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瞪大着眼睛看着相柳~只见相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索性也不用情蛊传话了，太直白的话，不好意思说，那就用动作来表达好了。海底那微弱的光线，丝毫没有掩盖住相柳的风华，小夭望着相柳那张在海底依然俊美的脸，可是，她现在就是觉得相柳真的是白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一点都不为她考虑，真是气死她算了。不让呼吸就不让呼吸好了，“那我就死给你看了，哼~”小夭看着相柳的动作，随即就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索性闭上眼，也放弃了挣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相柳看到如此耍无赖的小夭，知她是从前流浪时习得了一身破罐子破摔的坏脾气，而他自己不过也是一时气愤，可他又实在想要小夭给他一个解释，于是抓着小夭浮出了海面，寻了一处在离海不远的沙滩上停了下来，升起了一堆篝火，让小夭取暖。但是他坐在小夭身边，一言不发，既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小夭看着相柳的眼眸中映着火光，心中正在暗自赞叹，相柳这张脸真是好伟大，他可真要是个女娇娃，那得是多祸国殃民的美貌呀……难怪他平时日里都只戴着面具见人……可他每次见我都不戴面具，哼~居然是想对我使诈……对我用美人计对不对？

小夭正眯着眼，看着相柳，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向相柳讨个说法时，相柳倒是提前开口了，语气冰冷但还是可以听出一丝怨念，“皓翎大王姬，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

此刻，小夭正看着相柳的脸入神，突然之间就听到相柳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只得心虚地和他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骗你。我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而已。”但是，小夭此刻的解释，在相柳听起来，就好像是在狡辩。

他掐起小夭的后脖颈，好让小夭的脸能够贴得和自己够近，并且也能保证她不会偷奸耍滑地离开他的视线，然后他继续强压怒火地说，“你在清水镇的时候，告诉我，你叫玟小六。我信了你，你说你无家可归，无人可依，我也信你了。可结果呢？结果你是谁，你是皓翎大王姬？难怪在清水镇的时候，你不让我杀玱玹，原来你竟是西炎玱玹的妹妹~你真的很会骗人啊。”

虽然小夭能理解相柳此刻的愤怒，但也是惊讶于相柳居然也是能够一口气和她说那么多话的人，自从在轵邑城拆穿了相柳装扮的防风邶之后，他就好像已经不像是自己最早认识的相柳了，不再是冷冰冰的九头妖，好像在他的身上也有一点人间烟火气了……

“怎么？你是不敢回答我吗？”相柳见小夭，还不说话，于是更生气了，不过话里也简短了很多，“要不然，我帮你回忆一下？”

“不用不用。”以小夭对相柳的了解，相柳话里的字数越少，就代表他越生气，绝对不能在此刻激怒于他，她赶紧继续和相柳解释，“我也不算骗你，玟小六是我，皓翎王姬也是我。我在清水镇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要做回皓翎大王姬，所以才给自己取了个玟小六的名字，想要一直留在那个三不管的地方当医师，因为我喜欢给人看病嘛。所以，当时玱玹来找我的时候，一开始，我也没有和他相认，更没有跟他走。是他打断我的双腿，把我强行抓回去的。对了，那天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可是你不在，我又想到我们是种了情蛊的，我痛你也会痛~所以，所以我还拿那个捣药的木杵子，往自己的胳膊和腿上，打了好多下，我都痛死了，你都没有感觉嘛？”

该死，相柳看着小夭那双眼睛，他就知道，这可恶的小东西一定会用可怜的眼神望着他，然后使出撒娇的语气和他说，她怎么就能笃定自己会放过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在相柳听到小夭那一通解释之后，还是慢慢松开了小夭的后脖颈，而是该用手去整理小夭那被打湿的碎发，冰凉的手指一边滑过她的脸颊，一边还是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那你今日就说清楚，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一起坦白了~”

小夭闻言脖子一凉，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又被相柳掐住了，小夭真的是无奈啊，小时候做错了事，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撒娇，都是有用的呀，为什么今天这么努力，笑容这么谄媚了，怎么眼前的这个九头妖怪，看起来好像还是这么生气呢？于是，她收起谄媚的笑容，一脸正色地朝相柳摇了摇头，说道，“我保证没有了。”

相柳松开小夭的后脖颈后，也是飞快地转身站起，突如其来的惯性让小夭不由地向一边倒去，耳边传来小夭的惊呼，相柳低头蹙眉地看了小夭一眼，因为他还在气头上，实在恨极了地上这个小骗子。

