桐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查清他的死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方彻踏上楼梯,从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目光锁定在拐角处,喻一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越往上走,方彻的心跳就越激烈,就好像拐角处躺着的真的是喻一桐的尸体一样。
这样真的可以想起更多细节吗?
正当方彻快要上到拐角处时,他看着喻一桐,突然,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张极为扭曲的脸。
那张脸惨白无比,嘴唇毫无血色,瞳孔浑浊黯淡,双眼大瞪着,眼珠几欲从眼眶中脱落出来,表情扭曲得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
那是喻一桐的脸,比之前记忆中的还要清晰、骇人。而他的眉心有一个孔,血液从孔中流了出来,淌在地板上,几乎把整个拐角处都染红了,与喻一桐那暗红色的头发融为一体,也将他身上的白色制服大半都染成了红色。
喻一桐不是摔死的,而是被枪杀的!
这个结论让方彻彻底懵了。
“怎么了?”喻一桐站了起来,扶住方彻,“你的脸色为什么突然那么白,没事吧?”
方彻心乱如麻,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刚才上楼梯的时候突然有点晕,没事,应该只是饿了。”
“那我们赶紧去吃晚餐吧。”喻一桐立马说,然后塞了一块巧克力给方彻,“你先吃这个缓一下。”
“……谢谢。”方彻攥紧巧克力,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方彻和喻一桐来到餐厅,找到了穆亦冬等人。
“阿彻、桐桐,这边!”项鸢鸢站起来,向两人挥手。
凌雪儿优雅地吃着糕点,问:“终于跳完舞了?”
容麟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跳完了。”喻一桐说,他拉着方彻来到穆亦冬身边的座位旁,按着方彻坐下,随后对穆亦冬说,“刚才方彻突然脸色发白,他说他是饿了,我担心这有可能是低血糖之类的前兆症状,你记得提醒他注意点。”
方彻:……啊?
穆亦冬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他问方彻:“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毛病的?”
“不是,我没有……”方彻哭笑不得。
他现在说他其实是被这具身体前世的记忆给吓的会有人信吗?
“不至于吧,阿彻不是一向饮食作息很规律吗?”项鸢鸢疑惑。
“我也觉得,可能方彻只是今天吃饭的时间有点晚才会这样,毕竟现在已经七点了。”戊漓说,“来来来,方彻你先吃点东西,穆亦冬说你喜欢吃罗宋汤、皮罗什基和烤土豆,我们帮你都拿了点。”
方彻有些惊讶,穆亦冬竟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喜欢的食物。
换作前世,他根本就连与穆少校共进晚餐都不敢奢想。
看着面前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方彻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亦冬,也谢谢你们。”
然而,一想到喻一桐真正的死因,方彻的心情又沉了回去。
枪杀喻一桐的人会是谁?
地星禁枪,一般来说,这个学校唯一可能有枪的人是文锴,因为他是军部的人,然而文锴现在不在学校;陶诺只是个大学教授,不可能有枪。
但地星其实是无力管控枪支的贩卖问题的,只要有钱有渠道,就能买到枪支弹药,所以还是得从喻一桐的人际关系方面出发去思考。
嫌疑人方彻暂时只能想到容宗耀,再扯淡一点就是艾弗雷。
方彻突然想到原身是如何迫害项鸢鸢的:那时,原身跟容宗耀打情骂俏了一段时间,成人礼宴前,原身突然跑去找容宗耀哭诉,说自己被项鸢鸢给针对了。
但事实上,项鸢鸢也只是不赞同原身对待穆亦冬的态度,以及问了凌寒几个学习上的问题而已,就被原身给记恨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针对得了一个有钱有势的豪门贵族,可能吗?原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这话很荒谬吗?
记忆中,容宗耀对原身说:“项鸢鸢是吧?一个低贱的小平民而已,本少爷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灰头土脸地滚出卡尔斯顿。”
“你、你打算怎么做?”原身故作无辜地问。
“小意思,只要我在成人礼宴那天把她迷晕了送进校董房间,然后拍下照片传出去,她就完了。”容宗耀得意地说。
“哇,宗耀哥哥好厉害!”原身满脸崇拜地望着容宗耀,“那项鸢鸢就拜托宗耀哥哥处理啦!”
容宗耀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包在你宗耀哥哥我身上!”
