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对面的一排人都起身了,隐紧跟着收起桌子。
须月左右张望,不明所以。
“这又是怎么了?”
“说是要看我们训练。”时透无一郎顺手搬起自己的桌子,“须月小姐,你也要当指导老师的吧。”
“我……需要吗?”
让开位置,须月沉思。
好像真是,既然她来了也不好站一边围观。而且不死川和炼狱要走,她以后就得顶上。
“松田先生,让他们来就够了。”时透有一郎揣着手站在旁边,“无一郎你也是,快点就位!”
“好!”
松田阵平好奇地看着两个男孩跑进旁边的房间。
也是,这道场不知道塞了多少人,要练习的话,一间屋子肯定是不够的。
他正想问须月有什么打算,顶顶顶头上司发话了。
“那个搜查一课的,也跟着一起练吧。”
“是。”
须月和产屋敷耀哉对上视线,回过神来把松田阵平推给隐。
“带他去换衣服,然后领我那边去。”
看不死川两人粘在客人们身后的样子,须月就知道他们不靠谱。于是径直去了本来分配给他们的场地。
一个被富冈义勇占了,一个还空着。“学员”们都已经间隔开,自觉地挥起木刀。
因为人数太多,道场已经拆除了几面墙,把房间合在了一起,但也需要分成好几间教室才能方便教学。
此刻须月看着几十把挥动的刀,简直觉得眼晕。
麻烦程度直线上升了啊。
“须月小姐,我该怎么做?”
回头一看,原来是松田阵平。他已经换上纯黑的剑道服,拿到了木刀。
隐在旁边鞠了一躬,小跑着不知往哪去了。
须月探出身子一看,产屋敷一行人不在走廊上。便放松了些。
挥挥手,说:“糊弄一下得了。”
“……这样好吗。”
你要这么问,这当然不是什么好行为。
但是——“自觉的人一定不会被我影响的。”
须月认为,已经这种时候了,剑道练得好与不好都没什么关系,自然可以偷懒。
而松田阵平猜着她的想法,觉得保守起见,还是做一做自觉的人比较好。
而且他是真心想提升自己的实力啊。
“是这样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须月靠着墙,指指旁边的人,“学他。”
“唔……”
“其实你作为初学者,也不用太在意细枝末节。基础都没有,闷头练就是了。”
“那升级到需要技巧,得等多久?”
“嗯……”须月思考,“至少两个月吧。不过没有天赋的话,两个月后直接放弃了也说不定。我的意思是放弃成为正式学员,要只是和普通人比,再练练倒也没问题。”
“意思是你们不是普通人?这倒很贴切了。所以当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
须月话音一转,突然抬起刀。
“先挥刀三百下。”
“嗯?”
松田阵平一头雾水,两秒后就听到过道那边有说话声传来。
“是……我们分为很多流派,不过大家都同出一源……只是取决于适应程度……”
一行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松田阵平头也没回地继续挥刀。
须月倒是转身问了声好。
“这位女士是什么流派的?”
“雷。”
对面的人若有所思。
须月便勉为其难地给他介绍起来。
“雷之呼吸的重点在于速度,学习难度算高的,刀法没有那么多花样,可以说是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但是之前看你比试,很让人眼花缭乱啊。”
“那不算什么,任何流派练多了都能做到。只要积攒经验就行。本身花样多的,得是水之呼吸那种。”
不知是听出了须月的暗示还是怎么样,产屋敷耀哉提出,“去水呼那边看看怎样?”
客人们很感兴趣,转身便离开了。
“你们好好练吧,松田也好好学啊。”
“是……”
刚答应下来,松田阵平就看见须月靠着墙偷起懒。
“你……”他也不好说什么,“他们都像没看见你偷懒啊。”
“因为不关他们的事啊。”须月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看了看正专心练习的队士们。“我之前天天都来这里闲逛。他们实力弱,哪里有底气管我。松田,我们这里实行等级制度,他们不能以下犯上的。”
“以下犯上?”听到这里,松田阵平忍不住想到让他厌恶的职场制度和平时见过的一些欺凌行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那……端茶送水的是最低级?”
“他们不是剑士,是雇来打杂的。”
“那还好。”
他的表现太过明显,须月直说:“你讨厌等级划分啊?”
“啊……算是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已经毕业几年的他倒不至于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须月代入之前等级低的时期,试图理解等级制度对低等级人士的压迫。
然后她发现——压迫别人的只有她啊。
“嗯……其实以下犯上也没什么问题,我以前就经常做。”
“什么?”