见相柳不理她，小夭又挪过来，扯着相柳衣袍的下摆，对着相柳，谄媚且小心翼翼地问道，“相柳，你还生气呐~”见自己如何呼唤相柳，他都不搭理她，于是她灵机一动，从贴身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用更谄媚的声音说道，“相柳大人，小的给您做了最毒的毒药，特意为您配的，您要不然尝尝？”

毒药？相柳听到这两字眉梢一动，想不到这小东西还记得，在清水镇答应自己的事情，好像也不算太没有良心。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闪过他的嘴角，于是他伸手，小夭把小瓷瓶塞了过来，他打开瓷瓶，将所有的毒药一股脑倒进自己的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吃完毒药之后，相柳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小夭再次拽他衣角的时候，他也就顺势坐到了小夭的身旁。

此时的相柳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对小夭说，“以后，你继续帮我做毒药。”

“好~”小夭见相柳已经平静下来，就不打算再扮演那个谄媚的角色，她一本正经地和相柳说，“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相柳看着小夭并没有言语，尽管他并不意外，小夭收起了那副嬉笑的嘴脸，但是她用平静的声音和自己说话，同样也会让他心动，因为自他成为大将军以来，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愿意和他平等的语气说话，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人畏惧的九头妖怪，而是一个普通神族或者人类。这种感觉真好~他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慰藉他看似并不害怕孤独的内心。

小夭接着说。“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阿念做事了，他被父王还有哥哥保护得太好，她经不住你这样的人去撩拨~”

相柳的心情本来就已经平复了，可没曾想眼前的这个小东西，真的是很懂怎么气死他，他又恨得咬牙切齿之后，又不得不压着怒火，改用一种不屑的眼色瞟了小夭一眼，问道，“我是哪种人？”

小夭心里暗骂，“相柳啊相柳，我说你自己长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别说你这副祸国殃民的长相还戴了面具，都能把阿念唬得那么听话。你哪天要是跟见我似的，回回不带面具还带着温柔的笑容，你再试试和她说话，你要是让她把心给你掏，你信不信，阿念那个小呆瓜真的会掏啊~”令小夭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她刚刚骂相柳的话，都是心里在默念的，可是相柳在情蛊的帮助下，把小夭的心事听了个真切~心里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不过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阿念说，小夭是在去见涂山璟的路上，被阿念引到山上的，所以……思及此处，相柳装作不知情地问道，“在见我之前，打算去见谁？”

“我……”小夭刚想扯个什么理由来搪塞相柳，可是想到相柳也是个极聪明的主，而她现在虽然在海里泡了好一会，发髻也散了，妆也花了，但是这衣裙，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知道也是瞒不过他，倒不如照实说了，“我去见涂山璟。”

果然，又是涂山家那只臭狐狸，自己和防风意映的婚事还没了结，又去招惹别人家的女孩子，这些富家公子哥，当真是可恶，相柳那只没有对着小夭的手，又一次捏紧了手中的衣角。

“我去见他没有别的意思，因为玱玹哥哥说，他们家擅长贸易，不仅家财丰厚，还极度擅长打理与各家族的人脉关系。”见相柳又不说话了，小夭索性盘腿坐在相柳的对面和他说道。

“是吗？”相柳的语气听起来又生气了，“你说自己没别的意思，那他对你没别的意思吗？”相柳也凑近了小夭的脸，用和阿念说话的方法，又对小夭用了一次，没错，是妖大多都会惑心术，尤其是大妖。

不知道小夭是不是没有防备，又或者是无所谓，她仍然睁大着眼睛，看着相柳，用平常和相柳说话时那种带点无辜的语气说道，“可能有吧，他让我等十五年，他说十五年以后，他还我一个完整的叶十七。”

“那你答应了？”相柳追问，眼眸中又加了一些用于蛊惑术的灵力。

“我说我的心肠可硬了，别说十五年了，五十年了，都不会随便让人住进去……”小夭还没说完，相柳越听越气，终于控制不住了，一把甩开小夭，疾步向海边走去，在化为海中的一抹雪雾前，对小夭说了一句话，“你自己游回去吧~小骗子！”

“相柳！！你听我解释啊！”小夭对着相柳快要消失的身影大叫，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这里距离陆地好远的，你先送我回去啊！九头妖！你不要走啊！”

此时，被撤了惑心术的小夭心中已是大急，虽然她是在被蛊惑的情况下说了实话，可是她还没说完呐~天地良心啊！我想说的是，相柳已经在她心里住下了，所以涂山璟就住不进来，如果相柳不愿意住进来，她才愿意让叶十七住进来……她真是没有骗人……这可怎么办，相柳不是有九个脑袋吗？怎么就没有一个脑袋愿意把她的话听完呢？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