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湾新接的订单出大事了！
手机公司高层群，一路上消息不断，在储物格里炸出密集蜂鸣。
蔡瑾梦冷静不下来，抖着手拿起手机，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看——“冷链监控图大面积飘红，正在输送向全国各地中的七千箱海鲜制品，都停滞在了物流线上。”
“抽查的鲜制品里，验出了超过标准的肉毒杆菌。”
语音里，赵旺旺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蔡总，刚收到的消息，同批制品有一部分已经流入本地超市上架。”
汽车在午高峰中举步维艰，一如蔡瑾梦现在的心情。
钱洛岱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她全是冷汗的手：“别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肉毒杆菌在蔡家湾的质检流程里根本不可能存活的！”蔡瑾梦扶着眉头，指甲深深掐在额前，“我们的流水生产线是去年才换的，最新最高标准的！”
钱洛岱看她心焦得直扯头发，心疼得不行，提了建议：“要不要我......”
“不要！”蔡瑾梦一口回绝，“这是我们蔡家湾内部的事，不劳你费心。”
想了想，她补了句：“要你帮忙开车送我，也是因为蔡瑾佳嘴巴大，他要是知道等于全家知道了，先让爸妈纪念日好好过完再说。”
想了想，再次找补：“而且，而且蔡瑾佳这种时候，开车也不会稳。”
看着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钱洛岱捏了捏她的手掌，保证道：“好。”
只一个字，力有千钧。是钱洛岱身为力子集团掌舵人的自信。
但蔡瑾梦不是很相信，为了尽可能保证钱洛岱探听不到更多蔡家湾这次事故的详情，她跟白克狄草草结束交流：“到了再说。”
车行至门卫处，保安早前被蔡瑾梦提溜着亲自训过话，这下看到钱洛岱，也不敢再私自放行钱洛岱进公司。
“钱总......得有正当访问理由才能进来。”
“没事，我就是来送送梦总。”钱洛岱侧头看了眼蔡瑾梦。
“你先回去吧，免得我爸妈太担心。”蔡瑾梦下车，边跑边用背影朝他挥手。
看她这么匆匆的，怎么可能不担心，钱洛岱抿了抿唇，纪念日里，女儿女婿突然离席，再心大的父母也会很担心吧？
他松了松扣子，一个电话打到总裁办：“mary，我之前交代你......”
“钱总放心，实时监控已经启动，就等您回来主导开会了。”
蔡瑾梦火急火燎冲进会议室时，檀木长桌边已经围坐着压抑焦急的白克狄、赵旺旺和各位蔡家湾的元老。
“车间流水线的监控已经调出来了，”赵旺旺眼镜反着监控画面上的蓝光，“我初步过了一遍可疑的回放，大家一起看看吧。”
“前天下午一点半，第三车间的液氮管道压力值骤降，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这个时间段刚好是，”赵旺旺推了推眼镜腿，话语像重锤，敲碎会议室里的沉寂，“两班人换班。”
白克狄“啊”地短叹，“这样的话，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是啊，交班期间人多手杂，也许是谁的无心之失，谁说得准？
“等等，把监控调慢，再慢，对，倒回去，”蔡瑾梦猛地按住桌面站起来，前倾着身体指挥赵旺旺，“再倒回去一点。”
“看！这三个人！”蔡瑾梦探出上半身点在屏幕上，“她们这是像在干什么？”
“像......”白克狄眉头皱了起来，屏幕上三个女工呈三角形站位，“在望风。”
“对！”蔡瑾梦大声肯定白克狄，“就这三个，把她们上班到交班的监控全都快速过一遍！”她颈侧血管随着呼吸跳勃得极为厉害，突突血流冲上头，还要一错不错的死死盯着监控。
“停！”她瞳孔倒映着监控，声音冷得像喷过液氮，“看到了么，不是生产线有问题，是她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监控放大，屏幕上，那个带着口罩的女工的动作被清晰还原，正借着弯腰的动作，把什么刺入包装袋。
“她把注射器扎到了产品里。”白克狄看着那三个人互相掩护的动作，血都凉了。
“这绝对是有预谋的！”白克狄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先等等，”之前被蔡瑾梦顶撞过的元老拦住白克狄要打电话的手：“现在最紧要的是抓人么，难道不是该先想办法，减少公司的巨大损失？一旦报警，消息传出去，蔡家湾就全完了！”
蔡瑾梦异常冷静：“得先抓了人，才能知道她们这样做受谁指使，才能更好的解决蔡家湾的问题。你这么着急替幕后黑手收拾烂摊子，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众人齐刷刷看向元老。
赵旺旺迅速调出报表：“负责第三车间的确实是......”
