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追人许可证,柏纨发消息都敢多了,各种碎碎念都给卞遂发。
卞遂天天窝在家里发呆,有时候听到铃声就会给他回消息。
柏纨:早上好呀卞哥!
柏纨:今天是快乐小柏!
柏纨:【小狗打滚.gif】
卞遂:没有早八也起这么早?
柏纨:习惯啦
柏纨:生物钟嘛
柏纨:每到周末都是快乐小柏!
卞遂:放假快乐
柏纨:卞哥
柏纨:今天没有课耶
柏纨:可不可以到你家玩
柏纨:【小狗作揖.gif】
卞遂:不可以
柏纨:QAQ
卞遂一看柏纨发QAQ也觉得自己发的消息看着太凶了,哄人:不哭嘛
卞遂:这两天有点点恐人
卞遂:没有在凶你
卞遂想了想,还是发了一个表情包。
卞遂:【对手指.gif】
柏纨:萌晕
柏纨:【晕倒.gif】
卞遂:(扶起来)(拍拍灰)
柏纨:萌晕暴击×2
柏纨看着手机,深呼吸,再一次点开自己之前做的“功课”——各种把对象囚禁小黑屋后的凄惨下场。或者说是对象各种自杀方式大全。
这是他自从发现自己那已经浓烈到不正常的控制欲后找到的解决办法。
以史为鉴。
不然卞遂说要去接林望那天他就不可能放人。
虽然以卞遂那摆烂的性子,就算是真把他关在自己家他也只是换个地方窝沙发安静长蘑菇而已,但是考虑到卞遂薛定谔的求死意识,柏纨还是抑制住了自己一些不太合法的想法。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是卞遂的消息。
卞遂:不难受咯?
柏纨从自己找尤科要的表情里面挑了挑:【小熊拥抱.gif】
卞遂说自己这两天恐人是假的,只是心情不是很好而已。
今天是卞召的生日。
这是卞召去世的第一年,卞遂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卞遂从《几何原本》里抽出自己之前放在里面的那封卞召留下来的信,看了看,还是没有拆。仿佛只要自己没拆,卞召就依旧在。
“妈,”卞遂抱膝,把自己团成一团,对着信说,“你说我要是相信世上真的有灵魂该多好。”
没有风吹过,没有蝴蝶来,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卞遂一个人。
太阳渐渐西斜,卞遂团得腰都僵硬了,但也懒得换个姿势,就这么继续发呆,一直到手机铃声响。
卞遂第一反应就是柏纨,自己这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柏纨总收不到自己的回信估计要着急了,但一看号码却是没备注过的。
卞遂皱皱眉,接通:“喂?”
“小随啊。”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怪好听,“我是你爸爸啊。”
卞遂的脸骤然阴沉:“陈斯儒?”
“没大没小的,”男人在那边笑了笑,又咳了两声,“我生病了,想见见你。”
卞遂有点想吐:“你非要在这个日子恶心我?”
