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警察正在处理一起报案。
报案人是一位母亲,她说自己的女儿失踪了。
“我女儿在外面旅游,本来约好九点钟会给我打电话,结果一直没消息。”这位母亲说,“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我们家关系很融洽,我女儿不会无缘无故失联,她就算手头上暂时有事,也会在闲下来第一时间给我回拨的,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拨,现在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警察对她的说法只信了一半。
家庭关系好不好不能光听当事人怎么说,有些人就是会或有意或无意地误导别人,很多人觉得家丑不能外扬,就算关系不好也会说家里的关系很好,又或者报案本身就有别的目的的,而这种误导反而会给调查添很多麻烦。
警察又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了,他见过太多开口就是虚假消息的人。
不过也不会明着说自己不相信,他还不想被投诉。
警察看了看笔录上那个失踪人员的名字:林耀祖。
充满了乡村望子成龙的期望,一般都是很重男轻女的家庭会给儿子取的名字。
但是这个“耀祖”是个女的。
真是令人意外啊,一个女孩子叫林耀祖。
这很难评,总感觉背后有瓜,不过他也不打算评。
一般来说失踪要满二十四小时才能报案,而林耀祖才失踪几个小时。
不过他们也不是不能看看情况。
毕竟二十四小时是理论时间。
成年人二十四个小时没联系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就是自愿不想去联系人呢。
只是对方既然都找上来了,脸上的焦急也不似作为,他们自己手上也没有什么紧急的案子,如果硬要拖到二十四小时之后,真的确定人已经失踪了,那这责任他们可负不起。
在给另一个城市的警局发出协作请求之后,那个警局很快就给了回复,他们去酒店那边调查了。
那个叫林耀祖的女性在上电梯之后就忽然失踪了。
他们只有她进电梯的画面,但是到了对应的楼层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电梯内的监控画面也被干扰了。
搞不好这位母亲还真没紧张错,还真出事了。
报案人说她女儿是个主播,他们倒是想通过直播平台看看她的直播账号上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问题是报案人并不知道她女儿直播时用的名字。
毕竟年轻人直播的时候可能胡说八道点什么,被家长听到了难免会觉得害羞。
不过既然知道林耀祖的姓名和身份证号,那查到她在网站对应的账号也不难。
只不过从发消息给直播公司到现在才过去十分钟,他们也急不来,估计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这期间他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就在他们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的时候,警察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我们这边是刚刚发过去的请求……”警察说着,林耀祖的母亲抬起头看向了警察,就见警察拿出自己的手机,像他夹着座机的话筒,像是按照电话那边的指示一样,不知道点开了哪个直播平台。
林耀祖的母亲虽然着急,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她知道这应该就是她女儿平时直播的平台。
只是理智不多,她顾不得什么社交距离,把头凑了过去。
警察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往她的方向挪了一下。
等着画面加载出来,他们正好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拿着剑把另外一个人的头给砍了下去。
这是直播画面,而不是什么剪辑好的视频。
被砍下头的人前一秒还在活动着,下一秒就尸首分离了。
别说林耀祖的母亲了,就算是见过尸体、甚至是爆炸现场的警察,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如此画面已经超过了生活在现代绝大多数人的承受范围。
在警察点开直播的时候,已经进入到了这场对战的尾声。
于是他们看到视频中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来,黑色微卷的头发晃动了一下,他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气质如同雪水一般,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是一种极为特别的蓝色。
他回过头看着镜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怎么样?有被吓到吗?”
他停顿了一两秒,似乎是在等待正在直播的人的反应。
看直播的人不知道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人给出了什么样的反应,现在那人是用后置镜头拍照,所以完全看不到人。
从画面来看,反应可能有点大。
直播的人大概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所以镜头跟着她的动作左右晃动,似乎是否认自己被吓到了,随即那人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镜头猛地上下晃动。
正在直播的人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一样,颤抖着说:“殿……殿下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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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一开始是想否认的,毕竟当一个地位高于自己的人问起这种问题,一般都是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让别人在语言上都不敢反抗。
但是在摇头之后,林耀祖瞬间反应过来了。
那是一般人。
谢吾德那是一般人吗?
之前到处乱晃吓唬人的不就是他吗?
他大概是真的很享受被人恐惧的感觉。
如果不怕他搞不好会激起这货的施虐欲。
果不其然,在得到了害怕这个答案之后,谢吾德又笑了笑,看上去还有点可爱,一蹦一跳地踩着一地鲜血走了。
林耀祖这才发现他身上半点鲜血都没沾,衣服干干净净的。
这个个人武力值,就跟在演电影一样。
谢吾德走了几步随脚往边上的门上踹了一脚:“出来个人,给我提桶水擦擦剑。”
谢吾德踹完就走,走了两步补充一句:“我知道里面有人。”
他不是亚夏和温特那两个人,那两个在提出请求的时候会规规矩矩地说“你好”和“请”,别人不愿意帮忙也不勉强,他们不喜欢勉强别人,也不喜欢委屈自己去劝说。
谢吾德就不一样了,他就喜欢委屈别人。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扭着好玩。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多少肉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的头发一片花白,皮肤带着一股子枯黄,走路虽然看起来还算有力,但是却总有一种一瘸一拐的感觉。
谢吾德瞥了她一眼,略带鄙视地往那个房子看了一眼。
那里面可是有一个成年男性和两个成年女性,还有三四个小孩子。
谢吾德对使唤老头老太太没什么兴趣,做事一点都不麻利。
三个壮年不出来,把老太太派出来算什么?
