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痧松了口气，转钱啊，那没事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别再僵了，天知道他每天背着浪哥找钟时问作业有多大的罪恶感，活像自己双面间谍似的。
他把微信推过去后，翘着凳腿左右摇摆了好一阵，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找钟时要答案。
于是，后排还在打游戏的褚知浪不知情下收到了前桌的好友申请。
点开是一个手写字样的头像，背景大概是张卷子，辅助线七横八竖几乎沾满了那道题给的例图，题只露出一半还给模糊化，不过就算全部露出他大概也看不明白。
例图下落着四个笔锋凌厉张扬的大字，忠实选手。
这人微信名也叫忠实选手。
一同收到的还有王痧发来的消息。
他视线从眼前钟时挺直的背移到教室另一边，王痧大概怕他看不见，又是挥手又是做出夸张表情向他示意，钟时要加他微信。
“……”
这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了。
褚知浪坐直，也不趴着了，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下。
下一秒，一条消息弹出，聊天页面上鲜明的橙色。
很无情的转账。
橙色上那四块的字样刺眼至极。
他甚至都不愿意用红色的方式。
褚知浪伸手搁到钟时肩上，用力拉着人往后靠近，压着声音小声质问，“你加我就为了那四块钱？”
浑然忘了是自己早前答应的。
钟时后背抵着他桌子，侧头问，“不然？”
艹！
褚知浪心里骂了句，就几块钱，至于吗！
钟时：“不够？再给你多来几道题？”
他立马松手，重新趴回桌上。
“不必了。”
怕钟时真给题目，他手速极快地点开收下，转头就去找王痧确认。
不知浪：他加我干嘛？
王痧很理直气壮：转钱啊。
他致力向他浪哥证明钟时的人品：哥，你放心，钟大佬不是个会贪图便宜的人，他拿了你饮料肯定会给钱的。
不知浪：……
一中老师的速度惊人，本该周一才出的答案当晚就出了。后两节晚自习老林让几个课代表把答案写黑板上给对一下，自己跑去改卷，班上只留班长看守纪律。
那满黑板的答案就像催命符，一对一个不吱声，最后班上一片死寂，个个心如死灰。
宋趣坐在讲台上，瞅着那黑板上的ABCD，默默回想一下自己的答案，最后发现顺序完全对不上。
他捂着自己紧张的心，还得安慰一下班上同学，“没事哒，就是一场小考而已，……打不死我们的，终将变成我们的垫脚石……我们会胜利的……”
前排同学精神恍惚：“班长，你能拿第二吗？”
“我感觉这次的错题可能有点多。”
宋趣噎了下，闭嘴了。
同时林可也在对答案，她摊开卷子不知道划去第几个答案，越对越叹气，最后回头找钟时，带着希翼问，“时哥，这答案有没有可能是错的？”
钟时没在对答案，他在抄题。
闻言抬头瞧向黑板，大概半分钟后点了点头，“答案没问题。”
林可死心了。
“哥，你能拿七百分吗？”她双手合十，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同学都竖起耳朵往这边靠，褚知浪见了便趴在桌上囔囔，“你们成绩拉了，指望他一个人有什么用？”
“他就算八百分也带不动你们这么多人。”
周围人怨念很深：“……浪哥，闭嘴！”
钟时再次扫了眼答案，“应该能。”
林可点头，这么说八成是稳了。
“太好了，我班第一还有救！”
“这份荣光保住了！”
钟时：“……”
晚自习结束，钟时刚离开学校就收到了褚母要去出差的消息，是褚知浪代为转告的。
有了联系方式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炫耀和质问。
不知浪：我妈出差，最起码两个月都管不了我。
不知浪：【啦啦噜】jpg。
钟时瞧着那个左扭右扭的火柴人表情，啧了声，从那几个字中都能品出对面人的洋洋得意。
不学习就这么让他快乐？
蓝光虚拟屏展开，系统助理也瞧见了那条消息，这支线任务不出意外遭遇了瓶颈。
“宿主，能制住任务目标的大山挪走了，怎么办？”
“凉拌。”
钟时关上手机，登上校外的末班车，刷卡坐下。
窗外是小吃摊，沿着路边摆了一排，那香味弥漫得这一片都是，他关好车窗。
本想利用褚母的压迫来完成这个支线任务，稳步提升的计划他都定好了，谁知道现在褚母突然出差，计划进行不下去了。
“宿主，要不你试着激发他的学习兴趣？”
“你看他像是有学习的想法？”钟时反问，“……还有别的支线任务吗？”
系统助理：“有。”
“两个支线任务可以同时进行的那种？”
“没有。”
必须完成一个才能接下一个？
窗外熟悉的房屋和树影闪过，钟时瞧了半响，最后说，“那就只能让他受点苦。”
虚拟屏上的像素人闪了两下。
“加油，宿主。”
大抵是感受到久违的自由，当晚褚知浪带着王痧在游戏里遨游，一直打到凌晨，王痧实在扛不住这人的作息，连喊饶命，“不打了不打了，再玩下去明天起不来了。”
“浪哥，你还玩？明天又不来？”