“来吧,”男人一副很有风度的样子,“小随,就当爸爸求你了,爸爸一直很想你。”
卞遂咽了咽,努力下压呕吐的欲望:“地址短信发我。”随即挂了电话,跌跌撞撞进了厕所,扒着洗手台干呕。
其实卞遂和陈斯儒都没见过几面,当年陈斯儒做的恶心事情也只是听卞召和他说的。
虽然卞召早就从往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只是在卞遂问到自己爸爸的时候简略的讲了点,但卞遂平等地厌恶所有对不起卞召的人。
卞遂今天一直不饿,就没吃饭,呕也呕不出什么东西。他掬了一捧水漱了漱口,又洗了一把脸,看了看镜子。长翘的眼睫沾了碎碎的水珠,一双丹凤眼因为用力的干呕不自觉地盈了点泪,看着像是哭过似的。
卞遂擦了擦脸,把水珠眼泪的都擦了,再盯着镜子看了看,还挑了挑眉,自言自语:“这才像嘛。”
他把信夹回《几何原本》里,转身出了门。
走到门口,卞遂忽然顿住了脚步,抽出手机查看。
柏纨果然发了消息过来。
卞遂一一回复后,给他发了条消息:睡觉,等会没回你消息不要急。
柏纨秒回:【小狗敬礼.jpg】
柏纨:收到
柏纨:卞哥醒了能给我发个消息吗。
卞遂:嗯
陈斯儒住的是大人病房。卞遂推门进来时他正在看书,抬眼看到卞遂时怔了怔,抬手挥了挥,让护工先出去,随后温声道:“小随,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啊。”
卞遂冷着脸,自从见到陈斯儒开始,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有事说事。”
“不要这样么。”陈斯儒没有被他的语气刺到,像是一个宠爱小孩的长辈,“爸爸只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卞召当年找对象的时候虽然看错了人品,但是颜值方面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陈斯儒就算是五十多岁了,看着还是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帅大叔。
但卞遂一点也不想看他,闭眼把自己胸口的火气压了压,才道:“除了这个呢?我只来一次,你想好再说。”
“我有点钱。”陈斯儒温声,“H市我还有两套房。但我现在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着把东西给你。”他一副遗憾又抱歉的模样,“毕竟爸爸缺席了你的人生,就把这当作是爸爸的补偿吧。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少,但这是我的所有了。爸爸只是想拜托你,等我死了来看看我吧,我这么多年真的很想你。小随,虽然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但爸爸真的很爱你,可能不比你妈妈爱你的少。”
卞遂看着他演戏,等到陈斯儒提到卞召时才忍不住掐住了他的脖子,凑到他面前:“少提我妈。你没资格。”
陈斯儒与他对视,脸上的表情终于有点崩,卞遂盯着他:“小心我现在就让你死。”说完才松了手,抽了桌上的一张纸擦了擦。
陈斯儒咳了咳:“小随。我真的爱……”
“孕期出轨家暴的人渣,有什么资格说爱?”卞遂冷声,“你的钱我嫌脏。你不还有一个孩子吗?你问他去吧。我和你没关系。”
“我只是年轻犯了错,我也受到了惩罚,”陈斯儒缓缓说,“那个小三只是我的一时糊涂。我不爱她,相反,我和你妈一样恨她。那个孩子也只是私生子,我心里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卞遂扬手,忍了又忍才握拳没有给他一巴掌,但又气不过,对着他的脸捶了一拳,直接把陈斯儒的脸打偏了过去。
陈斯儒这才原形毕露,转过头来时淡声:“你恨我家暴你妈,你不也只会用拳头做事?”
卞遂忽然懒得和他争辩了,只双手合十地冲他拜了拜:“我祝你早死。”随后摔门出去了。
坐在车上时手机闹铃响了,卞遂看着上面的备注才想起来该去蛋糕店取他给卞召定的蛋糕。
他去拿了蛋糕,开车往公墓走。
卞召的墓前有一个女人,卞遂有点惊讶,走上前发现她真的在嘀嘀咕咕地和卞召说话:“您好?”
“啊,”女人抬起头,“是卞遂吧?”
“是我,”卞遂看着女人,“您是?”
女人面露尴尬:“我姓江。”
要放平时卞遂可能想不起来,可他刚见过陈斯儒,这才想起来了女人的身份,陈斯儒口中的“那个小三”。不过和陈斯儒以为的不一样,卞召并不恨她。因为陈斯儒当年出轨时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江雪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等卞召告诉江雪这件事后,江雪当机立断和陈斯儒分了手。
“江雪阿姨,”卞遂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淡淡地说,“您先和我妈聊,我等会儿。”
“啊没事没事,不用这么麻烦。”江雪摆了摆手,“我只是来跟你母亲说一声陈斯儒要死的事,我觉得她听了会高兴的。”她看了看卞遂的脸色,解释道,“我不请自来已经很唐突了,说过了就好。我一直很感激你母亲当年告诉了我真相,也没有迁怒于我。”
难怪陈斯儒刚刚非求着自己给他上坟,原来是已经找过江雪她们被拒绝了啊。
卞遂听江雪这么说,神色柔和了些许:“没事江阿姨,我也很感激您能来看我妈。”他举了举自己手上提着的蛋糕,“今天是我妈生日,您要是觉得感激可以跟我妈说一声生日快乐。”
江雪点了点头,对着墓碑上笑着的卞召说了一声:“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