之后,项鸢鸢果然同容宗耀所说的那样出事了,她被赶出了卡尔斯顿中学,在与母亲一起离开中心城的途中遭歹徒袭击,母女双双遇害身亡。
方彻:真想一套军体拳把原身和容宗耀一起打出外太空
方彻回忆了那么多,差点把自己给气死,然而枪杀喻一桐的凶手他还是没有想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方彻,你还是不舒服?”看着时而一筹莫展、时而面目狰狞的方彻,穆亦冬担忧地问道。
他以为方彻还是不舒服,便伸出手来,触碰方彻的额头,想看看对方的体温。
就在二人肌肤接触的瞬间,方彻周围的场景突然扩散开,变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方彻还未来得及发出疑问,身体就猛地坠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方彻吓得大叫,把能喊的名字全都喊了个遍,“莫林老师莎拉老师阿尔勒德王灿锋妮薇少将沈琪纹京云穆少校救我救我救救我——”
坠落戛然而止,方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飘浮着。
方彻一下子噤了声,满头问号地环顾四周。
他看到,周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半透明立方体,像他一样飘浮在太空中,向下看不到底,往上也望不到顶。
“这是……什么?”眼前的景象让方彻极为震撼,他抬起手,试着触碰了其中一个立方体。
接着,他就被猛地拉入到一个场景中——
工厂突然爆炸,巨大的能量冲击让整个城市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无数的人在高温中惨叫,然而他们的皮肤和肌肉很快就溶解,葬身于火海之中。
如此惨烈的景象看得方彻心惊肉跳、脸色惨白,他不禁挣扎起来,挣脱出这个场景。然而,他不慎触碰到了其他立方体,很快就又被拉入到更多可怖的场景中——
他看到,被皇帝软禁的将军看着日渐堕落的皇帝,彻底陷入绝望,最后吞针自杀;领队的人带着一支队伍,杀出了活死人的重重包围,却遭队伍质疑,结果被乱枪打死;为解决灾难,无数的人自愿踏入灾区,但他们最终都没能活着回来,灾难也未得到解决……
方彻看到,在人群中,一个白发青年也要奔赴灾区,另一个白发女人死死地抱住了他,不住地痛哭:“托利亚,我的托利亚,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那个被称作托利亚的白发青年,尽管他的头发是长发,但晃眼看过去很像穆亦冬。他轻轻推开白发女人,转身前往灾区奔赴死亡。
“喂!等等……”方彻下意识出身手,想要拉住青年,但他的手就像虚影一样,直接穿过了青年的身体。
接着,方彻被弹出场景,回到了周围满是半透明立方体的空间中。
他看到的这些,都是人们的苦难。
温热的液体划过方彻的脸颊,方彻不知所措,抬起手胡乱擦拭眼泪,手肘不小心又碰到了几个立方体。
方彻再一次被拉入到另外的场景中,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容宗耀,你到底想干什么?!”容麟气愤地吼道。
方彻愣了一下,发现这个场景是卡尔斯顿酒店的酒吧里,似乎就是在成人礼宴这天,他便耐心地看了起来。
容宗耀骂了容麟几句,容麟就冲上去跟他打了起来,喻一桐连酒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上前劝架了。
容麟没太注意周围的状况,一拳打碎了喻一桐的酒杯,三个人都愣住了。
看样子,这就是凌雪儿说的他们之前在酒吧品酒时被容宗耀找茬的事?
方彻屏息凝神,但他并没有在酒吧里看到凌雪儿和戊漓。
这是为什么?
没等方彻想明白,他就见容麟率先回过神来,一拳将容宗耀打倒在地,容宗耀狼狈地爬起来放了几句狠话,然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容宗耀走出酒吧后不久,便碰上了“方彻”,“方彻”殷切地凑了过来,撒着娇道:“宗耀哥哥!”
方上校:???呕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恶心的话了?
不过很快方彻就反应过来,这个“方彻”不是他,而是原身;他现在所看到的场景也并不是这一世发生的事,而是前世发生过的事。这便能解释为什么之前方彻没有在酒吧里看到凌雪儿和戊漓了,或许前世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现世这么熟络。
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方彻看得更加认真,他想,或许看下去就能知道喻一桐为什么会被枪杀了。
容宗耀随意应付了原身几句,原身撅了撅嘴,说要去找方家人。
容宗耀看着原身转身离开后,走到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面前,抚了抚其中一只酒杯,方彻眼尖地看到,一粒白色的颗粒从容宗耀的手心滑落下来,掉进被他抚过的酒杯里。
随后,容宗耀让服务生把这杯被下了药的酒送到喻一桐手上。
喻一桐没有多想,接过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方彻瞳孔一缩。
场景一转,喻一桐跌跌撞撞地来到洗手间,双目一闭倒了下去。容宗耀及时从后边架住了喻一桐,让他免于与地面来一场亲密接触。
接着,容宗耀又把喻一桐横抱起来,乘着电梯来到楼上的校董房间。
房间内,项鸢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有两个男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冷漠地望着她。其中一人左脸有一道很长的刀疤,衣领上印着一个小小的黄金海盗团的标志。
而另一个人,容宗耀喊了他一声“父亲”。
容威仪看到容宗耀怀里的喻一桐,猛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你怎么把一个陌生人给带进来了?”
“不是陌生人,是我今晚的床伴。放心吧,他已经被我弄晕了,什么都不会知道的,而且我只是来看一眼小贱人而已,马上就带他走,不会有事的。”容宗耀把喻一桐放在门边的沙发椅上,走过去用脚尖踹了踹躺在地上的项鸢鸢,轻蔑地笑了一声,“父亲,您给这小贱人下了迷药了?”
“不,是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