“细想起来就算等级到最高了,获得的也是其他人的尊重,还有自愿的帮助。要是被骂也只能自己动手然后一起受罚来着。可能还得被罚的更重。”
“……”
那很神奇了。
“重回刚才的话题,你是怎么上的摩天轮。”
一下被打岔到毫不相干的话题上,松田阵平简直要怀疑须月在故意转移话题了。
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哎,再不弄明白,好奇心根本压不住。
须月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只是自己很不在乎而已。
“就是让同伴们弄出点动静,吸引群众视线,然后飞快地冲上去。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你知道这很不可思议吧。”
须月直视他的眼睛,说:“对我来说是很寻常的事了。这叫,一速破万法。”
还是很不可思议啊。
就算是什么雷之呼吸,什么速度流派,也太过夸张了吧。
要是神奇到这种地步的话,那他不是可以在很多时候挽回惨剧了吗?
就像三年前……
松田阵平忍不住设想这事要真这么容易,要是他学会了,在好友遇到爆炸时会怎样。
“我可以学吗?”
“你?”
须月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只是合理地判断起来。
“天赋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学不来就是学不来。不过你的性格太稳重了,和雷呼不搭啦。我们雷之呼吸是很帅气,但是……喂,你笑什么?”
“抱歉……只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稳重。”
笑过之后,松田阵平的心情明显愉悦起来,须月正要讲话,那双眼睛又带上了忧伤回忆的色彩。
啊……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须月正想着要不要避一避,松田阵平自己就转变了表情,自然地开口了。
“其实我以前很冲动的啊,不能试试雷之呼吸吗?”
“也不是不行啦,只是觉得会吃苦头。毕竟发生一些影响心境的事也很糟糕。想比雷之呼吸,我觉得饱含热情和正义的炎之呼吸,还有沉稳灵活的水之呼吸都更加适合你。”
“是吗。”松田阵平自动把这两种剑流派放到和雷之呼吸同等的位置,“那教授这些的老师是那几位呢?”
“黑色马尾和橙粉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他们是水呼一派的师兄弟,实力都是最高级别。炎之呼吸是长得像猫头鹰,目光炯炯的黄红色渐变发男人。他要去当警察……不知道他父亲收不收徒弟。”
“我从刚才就想说了,你们这里的高等级剑士,还真是很叛逆啊。”
“……”
须月知道他在说发色瞳色之类的特别情况。但是这真的,是天生的啊!
“我都很想要渐变发色的……”
“但是你的白发也很显眼啊。还有这剑道服,你们的衣服和大家差的也太大了吧。”
“啊,你说这个。其实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啦。只是制衣的人会更上心,其实你去拜托的话,他都会帮忙定制的。可能大家都怕显眼,不敢把心思放到这上面吧。我之前这么干就被骂了。”
“被骂了吗?”
“是的,被骂了。不过能打的架都打了,吵也都吵赢了。现在也没人敢多说。我很满意。”
“啊……”
松田阵平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这位恩人是多么特殊。
感觉是职场上霸凌所有霸凌者的角色呢。
“那么,你的工作是……”
“有一家服装店。不过几乎算是甩手掌柜。你可以理解为我救过产屋敷,然后他帮我管理,保证我的生活水平。”
“啊……明白了。”要说大公司的董事救命之恩,那确实很权威了。“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松田阵平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须月也大大方方地说:“其实我不在乎这种事的,在场被我救过的也不少啊,很多陈年旧事我都要忘记了。唉,这就是雷呼的宿命吧,救人是一流的。”
“还能这样吗?救命恩人的位置,你到底做了几次啊?”
“数不清啦。不过救人本也不是为了得到报答,所以都无所谓。嗯,只要生活中给我点面子就行。”
说到这里,须月就感觉无奈。
“时透有一郎那个小鬼,最开始还顾忌救命之恩对我好声好气地讲话,现在是一点不留情了。”
松田阵平震惊,“他那么小,也遇到过危险的事吗?”
“嗯,差点死掉了呢。”
“那他现在……”
“和弟弟相依为命然后等级都到了最高,产屋敷养着他们一辈子。”
这么精彩的对话,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上节奏的。
“那,产屋敷先生是在资助他们?”
“算吗?他把大家当成自己的孩子。”
“那很好了,不过,这里不是个偌大的孤儿院吧。”
“……其实,也不能说错。”
“……”
真是个,离奇的剑道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