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爹的信和给李别的信，大差不差。区别只是，告诉了老爹自己现在的位置，而没有告诉李别。

原因很简单，龙源不再信任李家。说不准，这就是李谙那个混蛋安排的。只不过，他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呢？至于做这么绝吗？

龙源也不想再去纠结这次暗杀会给龙李世交带来多大的震撼，所以直白地将自己的经历全盘告知双方。

爱咋咋地吧，又不是自己犯的错，肚子都被捅个洞，还指望我给你们擦屁股？现在我自己的屁股都得靠着别人擦呢！

至于去汉中找自己爹，龙源是这么想的，反正亲娘早就去世了，老爹的正妻没有理由再去找自己麻烦。她作为正妻，总归也是自己的娘。自己亲娘没了，那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娘。

反正她又没孩子，白得一个儿子，也不亏啊。这是封建时代，小妾完全是丈夫和他的正妻可以随意支配的财产。小妾的孩子也是正妻法理上的孩子。

自己只能赌一赌这似有似无的母爱了，除了去汉中找老爹，已经无路可走了。

说真的，龙源偶尔也会蹦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干脆一直在蔡家做管家，专门负责农事，组织佃户们开荒置产。

顺便还可以攻略一下蔡蕙，因为龙源感觉这个书生气弟弟好像也不是特别直。完全可以“輮以为轮”啊。

开荒这件事，大概发生在龙源刚刚可以下床那天。

下床，不代表龙源就能走路。能够下床，主要还是借助了轮椅。

这年头，真的什么也没有。龙源就奇了怪了，中原的邺王朝都已经大航海了，甚至连台风都能预测，怎么蜀中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内裤（龙源一想到江璞、蔡蕙这些帅哥天天挂空裆，就忍不住想笑）和板凳，也就算了，民俗难改嘛。但怎么连轮椅都没有呢？

好在蔡家自给自足的程度相当高，简直就是一个独立王国。是那种发生丧尸危机，可以直接关门建幸存点的地方。

龙源拜托蔡蕙找来木匠，依照自己的设计，打造了一把轮椅。

在仆人们的帮助下，龙源勉勉强强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江璞还在思考给皇帝上书的措辞，所以是蔡蕙这个闲人推着龙源散步。

“鉴清兄，巧思非常啊。”显然，蔡蕙说的是轮椅。

因为出门，龙源被迫穿上了五六天都没穿的衣服。这大夏天的，又是伏旱时节，唧鸟儿嗓子都扯烂了，真没必要折腾自己这个病号套这些层。

龙源觉得，有必要给自己裁件内裤了，便对蔡蕙说：“令馨，我还有个点子，需要你帮忙。”

“好啊，鉴清兄尽管吩咐。”

“拿根长点的树枝吧，我画在地上。”

“给。”

龙源思考片刻，怕平面图太抽象，构思了一下立体图。他先画了一个椭圆，随后在椭圆两端画竖线，竖线尾端画横线不相接，横线尾端画两竖线组成小倒V形。

“这是什么？”蔡蕙从轮椅后面走到前面，在这个龙源觉得很生动的实际很抽象的平角内裤简图旁停下。

“令馨，你不觉得就这样穿开裆裤，那里很磨吗？”龙源指着蔡蕙的裆部说道。

“啊？”蔡蕙的小脸顿时通红。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磨就磨嘛，难不成这种事还要请教别人如何解决吗？

至于开裆裤，蔡蕙始终觉得，裤子就是用来保暖的，夏天根本不用穿。所以如果龙源胆大一点，去掀蔡蕙的裙摆，就有眼福了。除了一双长袜，两条大长腿完□□着。当然，龙源不敢，他没那个胆子。

“所谓上车避贵妇，危坐示崇礼，亦皆因裳下无物遮羞也。内裤非常有必要！”龙源用小棍点着地面说道。

龙源觉得重要，蔡蕙觉得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但看到龙源这样固执，蔡蕙便喊来了庄园里的裁缝，把内裤的事交代下去。

龙源后面还补充说：“直接用白布就行了，给你们公子也做一件吧。”又问蔡蕙，“你要什么样式的？”

蔡蕙原本不想要的，但既然龙源说了，也不好再拒绝，敷衍道：“也用白布吧。”

龙源选白布，是因为这年头的布料花里胡哨的，那些昂贵的印花布料是真不对龙源这种极简主义者的眼。龙源的外衣只有黑色的，内衣只有白色的。而蔡蕙这样选，完全是因为白布便宜。

说这么半天，还没有切到种地的事，各位不要急，因为龙源插手蔡家的农事，完全是以这两件事为契机的。

见识了龙源的奇思妙想，蔡蕙调侃龙源生活精致。话里话外，意在劝告龙源不要过于关注奇技淫巧，万事都要以农为本。

龙源说：“奇技淫巧与以农为本不冲突。”

