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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些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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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也懵了,这是她在阵中百年时光里从未见过的发展,由于过于离谱,致使她怔愣许久不曾动弹。

孟千山揉了揉耳朵,远远朝女鬼喊道:“喂,你不是林烟烟吧?”

女鬼的眼皮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没有说话。

南宫燕却霍然反应过来。

都说林家二小姐身有残疾,可眼前这个“林烟烟”却健步如飞,面相上也完全看不出哪有残疾。还有那双手,未免粗糙了些,不像富贵人家小姐的手,更像是操劳之人的。

没等到回答,孟千山也不着急。她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身后另一个坟头上。

那里理应该埋着男方的尸体,但她有个猜想。倘若这女鬼的意识一直守在这,定不会允许仇人安息,那么现在那里流溢出的阴气是……

她朝那处转了个身,刚迈出一步,女鬼的利爪已经挟风袭来!

“小心!!”

南宫燕焦急出声。

却见宋晴澜慢悠悠抬起手臂,那女鬼就像超速撞上石墩的小汽车一样被重重弹开,摔砸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这一行为无疑证明了孟千山的猜想。

“里面是你的尸身吗?”她也不急着去验证了,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襟,露出一个相对友好的浅笑:“不用紧张,我不是那些伤害你的人,相反,我是来帮你的。”

女鬼缓缓从地上爬起,猩红双眼死死盯着孟千山,被黑线缝合的嘴唇不住孱动。

如果说之前化身金筝时候受到的只是小伤,那么此刻直面那二人,她才清楚意识到双方的差距。

尤其是那个白衣女人……根本是超出认知的存在。

“我知道你能说话,要不要……和我聊聊?”

孟千山走出几步,边主动卸下腕上蔽体的珠串,丢垃圾似的随手扔到一边:“别看我这样,在局里也算得上是前辈了,平日里经常和局里的小朋友们聊天。你有什么困惑都可以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她在距女鬼三米远的地方站定,耐心等着对方回答。

女鬼抗拒地别开脸。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才从唇间挤出一句嘶哑的低语:“它们……该死。”

“对,我也觉得它们该死。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死一百次都不够。”孟千山声情并茂地附和,语气夸张得跟话剧演员一样。

“我杀了它们,林家的、钱家的……几百口人,我一个活口都没留。”

“嗯,杀得好。”

女鬼的脸转了过来。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及笄不久的女孩儿模样。双目因为造了太多杀孽,呈现一种妖艳的红,像盛放在彼岸的石蒜花。

有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下:“可我还是没能救下她。”

“这个‘她’是指林烟烟吗?”

沉默。

“你能帮我什么?她已经回不来了……”

“那可不一定。”

孟千山的话令女鬼睫毛轻颤两下,那泪珠便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你……能救她?”

“不瞒你说,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孟千山毫不心虚地自拍胸脯:“前提是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些,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女鬼再一次沉默,目光在空洞与清明间反复切换,似乎在与那些痛苦回忆做斗争。

不远处的宋晴澜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孟千山这种凡事都要追根溯源的坏习惯倒跟过去的她挺像,只是她已经戒掉了这个习惯,孟千山又要多久才能醒悟呢?

看样子那小鬼快招了,宋晴澜偷了个懒,暂时抛掉“保镖”的身份,看都不看地上的冯永一眼,转而悠悠飘到南宫燕身边。

南宫燕瞳孔微缩,她没有躲开,迅速将佩剑归鞘,绷紧了身子。

“你好啊~”宋晴澜笑意盈盈地朝她挥手。

南宫燕微微低头:“前辈好。”

“嗯,有礼貌,看来家里长辈教育得不错。”宋晴澜赞赏地颔首,她就享受这种被小辈拥簇的感觉,她的身份也本该如此。

不像孟千山那个讨厌的家伙,嘴上叫她“尊主大人”,行为上一点尊敬没有,还尽给她使套。

南宫燕没有直视宋晴澜的脸,面前这位白衣人气质出尘、身手不凡,轻描淡写便能施展出那样强的力量,加上这身古代侠客般的装束,让她不自觉想到了小时候偷看的仙侠小说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这样的存在,居然会和那个孟千山有关系……

南宫燕忍了忍,没忍住,直愣愣地发问:“前辈,您是孟千山的师傅吗?”

宋晴澜嫌恶地摆摆手:“我才没那种徒弟。”

脑中蓦地闪过孟千山之前耍她的种种行径,再回忆下这位南宫小朋友平日里和孟千山的相处模式,宋晴澜眼珠转了转,忽然坏心大起地勾勾唇角:“孟千山说她是我的小狗,还非要替我做事,也可以算是我的手下吧。”

小……狗?

南宫燕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这对话的画风怎么如此……诡异?

“对了,你们家族现在有多少人了?”

南宫燕回神,认真答道:“算上旁系,大约4.7万人。”

宋晴澜挑挑眉,她还以为能有成百上千万呢,不想才这么点。当年的南宫家族多风光……

回忆起太久太久前的记忆,宋晴澜有些恍惚地发了会儿呆。

是了,这个世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

女鬼的心理防线不难攻破,孟千山诱导没多久,她就箩筐子似的全抖了出来。

“我叫……林药,这是小姐给我起的名字。”她的声音平缓,带着一种年轻人的脆生。

随着她的讲述,一段尘封的的灰色记忆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

林药最开始不叫林药,她没有名字,人牙子叫她“赔钱货”。

八岁那年,她被卖到林家,骨头还没长硬便干起了各种杂活。也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事做不妥当,主家嫌她笨手笨脚,直接一纸调令将她打发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那是个偏远简朴的小院,她忐忑不安地站在院门口,远远望见中央的摇椅上坐着一个同样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穿着素净的青绿衣裳,下身盖着毯子,正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阿嬷跟我说了,今天会有新人来,是你吗?”小主人的声音细细软软,像纤弱的鸟儿。

她慌忙低下头,嗫嚅着应“是”。

直视主人的面容是不敬的行为,她一直记得。

“我叫林烟烟,你呢?”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孩’。”

林烟烟掩嘴轻笑:“这可不行,你看起来和我一般大呢。”

她歪头想了想:“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跟我一起姓‘林’……就叫‘林药’,怎么样?”