其实对于谢吾德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老太太,她应该也只有四十岁,操劳已经彻底毁掉了她的身体。
不过她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与其让家里的年轻人出来送死,不如她牺牲自己一个人。
林耀祖看不过去,她从谢吾德那里拿了剑,跟着去了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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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就是我女儿的声音!”林耀祖的母亲直接哭了出来,她指着屏幕说道,“那是死人了吧?”
警察沉默了,他的脑子也有点乱。
林耀祖的母亲只要思考自己的下落就好,但是他要考虑的就多了。
比如说这是技术进步了还是真的有凶杀案件,以及这直播是在哪里进行的,得有人出警吧?
电话那边的人开口问道:“我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这就是她女儿的声音?”
警察立刻回道:“是的。”
“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会,我们小组的人马上就到。”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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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回头去找谢吾德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在村子里撵狗。
她默默地掏出手机开始直播。
谢吾德用力一跺脚,冲着一条骨瘦如柴的大黄狗“汪”了一声。
大黄狗立刻被吓得前腿离地,但是它很快就感觉被冒犯到了,它平时做的就是看家护院的事情,本身就很凶,于是毫不客气地在院内冲他汪汪地大叫。
但是不管叫得怎么大声,它都只是在院内狂吠。
其实这算不得是什么正经院子,园子就是用木头和草藤简单固定着,成年男性一脚就能踹烂。相比起起到什么阻隔作用,不如说只是单纯地做个有形的领地划分。
谢吾德倒也不进去,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剑鞘,对着黄狗隔空比划,嘴里还配音。
“咻咻咻,诶嘿,咻咻!来咬我来咬我啊~”
“叫,你再叫!”
这动静贱兮兮的。
屋顶上的黑猫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从黑洞状态变成了长嘴的黑洞。
狗真的下口去咬剑鞘了。
谢吾德更乐了。
他的手速很快,狗就算咬出快板的动静也没咬到他的剑鞘。
谢吾德很讨厌狗。
和任何象征意义都无关,单纯地就是小时候被狗撵过一边跑一边哭而产生的恨意。
尤其是这种看院狗和不栓绳的狗!
最烦人了!
得势十万余朝,但是欺负狗不能停。
【谢吾德,你别……】温特欲言又止。
亚夏直言不讳,不给面子:【好丢人。】
他们都是脸皮很薄的人,要面子得很。
没有道德的自己居然是这种货色吗?他明明知道有人在拍,居然还能又是吓狗又是学狗叫。
谢吾德就是他们,他们虽然都讨厌狗,但是这种故意和狗杠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实在是不体面。
他们之前是吐槽过谢吾德有时候非得跟他们对着干,就像是叛逆期的人一样,结果这个身体真的是叛逆期的年纪,他这人反而表现得跟三岁小孩一样。
谢吾德的心理年龄滑落毫无底线啊。
如果他们在现场,大概耳根都会红透了。
谢吾德太社牛了,他们社恐顶不住。
【你们这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嘛。】谢吾德翻了个白眼,【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喜欢得紧吧。】
亚夏无语:【我们为什么不打他?说不定棍棒教育会有用。】
温特轻轻:【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绑起来都打不过他吧?】
谢吾德很得意,如果他有根尾巴能翘到天上。
对的,就是这个样子。
谢吾德停顿了一下:【诶,对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谢吾德回头和林耀祖对视上了。
【算了,哪天线下说吧。】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虽然他觉得亚夏在憋坏准备报复回来,可是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现在就被谢吾德打回去的话,他之后也不会和谢吾德说他的计划是什么。
温特也不会泄露情报的,只要他做过承诺,那绝对就是守口如瓶。
谢吾德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不是特别好奇,但是好奇心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膨胀的,搞不清楚他们的坏心眼,谢吾德会死于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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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祖沉默地拍着这一幕。
说这货有礼貌吧,这货去逗人家的狗,但是说这货没礼貌吧,他居然还真就站在院门外逗狗,一步都没踏进去。
武宗陛下的道德底线实在是摇摆不定。
“殿下。”林耀祖把手机往上衣口袋里一插,然后右手握着剑柄,反持着剑递给了谢吾德。
谢吾德看看剑柄,然后把剑鞘往她那边一递,让她自己把剑插进去。
林耀祖:“……”
你这洁癖挺重的啊。
她看着那扁平的剑鞘,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以至于一剑捅在谢吾德的手上。
谢吾德在剑落入剑鞘之后,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凭空制造出的消毒湿巾,把手柄好好地擦了一遍,然后随手往黄狗脸上一丢。
有点歪。
不过没事。
一阵风吹过。
湿巾被精准地吹到了狗的嘴筒子上。
狗被这刺鼻的酒精味吓了一跳,嗷地跳了起来。
谢吾德满意了。
他把脸凑到酒精边上都会呛得咳嗦,更别说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