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教会顶部的视野非常开阔,古老的建筑站立在城市的最顶端,广阔的苍穹之下,连接着错落的霓虹光影。
“庆典结束了。”
空抬头望向远空,所有一切都归于寂静和黯淡。
他搂着荧,将头埋在她的胸口舍不得放开,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空一点一点地为荧清理和擦拭。
沉默将气氛渲染上了离别的愁绪,荧突然意识到空这是打算送她回去。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荧急忙捏住他的指尖,睁大开眼在黑暗中努力辨别他的表情。
空有些迟疑:“什么?”
“刚才不是在向我求婚吗?”
荧紧追不放地扯住他的衬衫领口,她绝对不能让今天就这么结束,然后继续回到之前与他久隔两地的日子。
“既然求婚,那你是否该付出点行动?”
“……”
她见空依旧一副不解的样子,心底噌地一下燃起了怒火,荧指了指两人所在的地点,黑暗中有唱诗班空灵的节日赞歌隐隐飘来,她拽着空的手臂,咬牙道:“难道我暗示得还不够吗?”
“你说了我们要结婚的。”
58、
于是荧将空拽进了西风教堂。
她气鼓鼓地站在神像前,捏着发皱的裙摆等待空宣读誓言。
年迈的神父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没人会想到快到午夜时还有人走进教堂进行婚礼起誓。
面前的这对男女容颜过于相似,女孩发丝凌乱一身的疲倦,而男人则穿着有些随意,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拎在手里,身上只裹了件满是褶皱的衬衫,衣扣松散,显然不符合教堂里肃穆庄严的气氛。
“婚姻不是儿戏,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时冲动…”
老神父觉得自己有必要劝阻年轻人抛弃不成熟的想法,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荧很不客气地打断,“是不是冲动,他应该最清楚。”
而空面对眼前的这副场景难得有些慌乱起来,“荧,这太随意了…”
“所以今天晚上你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不是…”
“那就向我起誓。”
荧固执地看着他,如果下一秒空拒接,那她会让他后悔今晚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也许是荧的表情太过于狰狞,老神父叹息着合上经书,认为自己没必要再为这场充满强迫的婚礼献上祝福,甚至在离开神台前还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了空一眼。
荧差点气歪鼻子。
于是诺大的教堂内只剩下空和荧两个人。
空赶紧上前解释:“我没有一时兴起,荧,我只是不想这么随意让你嫁给我。”
“没有婚礼,没有圣物,没有见证与祝福,这些统统都没有。”
“你难道真的不介意吗?”
空蹙眉俯视着荧,像是在为她感到遗憾,可是荧不需要这份遗憾,她只想让空停留下来,完成这场仪式,让她在空继续消失的日子里,有理由说服自己相信他还会回来。
“我不介意。”
荧摇头,“那些都是你所希望的。”
“而我,只在意你是否会向自己的信仰起誓,在心底认可我的存在。”
她看向空的眼睛,那里有她影子,清晰而坚定。
“所以,空,你要以信仰为誓,娶我为妻吗?”
荧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在神像前向空引誓,气氛在这一刻倏尔神圣起来。
而空看着她,忽然间咧嘴一笑,他伸手抚上荧的脸颊,眉眼舒展开浸染着无尽的温柔。
他背对神像,向面前的女孩虔诚地开口:
“我愿以时间为誓,做你命运的守护者。”
“以此刻为节点,荧,你将会是我时间轨迹中的唯一,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挚爱。”
一字一句,犹如烙印在血脉中的印记,被灵魂接纳,荧只觉得心脏随着誓言泛起无边的情感,而空握住她的指尖,摘下耳坠拆开一个圆环,并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就用它暂时代替一下。”
空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如果知道今晚会娶你,我一定会好好为你准备的。”
而荧看着手指上的圆环,恍然道:“看来,你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不是…”
空有些欲言又止,荧抬头望向他,以及他身后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的,天赋能量波动的痕迹。
那些痕迹,从她与空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荧一直以为那只是空在定向催动“贤者之时”,以窥伺她的时间轨迹,可从今晚他的一系列反应来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他和她求婚,却无法预料自己的反应和态度,并对此感到惊讶,甚至措手不及。
空似乎看不见未来的轨迹了,就好像天赋失效一般。
难道这就是莫娜所说的,因为过度使用天赋而造成的不稳定性?
就在她隐隐感到怀疑之时,原本紧闭的教堂大门突然间被人推开,昏黄闪烁的烛火拉长了中间站立的一道人影,栗色的风衣,枣红色的宽檐帽,魁梧的身躯…是冒险俱乐部的会长塞琉斯。
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空迅速挡在了荧的面前,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塞琉斯的出现,使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我给过你机会了,空。”
塞琉斯慢条斯理地向前走着,一边掏出怀里的枪,上膛、瞄准,稳稳射出子弹,动作快到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那子弹在空气里穿梭,眨眼间便穿透了空的手臂,巨大的穿透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摇晃,而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子弹击穿□□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血腥铺面而至,荧颤抖着环抱住空,心脏瞬间被无尽的恐惧包裹。
“空……”
空拖着无力的右臂重新将荧藏在身后,对面的塞琉斯看向他手里的武器,提醒道:“你忘了自己的枪法是谁教的?哪怕不能像你一样窥伺时间轨迹,我也能立刻预判你的下一步动作。”
“而你,此刻连天赋也被我压制。”
塞琉斯嗤笑一声,“所以,你拿什么救她?”
他抬起枪口,瞄准空身后的荧,说:“对不起了,空,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