小林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谢小姐赐名!林药誓死追随小姐!”

她不懂这些礼数,只隐约记的被赐名要这样回应。力道没控制好,光洁的额头当场破了皮。

“哎呀!”林烟烟被她吓一跳,下意识要去搀扶,结果下肢一软,整个人“啪唧”一声栽倒在地。

“小姐!”

林药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她一下忘了规矩,冲上前将女孩拉起,搀扶着回摇椅上坐下。

这一近距离接触,才发现,小主人的双腿毫无力气,软趴趴地耷拉在关节上。

原来二小姐是个残疾。

她们的初遇非常滑稽。当晚在林烟烟的闺房里,一个往头上擦药,一个往手肘上擦药。无意中四目相对,一个捂嘴轻笑,另一个没忍住,也跟着一起闷笑起来。

林烟烟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阿嬷不许我见外人,已经好久没人陪我说话了。现在你来了,真好。”

习惯了被推搡打骂的林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温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问林烟烟为什么给她起这个名字。

林烟烟自豪地说:“因为林药、灵药,灵丹妙药呀,你看,多好的寓意!”

·

林烟烟看起来文静,却是个话唠,那晚拉着林药絮絮叨叨一直说到天明。

林药这才知道,二小姐先天残疾身体孱弱,林家老爷又是个水性杨花的,膝下不缺孙儿,故对林烟烟不怎么重视,给吃给喝、派个下人来伺候,已是他自认为的极致。

她们的童年被禁锢在这四四方方的院落里,却自得其乐。对她们来说,有个合心的同龄人天天陪着聊天玩耍,已是非常幸福的事。

她们在这里一天天长大,是主仆,亦是最亲密的挚友。

一日,林药在她们屋后发现了一处隐蔽的狗洞。这洞直通墙外,虽小,但底下的泥土是软的,费点力气就能刨开。

她欣喜地推着林烟烟去看,二人研究了半天,偷偷找来工具将那洞拓宽,直至能容一人通过。

这是林烟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

不远处有人声交谈,墙角桃花灼灼盛开,有飞鸟掠过枝头,羽翼牵动春风拂过发梢……所有色彩和声响都是那么清晰、鲜艳。她紧紧攥着林药的手,发了许久许久的呆。

这是她们的秘密。

自那以后,她们总是通过这处狗洞避开人群,偷偷溜出去玩耍,乐此不疲。

然而事情总有败露的时候。

那是一年庙会,街上花灯如昼,人声鼎沸,大半个城的人都去参加了这场难得的盛会。当然不会有人邀请林烟烟去凑这个热闹,但林药不,一来她自己感兴趣,二来她也想带她的小姐出去解解闷。

结果就撞上了林家大小姐。

那林家大小姐手持团扇,身姿婀娜,身侧有一锦袍玉服男子同行。林烟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没有外人认识,但她的亲姐姐就不一样了。

大小姐不仅认出了她,还当场叫来了随从将她们二人押回去。

那晚,林药受了重罚,罪名是看管主人不力。

林烟烟也被禁了足,院门残忍地落了锁。

父亲嫌她丢人,姐姐嫌她碍眼,下人嫌她难伺候,只有林药,从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用满是淤青的双臂抱着她的小腿,一遍遍地说:“没事的,还有我在”。

.

她们被关了很久,在这个满足基本温饱的囚笼里,时间失去了概念。

她们常常依偎在院子的长椅上入睡。有时林烟烟说想看戏,林药便找来被单披在身上,兴致勃勃扮演起了独角戏,逗得林烟烟咯咯直笑。

这样的日子单调,却也不无聊。

直到某天,沉寂已久的木门突然被一群人粗暴推开。

先是哭红了眼的大小姐抱着这个妹妹说起了体己话,又有阿嬷苦口婆心念叨起那浅薄到几乎不可见的关系,最后,甚至那个多年不见的冷漠的爹都来给她做思想工作。

原来,与大小姐有婚约的钱公子死了。钱家老爷想儿子在下面有个伴,执意将婚礼改为了冥婚。

如今林家式微,在家大业大的钱家面前毫无话语权。他们了解这场冥婚的流程,知道将面临的是什么,怎么舍得优秀的大女儿去送死?

正好,这不还有个天生残废、走一步喘三下的小女儿吗?简直是完美的牺牲品!

他们不会把真相告诉小女儿,只尽力描述钱公子的好、大小姐的不容易、家族的为难……

林药躲在屋外,将里面的每一句话听进耳,却恨自己不是聋子。

她们势单力薄,主家态度坚决,这件事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那样荒唐地落实下来了。

林烟烟哭哑了嗓子,蜷缩在林药怀里,泣不成声。

“为什么……我不要嫁……林药,我不要嫁给死人……”

她们都清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死,可死又哪有那么简单。

林药紧紧抱着她的小姐,眼眸晦涩,手指抽搐般颤抖,又终攥成拳。

“没事的,还有我在。”

·

大婚当夜,林烟烟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双手被绳索缚住,泥人一般静静坐在床头。

阿嬷捏着帕子站在一旁,欣慰地擦起眼角:“烟烟真懂事,真是好孩子。你先歇着,明日子时,阿嬷再来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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