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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官瘾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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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锦皇宫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烟中。”

这时节,早就没柳絮了。显然,这两句诗是锦帝李经在初夏时作的存货。只是,内中的意境非常贴合眼下的情形。

一旁的老太监吴充明白老皇帝的想法,开解道:“陛下勿忧,太子殿下为人温厚,躬行臣道,不可能叛变的。”

李经摆弄着手中的玉如意,反问:“那梁王从剑门关传来的奏折,怎么说?”

与老皇帝相处十年,吴充当然知道李经想听什么话,谄媚笑着说:“梁王定是与太子争皇上的恩宠罢了。”

吴充的话,说到了李经的心坎上。他捋捋山羊胡,缓缓点头,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跟自家侄子怄气胡闹。召中书侍郎江言入宫,拟旨……”

锦政权有中央与地方两套官制。中央有中书省、尚书省、御史台三套班子。中书省最为核心,掌管一切政务机要,以中书令为长,辅以两位中书侍郎。

“江侍郎今在诏狱,中书侍郎一职仅有文霖在值。”吴充提醒李经说。

“对,是啊,朕把他关起来了。”李经就好像一个捉到小昆虫,然后时不时观察它的生命体征的小孩子一样,低头笑了笑,问道,“他松口没?”

“皇上,这老家伙,嘴硬得很呢。”吴充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着非常残酷的事情。江言在诏狱里,已经快要断气了。

倒不是因为狱卒动刑,而是诏狱里的环境太差。吃喝拉撒都在小格子里,那个味道让人闻闻就想晕。再加上暗无天日,整日不见光亮,实在是折磨人。

这些情况,李经当然知道,毕竟他也住过这地方。亲身体验如此酸爽的感觉,落下一身的毛病,一直折磨到现在。

在诏狱的时候,李经非常痛苦。白天受刑,晚上就如同死人一般趴在稻草上。半夜痛醒,李经能清楚地看到蚊虫在自己的伤口处爬动。

如此寂静的夜里,李经不知道多少次冒出自杀的想法。但想到不经世事的弟弟,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李经便又振作起来。

偷生在世,李经也会感慨自己命运多舛。自幼,李经就感到身边有些人很古怪。后来得证,都是前朝皇帝派来的细作。

而父亲早早就已得知内情,却从不袒露。至于僭越称帝的野心,也就是引细作前来的诱因,全家人毫不知晓。

也就是这些细作,总在府上制造恐慌。母亲在诞下弟弟李耘后,便抑郁而终。

弟弟多病,全是自己这个哥哥在照料。记得新婚那天晚上,还亲自背着他四处找郎中。

可是,这些事情,父亲似乎并不在乎。这是前朝刚刚崩坏,父亲割据称帝不久后,李经发现的。那个时候,李经还没有被关进诏狱。

有一次宴席,满朝文武已经酩酊大醉。众人东倒西斜,毫无仪态。其中一人,甚至袒露肚皮,萁坐席间。

父亲也醉了。他突然在群臣面前讲起这些往事。面容戏谑,神采飞扬。他夸奖自己能够为了建功立业而不顾儿女情长,把母亲的抑郁说成是妇人的短视。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付出,他倒是没有再去讥讽。只是不痛不痒地说自己被母亲教育坏了,优柔寡断,没有君王的样子。还说,要不是自己忙着打江山,绝对不会把教育子女的事情交给旁人。

父亲嘴上说自己软弱,实际上,他也没有多少进取心。在锦城,他的骨头已经被花天酒地浸软了,根本没有斗志去北伐关中,图个自保而已。

李经以为,父亲此生应该就是如此收尾了。自己李家的光辉应该也就是这般了。没想到,一连串的意外接踵而至。

那年,锦城大疫。

疫病没有眼睛,不会区分庶民与王侯。贵为皇帝的父亲也病倒了。

一众皇亲国戚趁机阴谋夺权。也就是那时,李经被关进了诏狱。

李经完全没有对策。因为他坚信,治国必须严格遵守孔孟的教诲。身为太子,要以君子的形象示人,万万不能结党营私。

于是,荒谬的一幕出现了。李家的男人们为了皇位,拉拢蜀中各方豪强,各自立起山头,打得头破血流。而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李经,却被关在诏狱。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神秘老人的造访。只知道人们叫他“葛公”。葛公非常轻松地消解了锦城的瘟疫,解救数十万百姓的同时,也让父亲安然无恙。

父亲康复伊始,立刻采取了行动。一番动作之后,蜀中世家无不屈服于皇权威慑之下。

紧接着,便是清算,还有屠杀。此后,李家,仅余两脉。除了自家这一脉,另一脉如今被自己派去戍守渝中郡,也就是李别一家。

诏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李经一上位,就知道这玩意儿的好处了。何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再硬的骨头进去,也得软着出来。

既然江言还不松口,那就让他继续在里面蹲着吧。“宣文霖进宫,拟旨……呃……”

报应来了,李经莫名感觉要死一样,眼珠子瞪得如死鱼一般,但其中尚有一丝神采,这丝神采透露着些许疑惑,可能是想说,自己怎么突然心如刀绞。

吴充被李经那张已经渐渐煞白的老脸吓得不知所措,一边搀扶着李经瘫卧在摊开的席子上,一边指挥小太监去找御医。

“蒋代!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御医啊!”

