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且付诸了行动,只是目的没有达成而已。
陌笺浑身都疼,服下的高阶丹药的药效也很微弱,她此刻没有询问的心思。左右藏青盟会给自己合适的交代。
游历时总能遇到说陌笺不懂的修士,那些人总会说陌笺是天道宠儿,不明白别人的难处。
她没有经历过,又为什么要去明白别人的难处。她的道是为自己而修,可不是为别人而修。
南羽维持着被镇压的姿势努力抬头看向陌笺,眼底有太多情绪,陌笺分辨不出,只看出最浅显的一样。
陌笺努力维持着平缓,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你嫉妒我?”
南羽咬了咬牙,却不肯放弃,一支金步摇朝着陌笺飞去,却被陌笺伸手捏住,即使这动作会引得陌笺法衣下的伤口再度崩裂。
陌笺截住那似要振翅而飞的凤蝶金步摇,看向一念成魔的南羽。
“即使侥幸不死,你也只能成魔了。”她声音轻柔,笑语嫣然地宣判,“你不会有这个侥幸的机会。”
藏青城不会允许的,除开云海宗这层关系,哪怕是碍着景和之名,都必须给出个交代。而那交代,最基本的便是让南羽以命相抵。
陌笺指下用力,蝴蝶金步摇被捏得粉碎,撒落在地,所谓的振翅而飞也变得可笑至极。
藏无纱的声音在广场上回响,冷漠如冰,“天魅宗南羽,破我藏青三诛令,暂押商盟死牢!”然后,便是递函天魅宗,邀请云海宗,藏青盟当着两宗的面亲自处决此人。
陌笺看着倒在地上癫狂疯笑的南羽,她确实不懂这个人,也不想懂。
转身走下台去。
“个人战第一场,天魅宗南羽对云海宗陌笺,陌笺胜出,获得昆山境接引令!”
走至台下,陌笺听见裁判如此宣判,转身拱手道:“抱歉,这接引令和接下来的比试我都放弃。”翩然离去。
陌笺走得很稳,每一步都是同样的力度和步伐。她远远地朝洛锦等人打了个招呼,就往洞府走。
每走一步,拢在袖中的手就握紧一分,灵气运转,使自己不会脸色难看到让人看出端倪。
目送陌笺离去,原本陷入死寂的现场开始生出窃窃私语,其他修士纷纷猜测。
“她……是不是受伤了?”
“怎么会?你没看她还好好的吗?”
“也许她是害怕了?毕竟遇上了这么个拼着命不要也想杀她的人。”
窃窃私语停了一阵,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优越感:“到底是女修,比不得男修见惯了血腥。”
神识探查到各种声音,陌笺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知道听见有人被打了极其响亮的一巴掌,还有人压着怒意斥责:“就你这种货色也敢说出这种话?敢跟姑奶奶我去任务堂一决高下吗?”
那优越感的声音正要暴怒,却被周围的人按着锤,陌笺低低轻笑了一声,将那些讨论她为何不再打几场再弃权的人抛在身后。
陌笺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问候南羽的亲眷家属以及师门上下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在世的入土的。
等她走到洞府门口,刚好问候到赐给南羽那秘术的化神修士的全家。
陌笺抬眼看禁制依旧的洞府,微松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禁制走进去,禁制在她身后合拢。
唇角溢出血来,低落到地上,粉中带黑的血滋滋滋地腐蚀着青石地板。
“哈……”
陌笺捂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唇角的血还在淌,法衣被身上伤口不断溢出的血硬生生染成了暗红。
大片的血花绽在法衣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陌笺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在脸颊留下一道红痕。兽瞳凝结术早已解除,现在的她眼瞳黑得出奇。
看来她足够命硬。
只是眼前有点黑,像是谁关了灯,视线一下子黑了,只能闻见自己血的味道,听见不停歇的滋滋声。
陌笺知道自己暂时失明了,但这不重要。修士五感灵敏但也不全靠五感,陌笺依靠神识,一步步走向自己房间。
她该闭关了。
陌笺摸索着打开房门,背后的声音让她身形一顿。
“阿笺?”
陌笺维持着推门的动作,轻声道:“师兄,我要临时闭关,五年后见。”
她从未这样过,秦暮察觉到不对劲,自家师妹说话时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不是背对着自己不肯转身。
秦暮下意识往陌笺的方向走了几步,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
陌笺轻应一声,微微侧了侧头,即使看不见也轻轻眨眼,“所以排名赛不继续参加了。”抬脚的时候她忘了房间门口是有门槛的,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向房内跌去。
秦暮立即拽住陌笺的胳膊,察觉到手中的粘腻之感,他心头一跳,立即以灵气护住陌笺,扶稳后绕到陌笺跟前。
没有聚焦的瞳孔,嘴角被随意擦拭的血迹,手臂上的粘腻之感和源源不断的血腥味。
这不是简单的受伤!
陌笺伸手在自己唇间比了个嘘的动作,宽大的袖子往下滑,露出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被她用灵气硬生生困在里边。
“我有点累了,想去歇会儿。”
不是剑伤,不是炸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伤口。
秦暮张了张嘴,颤抖着掏出各种丹药,被陌笺推到一边,她道:“我吃过啦,效用不大,还是先去躺会儿好了。”
陌笺的炼体之法比大多体修还要上乘,居然还能伤成这样,且这伤口没有一丝恢复的迹象。这种伤痕他见过,这让他很容易便想到筑基时被他神魂俱灭的那个金丹男修。
天魅宗。
秦暮想起陌笺今天的对手确实是天魅宗弟子,好像是叫什么南什么的。
他将陌笺扶到床边,用灵气护着她躺下,使陌笺与床榻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灵气包裹,不至于让她伤上加伤。
同时将自身灵气以转换之法向陌笺渡入,虽大部分消散在空中,但也算是有一点效用。
又将阵旗阵盘布置在周围,帮助她恢复。
天魅宗和藏青盟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或许他可以等陌笺好些了直接去天魅宗要这个交代。
秦暮一边补充丹药一边为陌笺渡入灵气,一个个念头在脑中转了好几圈,终止于他被陌笺握住手腕。
陌笺知道景和为她和秦暮点了本命灯,她的身体状况很可能已经在本命灯那显现出来。
她还是道:“别告诉师尊。”也不管自己这动作又让多少伤口变得更严重。
景和那护短的性子,幼时她被人寻隙,明明她狠揍了别人一通,景和还是跑去揍得那人连带着那人背后的老祖都好多年行动不利索。
若知道她伤成现在这样,保不齐他就直接提着剑血洗天魅宗了。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南羽背后的天魅宗不干净,她会自己上门讨要自己应得的公道。
秦暮抿着唇显然是不赞成,可他还没开口,陌笺已经道:“南羽可以交给你。若真是天魅宗指使她做的,那我要自己对付天魅宗。”等她养好伤,从昆山境回来,进阶化神后。
“不……”
“不许拒绝。”陌笺收回手,相处多年她知道秦暮的软肋在哪里,虽然这招算得上卑鄙,但她仍说出了口,“拒绝我便不治了,不用等师尊来,我便可以直接投胎。”
“你……”面对如此倔的师妹,秦暮还能说什么?他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难看,但还是低声道:“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陌笺笑了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