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哥。】
卞遂不知道自己弄了多久,听到消息提示直起身的时候只觉得腰咔嚓咔嚓响。
他直起身,好在沙发已经擦过了,他躺上去,躺平时腰更疼了。
卞遂望着天花板,安静地等那一阵疼过去了,这才摸出手机,看消息。
是柏纨发的短信,只有一句,没多的。
卞遂看了看时间,01:11。
他皱了皱眉:怎么还没睡。
柏纨:一个人睡不着。
柏纨:卞哥,我想你。
卞遂冷漠:去听六级听力。
卞遂:很催眠。
卞遂从短信的界面退出来,微信上也有消息,他点进去看,有一个新朋友申请。
头像一只在草地上撒欢的金毛,昵称纨绔子弟,备注消息是柏纨。
卞遂:……
卞遂点了通过。几乎是下一秒,柏纨就发了个表情包。
柏纨:【小狗打滚撒娇.gif】
柏纨:【玫瑰图片.jpg】
卞遂看着那一支玫瑰,是柏纨之前送他的那一支,他走的时候没带走,看样子是被柏纨插水里养着了。
卞遂:好看
柏纨:卞哥在做什么呀
卞遂:收拾家里,好久没住人,好多灰
柏纨:啊
柏纨:【小狗摇头.gif】
柏纨:卞哥辛苦
柏纨:又是想卞哥的一天
柏纨:QAQ
卞遂:快睡
柏纨:睡不着
卞遂:111
柏纨:zzz
柏纨:QAQ
柏纨:晚安
柏纨:【爱心晚安.gif】
卞遂冷漠,不为所动:111
卞遂揉了揉眼睛,一股后知后觉的困倦袭来,他去简单地洗了个澡,躺沙发上对付一晚。
他太困,今天又太累,所以睡得很沉,不知道另一边的柏纨正开着床头灯上网搜“对象回复111什么意思”。
度娘:在网络用语中,“111”常被解释为“心心相印”,象征着两颗心的相互呼应和紧密连接。这种解释在情感语境中尤为常见,尤其是情侣之间使用“111”时,常用来表达深厚的感情和对彼此的默契。【1】
柏纨很满意,虽然知道卞遂是什么意思,还是强行把这两个“111”当成了“心心相印”。
卞遂一个人在家懒得做饭,而且他平时也就窝在家里发霉,因为没什么运动量,所以不咋饿。实在饿了就点一份外卖对付对付。他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玩,看柏纨给他发的消息。
自从那天加上了柏纨的好友,柏纨每天都要给卞遂发消息,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了没今天天气真好,实在没东西说了就发玫瑰照片。
柏纨:【玫瑰图片.jpg】
柏纨:有点枯萎了QAQ
柏纨:好难过
卞遂:很正常
卞遂:不要难过
柏纨:呜呜呜
柏纨:难过
柏纨:呜呜呜
柏纨:要是能听到卞哥声音就好了
柏纨:说不定就不难过了
卞遂:燕国的地图还是太短了是吧
柏纨:QAQ
卞遂给他发了段语音,声音因为太久没喝水有点哑,但依旧温和:“好了,不难过了。”
柏纨:【开花.gif】
柏纨:【小狗开心拍水.gif】
卞遂看着那只开心地拍水的小狗,忍不住笑了笑。
门被敲响,卞遂去开门,是闻语。
闻语看到卞遂脸上的笑,有点意外:“怎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卞遂没想到自己笑得这么明显,有点不好意思,“看到了一个挺好玩的表情包。”
“表情包?”闻语随口道,“和谁聊天啊。”
卞遂卡壳:“呃……没谁。”
闻语本来只是随口问的,听他反应不对,转到他身前看他:“没谁啊……没谁你遮掩什么?莫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大学生?”