蔡蕙说，冲突。

龙源强调，不冲突。

蔡蕙复述，冲突。

把龙源气到了，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两人倒没有不欢而散，因为龙源没法儿自己走，而且不认路。

偶然间，龙源注意到，蔡家的田地因为坡地阻隔，东一片，西一片。心里便来了主意。

“令馨可知梯田？”

“何物？”

就知道蜀中不会有这种玩意儿。龙源很得意，但也有个大胆的猜测，中原王朝可能在对蜀中进行技术封锁，如同工业革命时期英国对欧洲其他国家所做的那样。

不管中原王朝下的大棋，龙源决定今天用小刀给蔡蕙划个屁股，露他一手！

龙源用小棍指指坡地，说道：“你看，这些都是缓坡，完全可以修成平整的宛如阶梯的田地，这就是梯田。”之所以小木棍这么半天还拿在手上，是因为这玩意儿太直了，太完美了。

“这确实是好主意，但和奇技淫巧有什么关系？”

嘴上还是有点恼，但蔡蕙心里已经对龙源改观。还真别说，自己在这个山包子前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把它修成阶梯状的农田。眼前这片地，少说也有1000亩。都是我蔡家的！

“水源。山上的地块变大了，总不能让人们还像过去那样一桶一桶挑水浇地啊。我那些奇技淫巧可以把水源从低处引到高处，完全不需要人去跑上跑下。”

蔡蕙眼前一亮，那这就太好了！我们蔡家要发大财了！那样，家里就能有更多的农田，就可以招更多的佃户，然后收更多的租子，然后卖更多的粮食，然后存更多的铜钱，然后买更多的土地，然后招更多的佃户，然后收更多的租子……

财迷。龙源看着蔡蕙正在放光的双眼，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先做出一个水车样品吧，令馨你先看看。我需要一个木匠帮忙。”

“嗯嗯。”

蔡蕙真的想钱想疯了，当即让下人去叫来家中所有的工匠。

在工匠们来之前，龙源对蔡蕙补充说：“其实大多数时候也用不着水车。天上的雨水能满足一半。还可以在山上修几个池塘蓄水，再挖几道沟渠，也就足够了。”

“总会用上的。”蔡蕙笑着说。

等人来齐，蔡蕙挨个给龙源介绍他们的专长，供龙源挑选。

龙源选了那个给自己造轮椅的木匠。老大爷叫伍六七。他爹娘的想法很朴实，他生日是六月初七。

第二天一整天，仨人都在研究水车的事情。

伍大爷虽然经验老道，但理解能力太差。龙源的表达又过于抽象。俩人对话，明明都是汉语，却仿佛语言不通。蔡蕙理解和表达能力都不是很好，但也都不太差，就充当了翻译的角色，负责中译中。

中间，伍大爷去找更多的木料。只剩下龙源和蔡蕙。

一开始，俩人在说修建梯田的花费，然后聊到朝廷对开荒的政策，然后说到锦城的风气，然后又说最近流行的黄老学说。后来抽象到庄子的逍遥。再后来，俩人开始辩论什么是自由。再再后来，蔡蕙倚着龙源的轮椅大谈儒道大防，也就是儒是儒，道是道。

龙源觉得这家伙总跟自己对着干，实在可恨。直接一手掏向蔡蕙裆部，边掏边说：“那么守礼，怎么这里还这么自由？”

那可能是蔡蕙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奥，在某种情况下也是最坚硬的部位。反正蔡蕙被吓一跳，这是第一次被别人碰到那里，第一次体会到那个地方是如此脆弱，如此容易受到伤害，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竟然能够如此无礼，掏到就算了，还□□，太可恶了！自己现在非常需要一条内裤！

“竟无礼至此！不可理喻！”蔡蕙又羞又气，想拂袖而去，但又想第一时间看到水车样品，两条腿进退不得，整个人僵在原地，瞪着龙源。

看到蔡蕙真生气了，小拳头握得关节嘎嘎响，龙源才意识到闯祸了。没办法了，龙源也顾不得水车了，开始装相。

“啊，刚刚动作太大了，肚子那里，扯到了，快去叫江璞啊！”龙源一皱眉，就开始乱叫，然后细节地用手虚捂肚子，做出一副想安抚疼痛，但不敢碰伤口的样子。

“鉴清，你挺住，我这就派人去找士玉兄！”蔡蕙又被龙源吓到了，也不再追究刚刚的动作。

龙源心里松口气。心想：他里面真的啥也没穿啊，刚刚这一下，那个形状大小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