……

也就是李经病倒的那两天,江璞二人抵达锦城。

刚到锦城,江璞便病倒了。

“公子,多少吃点吧。”江凫端着一碗鸡汤,坐在江璞榻边。

“我吃不下去,我想吐。”江璞半躺着,靠着墙壁,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拿着路上断断续续写的草稿,心里还在挣扎着思考措辞。

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当然是他神情最为专注认真的时候,那是绝佳的滤镜。而突来的这场病,就好像是给帅哥又叠了层美颜。

但一旁的江凫只有心疼。他放下碗勺,右手覆上江璞的额头:“公子,我帮您揉吧。”

看着江凫一双兔子眼睛都泛红了,江璞笑道:“江凫,此非死生之疾,何故作永别之态,不过小染风寒而已。

明天你去帮我抓些药。柴胡、黄苓、姜半夏各五钱,再买些大枣、生姜、蔗糖。”(笔者不是医学生,只是参考了小柴胡颗粒的配料表,哈哈)

这时,老管家江丹着急地敲响了房门:“公子,大事不好了!”

“江凫,快去给大叔开门。”

江丹进屋后,擦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公子,宫里传出来消息,皇上病倒了。”

李经死了不要紧。关键是,没了老皇帝,太子又远离锦城。只要梁王火速从剑门撤回来,江山绝对会进了他的腰包。到时候,反对梁王的江言,八成就得死诏狱里了。

“皇上的病,怎么样?”

“这次,凶多吉少啊,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连药方都不敢开啊。就怕病情加重,反累其身。”

“一群庸医!”江璞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榻。

“公子,您医术高明,何不请缨入宫瞧病?”

“我亦有此意,但恨无路啊!”

“中书侍郎文霖文大人,一向与老爷交好。文家在朝中根基深厚,由他在朝中引荐,一定可行的。”江丹建议道。

“好!那就劳烦大叔了。我这就修书一封,明早,托您把它带到文府。”说着,江璞便开始掀被子下床。

“不劳烦,不劳烦,那我就先退下了。”

江凫本来还要馋着江璞,但被江璞制止了:“我感觉我没事了,江凫,明天不用去拿药了,我病好也。”

看着江凫疑惑的神情,江璞信誓旦旦地说:“克日,我必名扬京师,届时入值禁内,何等风光。”

帅哥滤镜碎了。一方面,是他病好了;另一方面,在江璞眼里,做官显然比父亲重要。目前,救父亲,反倒是顺带的事情了。

喜悦之下,江璞写了一封字里行间洋溢悲情的书信……

信的主要内容,如下。

侍郎大人钧鉴:

违年方过,诚惶诚恐。敬惟凡百顺心如意……(此处省略50字,都是祝福语)

开国茫茫,追由蚕鱼。可喟老邦,复历望哀,杜鹃啼血,闻者惊心。

上治国经年,盖欲以圣化民,兄友则弟恭,父慈则子孝,上行而下效……(此处省略100字,主要阐述国家政策)

然情不由人,事有多变。弟子相争,致国疑之态;簪缨裂席,成党争之势。国势如桔,内之忧必现于外之瑕。汉中崇礼,诸将拥储;东疆行险,列侯朝梁;番人游离,同致厚赉。远臣已呈峰峦之立,锦都未尝无此忧矣。待抽心一烂,秦蜀故事岂无现于今者之理乎……(此处省略100字,具体讲述错误政策造成的严重后果)

赵孤有触龙之谏,汉忧有勃光之伦。朝中未乏能臣,邦国尚持形状。中书令高讳尧大人历仕三朝,老臣谋国,翼辅中枢,勋劳闻于表里。侍郎文大人出将入相,南讨群蛮,立马建宁池畔,大会千里蛮酋,弘化异域,大丈夫之为也。……(此处省略300字,主要在列举朝中高官们的政绩)

家父江讳言得幸忝列朝中。未敢比肩拓地之功,辅国之勋,亦有奔波前后之劳……(此处省略200字,主要讲父亲的冤屈)

近闻圣体有恙,小子不胜惶恐。又忆昔师尊解病救人之教诲,其葛公之传也,此必承先师之至理……(此处省略300字,主要讲自己医术高明,可以给皇帝治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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