屏幕上的光打在蔡瑾梦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真的是你？”
“你，你少血口喷人！”元老脸涨得紫红，把桌子拍得乓乓响，“在座各位谁不清楚我为蔡家湾兢兢业业几十年？查，马上查，到底是谁做的！”
白克狄揽住元老：“哎哎哎，何必跟年轻人置气，火气那么旺，肝不要啦？”
“老白你也看到了，她，她居然敢污蔑我！”元老气喘吁吁扫视一圈会议室，决定双手沾满怒气，公平且均匀的涂抹在在座所有人身上，“要说有嫌疑，那在座谁能没有？”
“那就查！立刻查！” 蔡瑾梦强压怒火，“从第三车间的采购记录，到人员考勤，一个细节都不许放过。”
就在这时，赵旺旺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变得凝重：“梦总，车间主任上报，现在在第三车间的当班工人，上吐下泻十几个。”
会议室里嗡嗡讨论声炸在蔡瑾梦耳边。
“看来有人想扰乱我们视线。” 蔡瑾梦咬着牙，做出了很难的决定，“赵助，报警吧。”
又是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合作多年的物流公司负责人老陈，她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桌上开启免提。
“蔡总！” 老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听说你托我运的这批货有毒，连你们自己人都中毒了百来个，是不是真的？”
会议室刚才还嗡嗡的，一秒静音。
大家面面相觑，是谁，这么快就把消息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散播到了外面？
“无稽之谈，谁告诉你的？” 蔡瑾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这，这你就别管了。” 老陈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恐和质疑，“蔡总，我跟你们蔡家湾合作这么多年，给我句准话，你可别坑我啊！”
“陈叔，电话里解释不清楚，”蔡瑾梦果断下令，点了点赵旺旺，“我马上安排人过去。”
挂断电话，赵旺旺已经收拾好电脑：“梦总，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到了那边跟你联系。”
“好，你自己要小心。”
尖锐的铃声在静下来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蔡瑾梦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是超市的对接负责人，对方开场就质问：“你们蔡家湾怎么回事？我们刚刚接到匿名举报，说你们的产品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如果我们不马上下架，就要找记者曝光我们沆瀣一气，危害安全！”
白克狄指了指自己，口型在说：“让我去。”
“我马上让人过去陪你们共同进行质检，如果超市有任何损失，我们都愿意赔偿。”对面还在情绪激动的喋喋不休，蔡瑾梦攥紧拳头，“对，是我们销售部的老大，白克狄，他亲自去。”
兵分三路。
赵旺旺去物流公司，白克狄去超市，她去车间——带着跟她有了嫌隙的元老。
“梦总，那么多人你选我陪你来，就不怕我在工仔面前，把事情闹大？”元老在她身后暴言。
“你不会的。”
“哦？”
“白叔跟我说，当年台风天，公司抢时间装货人手不够，你三天三夜没回家，大儿子发烧都只能是阿婆抱去小诊所看，后来，他右边耳朵烧聋了。”
“......”元老叹了口气，闭上眼，“我全家一路都是靠蔡家湾养活的。当年烂命一条，是蔡姨带着我，让我成家立业，养老顾幼，我怎么可能做危害蔡家湾的事？”
“对不起，”蔡瑾梦郑重道歉，“阿叔，是我情急口不择言。”
“没事，”元老摆摆手，“我年轻气盛时候也顶撞蔡姨，后来还跟老蔡打过架，虽然打不过他，但你跟我当年比，气性还差得远。”
元老笑笑：“蔡家湾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这次也没多大点的事，阿叔陪你走一趟。”
第三车间停工待查，车间主任通知大家原地待命。
不舒服的工仔全都被送去了医院，工仔们再不知情，也看到了好几辆到厂的120救护车。
要说那么多人，没有骚动是不可能的。
刚踏入车间，嘈杂的粗口骂声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闹事的工仔被另一部分工仔拦着，手指都要点到他们脸上，紧张到一触即然，愈发让蔡瑾梦喘不过气。
“都在干什么！”元老气沉丹田，怒吼在车间里回荡，成功止住闹剧，“一个两个的，午饭吃多了力气没地方用？”
午饭！
有什么念头在蔡瑾梦脑里一闪而过，她手快地捉住了，抓起元老回头就跑。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老总她们是不是怕挨打啊？”
更多的声音：
“我们会不会也中毒啊？那些海鲜，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我们是不是要被关在这里等死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