卞遂呆滞。
闻语笑了笑:“真是啊?林望之前跟我说你老房子着火我还不太信。”
“……师姐。”卞遂揉了揉额角,“别嘲笑我了。”
“没笑你。”闻语把几袋水果放到了茶几上,“我和林望都盼着你枯木逢春呢。我今天就顺路给你带点水果。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卞遂送她出门:“师姐,我没事,别太担心我。帮忙给林望也带一声,别记挂着了。”
“放心不了一点。”闻语冷哼,“你上次跟我和林望说别担心,我们看你倒像是不错了,刚一放心往外跑了一趟,就收到了你的遗书。”
卞遂不好意思地挠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闻语摆手,“你且先享受着我的片刻温柔吧。等你好了看我怎么和你算总账。”
卞遂笑:“知道啦,师姐再见。”
柏纨:听到卞哥声音了
柏纨:好幸福
柏纨:【小狗打滚.gif】
柏纨:今天是幸福小柏
柏纨:啦啦啦
卞遂今天心情还行,给他发了张照片:【茶几上几袋水果.jpg】
卞遂:我师姐给我带了几袋水果吃
柏纨:哇
柏纨:【星星眼.gif】
柏纨:羡慕
柏纨:桃子!
柏纨:菠萝!
柏纨:柚子!
柏纨:这很好吃了
柏纨:【小狗点头.gif】
卞遂想了想,点开外卖软件,给柏纨挑着买了点水果,填了柏纨的地址电话送去。
卞遂洗了两个桃子,摊在沙发上慢慢地啃着。
甜的,脆脆的,好吃。
卞遂满意地吃完,把桃核扔了,洗干净手,回沙发上抱膝坐着发呆。
像一个没有杆的羊肚菌。
消息提示音响,羊肚菌终于动了动,显出了人形。
卞遂解开手机,果然是柏纨。
柏纨:【外卖袋子.jpg】
柏纨:!!!
柏纨:呜呜呜好感动
柏纨:可以和卞哥打电话吗
柏纨:真的很想
柏纨:QAQ
卞遂心软,想着柏纨今天心情不好,给他拨了个电话:“柏纨?”
“卞哥。”柏纨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卞哥你真好。”
卞遂垂眸,扣着沙发的边边:“感冒了?声音听着闷闷的。”
“可能有一点点吧,”柏纨说,“昨天打球可能吹凉风了。”
“下次可以在后背垫一层毛巾,打完球就抽走,这样身上没那么多汗,吹凉风就不那么冷。”卞遂想着以前卞召怎么教他的,说,“不过你要是嫌丑就算了。”
“不嫌不嫌,”柏纨连忙说,“我记住了。”
“嗯。”卞遂揪着沙发垫边边的流苏穗子,“花枯萎很正常,不要太难过。”
“我第一次送人玫瑰。”柏纨低声,“有点舍不得它,我在想……”
“嗯?”
“我想把它做成干花。”柏纨说,“但这是你的玫瑰,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卞遂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做吧。”
“好。卞哥,你真好。”柏纨的声音不闷了,但还有点儿鼻音,听着有点可怜,“我好想你。”
卞遂心里酸酸软软的,是心疼了,可他开口却说:“柏纨,我们没可能,别再等了。”
“好。”柏纨说。
卞遂说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听到这一句时,顿时觉得心里猛地空了一块,像是踩空了楼梯。
但话是自己说的,路是自己选的。就像是踏出的那一步是自己迈的,所以不管从楼梯上滚下来是怎样的遍体鳞伤,也是自己要生受的。
卞遂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说不出话,只听柏纨在那边继续说,“但我适应得太慢,卞哥你先别赶我嘛,好不好。”
柏纨软着声音;“求求你了,卞哥。”
“……要多久。”卞遂捏着刚刚被自己扯下的流苏穗子问。
“不知道啊,”柏纨在那边耍赖,“总归要比我一辈子短个二十年的吧。”
卞遂拿他没办法,随他:“随便你吧。”
电话挂了,卞遂还捏着流苏穗子,捏了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把它放回沙发边摆好,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卞遂盯着那穗子看了一会儿,忽然产生了某些共鸣。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明明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可用张人皮一兜,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卞遂想着,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