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江十晴看着穿上外套的席悠，在拍完今天的采访之后，她们平时都有一小时的空闲时间，这个时候她们会聊天，或者是做游戏来安排洗澡顺序，整一些节目效果。
江十晴在思考今天会玩什么游戏时，却见到席悠一反常态地换上了衣服，她好奇地问：“你要出去吗？”
“经纪人有事找我，我已经和节目那边说了一声了，你们就先洗吧。”
“好。”锦瑟她们还以为对方是找席悠谈被黑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
江十晴则是微蹙眉头，她跟着席悠走到院子门口。
席悠狐疑地往后一看，就见对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内心有些疑惑，但又觉得江十晴这模样还有几分可爱。
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让江十晴跟来，直觉告诉她柳翩翩是要谈很严肃的事，说不定还与卖CP的协议有关，毕竟她这次被黑，被牵扯最大的反而是一直和她卖CP的江十晴。
“回去吧晴姐。”席悠笑着，胡扯道：“经纪人和我谈续约的事情呢。”
“嗯？”江十晴一愣，“是这样吗？”
“是啊，多亏综艺才能续约呢，只是合约内容需要和我确认，她怕上司变卦就着急忙慌赶来了，这是好事。”席悠面不改色地撒谎，反正现在天比较黑江十晴也没法看出来。
江十晴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席悠离开院子后松了一口气，她一眼瞥见把车停在一旁的柳翩翩，对方正打着双闪，对她招手。
席悠有些犹豫，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翩翩，怎么了？”
席悠坐在副驾驶上，就注意到坐在后座的鼓手，对方正戴着耳机打游戏，一副透明人的样子，见席悠上来，她识趣地下车，靠在墙边盯着手机。
柳翩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底透着些许疲惫，但还是递给她一杯刚买的果茶。
席悠愣愣地接过，问：“怎么了？”
柳翩翩抿抿嘴，“安若和麦黎……你和她们是朋友吗？”
席悠花了几秒时间听清对方的话语，她的心逐渐沉了下来，望着前方闪烁的路灯，她微微点头，说道：“曾经是。”
“曾经……”柳翩翩笑了一声，她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没什么可说——”
“不是指这个，是指我们乐队这四年多一直被打压的原因。”
席悠恍然大悟，她大概能够推断出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柳翩翩会直接与她们接触。也大致能够猜到安若说了什么，既然见了麦黎，那麦黎可能也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
“翩翩……对不——”
“不，下面我问你答。”柳翩翩打断她的话语。
“好。”席悠垂下眼，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果茶，茶水从吸管里溢出了一些，落在她的手上，滴在她的衣服上。
“你是安若走后门介绍进来的吗？”
“……差不多，是她推荐我参加乐队。”
“那一开始你知道她会打压你吗？”
“不知道。”
柳翩翩语气缓和了一些，“安若为什么针对你？”
“这是我与她过去的纠葛，牵扯到了你们了，不好意思。”席悠不想回想这个问题，却清楚对方想知道真相，便说：“在我那首填词的歌出来之后，她才开始打压我们乐队的，那时候我不该一时兴起填词的。”
柳翩翩微睁双目，那是她当时鼓励席悠去填词的。
“那你知道乐队不温不火的原因后为什么没想着退出呢？”她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无理取闹。
“我的……”席悠阖上眼，“我付不起违约金。”
“所以你答应参加综艺是为了赎罪吗？”柳翩翩笑了一声，她看向席悠，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看着我们这四年努力一场空很好玩吗？尤其是我……我每次去谈合作都没有什么结果，为了你们拉下面子去争，结果都是因为安若针对你？那我那两年的努力是笑话吗？”
“翩翩……”
“如果你当时早点说，我们至少还会有自知之明，会令谋更多出路，而不是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而你只是在一旁看着，营业也不积极，也不想和乐队成员打好关系，结果你早就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席悠看着身旁的人声嘶力竭的吼出声，看着对方落下眼泪，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便静静等着对方冷静下来，期间还贴心地递上了纸。
“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你不解释吗？”
“翩翩……”席悠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声，“你说得都对，怪我，不过没事了，这次综艺签了合约，那些歌的版权费很高，安若知道我退出后，你们的乐队之路也会十分顺畅。”
在这一场对话里，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柳翩翩。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真心实意也好，真的为梦想奋斗也罢，都毫无意义。
乐队的实际情况不像柳翩翩说得那般理想主义，大家也都经历了几次争吵磨合，不续约是一致赞同的。柳翩翩也并非那般在意乐队的发展，她知道对方只是想要赚钱而已。就算安若没阻止，以她们的乐队风格也不会大火。