褚知浪拆了颗润喉糖塞嘴里，漫不经心道，“来个屁，我爸妈出差去了，这段时间我都可以不去，懂不懂什么叫高考前的放松。”
王痧道了句你牛逼，转头又说，“我要下线了哥，再不睡我妈要拿衣架来刺杀我了。”
“你也忒怂，去去去。”
褚知浪一把摘下耳机，说完队伍就被解散。
深更半夜，整个别墅只有他房间开了灯，身后地毯上的棕毛阿拉斯加瞪着溜圆的眼睛瞧他。家养狗黏人，平时是睡在他爸妈房间，现在整个别墅只有他一个活人，自然跟着他进了房间。
可惜他打算通宵，这狗只能一直等着他关灯。
房间静了片刻，褚知浪靠在座椅上抬头看天花板，从小到大像这种他一个人在家的情况并不多。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游戏主界面，良久，他像是感受到无形压力般低头，跟地毯上的那只狗对视，“连连，闭眼。”
他妈姓连，这条狗是他妈取的名字。
都说宠物随主人，被连连这么盯着，总给他一种依旧被他妈盯着的感觉。
地毯上的阿拉斯加呜咽一声，乖乖将两只爪子搭在脑袋下闭眼。
褚知浪满意了。
再抬眼，屏幕上弹出一条邀请消息，是他发小，正在国外的那位。
他自成年后就分化成Alpha，他发小紧随其后，不仅分化成A，还匹配到了个百分之九十五匹配度的温柔大美人Omega。
两个人现在正在国外双宿双飞。
稳稳压他一头。
这也是他提前去匹配的原因，当时他心高气傲，觉得有个九十让他别输就行。
可惜他在信息素库里匹配到的Omega，匹配度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输得一塌糊涂。
这一奇观成功吸引了那什么康阳医院的注意，他们忽悠住焦急的褚父褚母，声称可以依靠基因匹配实现与信息素匹配一样的结果，肯定能为他找到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对象，为此褚父投了五个亿。
也因此，他跟钟时多了个婚约。
他啧了句，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去争一时意气。
想着，他点了入队，刚戴上耳机就听那边响起两道不同的男声。
“哟，我们浪浪现在还浪起来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在游戏里，……嘶，我要没记错的话，你那边凌晨吧？”
另一道温柔的男声：“凌晨一点。”
“……”褚知浪只觉得牙酸，“你们双排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祸害别人。”
王乐很体贴：“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大晚上只能打游戏排解心绪。”
此话一出，还不等褚知浪骂过去又抛下一句，“浪浪，听说你也去匹配了，出结果了没？下半年一起过来呀，咱四个刚好凑一桌麻将，绝对不无聊。”
“？”
褚知浪：“你听谁说的？”
“王痧。”
他将表弟卖了个彻底，末了又说，“诶，你这反应……，没事，大多数人有百分之八十就不错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高的匹配度。”
褚知浪：“……”
不好意思了，他百分百。
但这话褚知浪到底没说出来，他打哈哈道，“再看吧。”
怎么可能一起去，他跟钟时就没打算在一起过。
到底是发小，王乐识相地换了个话题，后半夜又拉了几个路人开了游戏，一直到天微微亮，褚知浪有了困意才中止。
他打着哈欠跟对面说再见，拿起被他冷落一晚上的手机才发现凌晨的时候钟时给他回了消息。
忠实选手：来学校，记得把题带上。
题？
哦，那几张题。
困到发蒙的脑子缓慢转了两圈，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他敲下一个字。
不知浪：行。
？
他瞪着手机上的那个字，赶忙赶急想撤回却见那边已经发来回信。
忠实选手：嗯。
褚知浪：艹。
这家伙这么早就醒？
……
清晨，小区里的老树刚冒出点绿意，几根柔韧的新枝倔强地攀在楼梯旁的镂空窗台上，楼下早餐铺子里的烟气便顺势飘进楼道，是刚出炉软甜的馒头香。
钟时拎上书包，匆匆跑出家门，入耳便是自行车的叮铃声，孩童的喧闹声，还有少年们相互应着的呼喊声。
很吵，很热闹。
他没时间欣赏，昨晚整理题目到太晚，忘了给手机关声音，大早上被褚知浪的消息震醒。
回完消息又闭眼接着睡了会儿，起来误了时间。
一路飞奔，在铃声响起的前一刻才进教室，班上已经开始早读。
他刚放下东西坐好，身后萎靡不振的人就撑着脑袋递过几张纸，上面写满了解题步骤，很详细。
钟时接过扫两眼，正确率挺高。
当事人没有敷衍了事，完成的很认真，就是不知这里面有多少是褚母的功劳。
无论怎样，起码这个学习态度是可以的。
正想着，他转头便瞧褚知浪撑着只手靠在墙上，神色宛如被吸干精气般憔悴。
“你这，……一宿没睡？”
钟时捏着那几张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