她脑海中回想对方的责怪，发现柳翩翩更多是责怪她让对方白用功，其实也对方不在意什么所谓的乐队梦想。
若她把心里话说出来，柳翩翩会觉得她是一个冷漠至极的人。
席悠当然愧疚，但她的愧疚并不多。
毕竟她清楚柳翩翩的本性，对方只是一个拼命赚妹妹医药费的可怜人，乐队对柳翩翩来说只是一个上升的工具，也可能柳翩翩自欺欺人地以梦想为由而努力，这落下的眼泪有几分真心也不清楚。
见柳翩翩抹去眼泪很快冷静下来，席悠问：“翩翩，你妹妹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不用了。”柳翩翩有些恍惚，“安若和麦黎……全包了她们的后续费用。”
席悠有几分惊讶，只不过想到那两人的德性，也确实会像她们做出的事。
“恭喜。”她干巴巴地说。
车内陷入沉默。
柳翩翩微蹙眉头，她打量席悠平静的面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席悠看起来竟然没多少愧疚，甚至这个人还觉得参加综艺就足够弥补这四年多的努力……
可柳翩翩是最没资格去责怪席悠的人，毕竟她现在是既得利益者，妹妹的医药费有了，席悠综艺的分成也有了，乐队版权卖出去了，她业绩也有了。
只不过这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抛开席悠和安若过去的恩怨，席悠本质上也是一个受害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比起那所谓的梦想，前途才是放在首位的事物，现在席悠也做出了弥补，乐队成员也因为这次综艺版权，也有了更好的后路，她根本没资格去责怪对方。
“我……”她有些愧疚。
“没事，你没有错，你只是被蒙在鼓里，毕竟你真的为我们尽心尽力。”席悠叹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最根本的原因在我。”
她望着前方彻底灭掉的路灯，她在尽力地剥离自己的感情，抑制那些涌上的回忆，那被贴着创口贴的伤疤在发痒发痛，她忍着不去扣。
柳翩翩抿抿嘴，见席悠没有打算说安若和麦黎的事，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席悠有些意外。
“最后两天的拍摄，你们不是有舞台演出吗？安若可能会来吧，我也不清楚，就是听她说她打算在你最辉煌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虽然麦黎有阻止但是不知道……”
“这个啊。”席悠眨眨眼，又无奈地笑了一声，“她不会这么做的，就算做了麦黎也会阻止她的。”
“是因为你们是朋友吗？”柳翩翩总觉得这几天刷新了世界观，那天安若和麦黎太癫了，现在看席悠都觉得对方顺眼许多，不过正所谓物以类聚，说不定席悠也很癫。
“不是。”席悠无神地望着前方，“我已经没有最辉煌的时候了……”
柳翩翩的心被这句话刺痛，她有些愧疚，“西柚……”
“放心，你和安若说我们之后七月份开演唱会的事情，她一定会支持我们开。”
“那她……”
“缓兵之计，她打算在那天准备揭开我的过去，不过无所谓，演唱会那天我不登台演出就好了。”
“这……”柳翩翩有些焦急，“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对得起那些粉丝观众？”
“翩翩，这是我能为乐队做的最后一件事。”
柳翩翩哑口无言，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
“幸好，我不是那么喜欢唱歌。”席悠自嘲一笑，“这几年给你添麻烦了，好在拍摄马上结束了，我到时候和老板还有法务部那边商量一下，我看看老板能不能让我提前解约，他一定巴不得我赶紧解约。”
“等等……”
“翩翩。”席悠打开车门，晚风吹了进来，现在天气依旧有些冷，她下意识抖抖身子，“这些年来，对不起。”
柳翩翩想不出任何挽留的话语，她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假惺惺的话语，她若是真的看重这些成员，就不会在当初请求席悠卖CP了。
她揉揉眉心，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经纪人。
席悠下了车，她把一口未喝的果茶递给鼓手，“好好安慰她吧，还有你们谈恋爱收着点，乐队成员早就知道了。”
鼓手愣住，赶忙问：“你要去哪？拍摄地点不在那边。”
“我打个电话。”
席悠微微侧头，眼中闪过淡淡笑意，不知道为何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果然是个恶人，竟然觉得这样就能弥补大家，不过某种意义上，乐队成员遇见她真的是太过倒霉了。
不再理会鼓手的叫唤，她摆摆手，到前方街口拐了一个弯。
柳翩翩坐在座位上发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她丝毫没牵动席悠半点情绪，反而看起来她像是无理取闹的人。
她微叹一声，听见车窗被敲响，她说：“龙龙，你直接上车——”
她止住话语，看清敲着自己车窗的人，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十晴？”她拉下车窗。
“是我。”江十晴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她面上带着笑容，不紧不慢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这个，是我和西柚之间……”
“你们、聊了、什么？”
柳翩翩听见江十晴咬着牙加重语气念着字，她内心不及起疑。
江十晴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这么理直气壮地打探隐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