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空如也的蔚蓝天空,林伯文意犹未尽,对庄韦弦道:“哥哥,驰逐如何?”
庄韦弦兴奋笑答:“甚好!哥哥也正有此意!”
几人各自跃身上马,“策……”朗喝声出,驳轡骏騋腾空而起。一队轻骑欢快奔驰在山丘草甸,而后又冲入层层密林,如飞鱼般游梭在苍翠壮树之间。
庄韦弦和林伯文纵情尽兴在前,薛尘丰和侍卫逍遥徐徐远随。半个时辰后,林伯文稍有微喘,按轡驻蹄,庄韦弦见状,也即刻收缰回马来到林伯文身旁。两人相视而笑,侧身下马,将马轡拴套在树杆上,解下水囊走到一颗大树下,靠树而坐稍作小憩。
林伯文接过庄韦弦已扯开水囊塞头递来的水囊,仰头猛饮几口,抿抿嘴道:“哥哥,许久都未如此畅快淋漓了。”
“谁说不是,平日里纵马尽是军情要务十万火急,哪如今日这般尽兴愉悦。”说话间,伸手接过林伯文递来的水囊,仰头便饮。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熠熠闪闪,斑驳陆离地罩着两人,格外的靡朦缠绵。林伯文无意间侧头看向庄韦弦,瞬间柔神怔忡:只见庄韦弦仰头深饮囊中水,侧脸的轮廓线条硬朗有力、高挺的鼻梁汗泽沁沁,在斑驳光影中极犹靡醉;珞珞喉结不羁地上下蠕动,如饥似渴地大口吞饮……林伯文凝眸深视,不由自主随其吞咽口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恣意暧昧……
突然,林伯文大喊道:“啊!有蛇!”
说时迟那时快,林伯文话音刚落,庄韦弦已拔出腰间小利刃,锐光一闪,林伯文小腿上的蛇被戳翻插地。与此同时,庄韦弦已快速转身过来跪在林伯文身边,神色紧张地退下他的短靿靴,撩起马绔至膝盖。随即俯身,嘴唇紧紧贴在林伯文小腿上被蛇咬之处,次第猛力地吸嘬蛇毒吐出,由始至终一气呵成,不容半分滞缓。
林伯文目瞪口呆、心绪凌乱地看着庄韦弦双手捧着自己小腿,温润的双唇紧贴自己肌肤,全神投入紧张的样子。呆呆看了许久,林伯文的脖子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他轻声道:“哥哥……那蛇……那蛇……无毒。”
庄韦弦闻言,下意识地从林伯文小腿上收回自己的手,侧眼看去那被利刃戳在地上的蛇,果然是一条寻常无毒的南蛇。一抬眼碰上林伯文直视自己的炽热眸光,庄韦弦连忙慌乱地低下头,拉扯出自己的衵衣撕下几缕包裹在林伯文的小腿上。若无其事关爱道:“即便无毒,仍需小心,切不可大意,否则,碰上有毒蛇该如何是好?”
“嗯……嗯……”林伯文仍然神不守舍地深视庄韦弦,心不在焉地应着。
庄韦弦感受着林伯文逼人的眸光,不敢抬头,沉默不语,手心有些微汗,快速慌乱地包裹好林伯文的小腿,放下绔脚,穿上靿靴,再系好靲带。而后,坐于一旁,两人都默不作声,却各自心思汹涌难捺,气氛紧张得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安宁,狂风暴雨前的平静……
须臾,庄韦弦无力遏制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缓缓转身面向林伯文,紧张颤抖的声音问道:“伯文……你在中原时……给哥哥写信……诉说对哥哥……云树之思 笔楮难穷……此时,你能否对哥哥……亲口尽诉。”
“这句话伯文好似熟悉,但,伯文不记得给哥哥写过信……”林伯文玉面绯红,不敢迎视庄韦弦炽烈的眸光,垂头羞怯道:“伯文只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何事,伯文都不想和哥哥分开,想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伯文!”庄韦弦按捺不住地抓着林伯文的胳膊,激动得不知所以……幸而此时,薛尘丰和士卫按轡徐行而来,庄韦弦立马松开林伯文,强作镇定。
薛尘丰侧身下马,满脸堆笑地来到二人面前。看了一眼被戳在地上寻常无毒的南蛇,再抬眼看向二人,却见二人神色异常、慌乱紧张,便收回笑容。俯身拔起戳蛇的利刃,一边擦拭利刃一边平静问道:“谁被咬了?”然后,将干净的小巧利刃双手递到庄韦弦面前:“殿下……”庄韦弦起身接过利刃插入腰间刃鞘,一言不发地走向坐骑。薛尘丰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摸摸后脑勺,嘀嘀咕咕:“有古怪……”
林伯文也随即起身走向坐骑。回程途中,庄韦弦和林伯文两人拉开距离,甚至不敢相互看一眼,全无之前的尽情放纵。
此后的一段时间,庄韦弦隐忍克制对林伯文的汹涌情愫,刻意回避他,但暗中丝毫没有懈怠对他的关注。林伯文年少纯粹,似乎很快摒弃杂念。只是见哥哥不如从前那般时时宠爱自己,便整日闷闷不乐,不是待在自己房间便是待在孟御医的医房。
这日,在孟御医医房,孟之城给林伯文诊过脉、肩伤抹好药、再监督他喝下汤药,林伯文穿戴整理好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在医房里这看看、那摸摸、再闻闻、又尝尝,缠着孟御医问东问西,好似对这些中药材颇感兴趣。
过一会儿,林伯文见孟御医换了衣装、收拾好背篓。便问:“孟叔,您这是要进山采药?”
“是的,上次采的药已快没了,今日得去。”
“孟叔,伯文与您同去。”
“那可不行,这山里坡陡路险,如若碰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不是有士卫随行吗?”
“那也不行,禹王殿下是不会同意的。”
“伯文就要去,我们不让哥哥知晓便可。”林伯文天真地倔强着。
“我的好公子,孟叔岂敢擅自做主!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孟叔……”林伯文抓着孟之城的背篓左右摇晃,可怜兮兮地坚持请求。
“好好好,待孟叔先禀明禹王殿下。”不等林伯文再答话,孟之城抢先出了医房前往禹王殿下的书房。
书房里,庄韦弦正在翻阅书籍,孟之城进到书房躬身拱手道:“启禀禹王殿下,微臣,这要进山采药,可……可林公子定要同去……”
“不可!”庄韦弦急急打断,虽说有士卫随行,可自己怎能放心让林伯文离开半步。然,再一思量:这几日,见他也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恐不益于身心。便叫住要退出房门的孟之城:“等等,孟御医,让林公子与你同去吧。”
“是,禹王殿下。”
庄韦弦又对立于一旁的薛尘丰道:“你多带几名士卫也一同去。”
“是,殿下。”
孟之城、林伯文、薛尘丰及士卫一行人出了王府,林伯文好似出了笼的鸟儿般心情愉悦,一路优哉游哉夹马徐行在前,薛尘丰一行紧随在后。
走过一条狭长的林中马道时。突然,从马道两旁的密林中分别冲出一些蒙头遮面的人马,将林伯文和后面的薛尘丰一行生生截断,并洒出漫天的粉齑扑向薛尘丰一行。
薛尘丰立马大喊:“快屏住呼吸!”瞬间捂住自己口鼻。然,孟之城和一行士卫已纷纷跌落下马,晕倒在地,被中了迷药。薛尘丰再定睛看去,那一队蒙面人马已将林伯文劫持,绝尘而去。
王府内,庄韦弦见一行人出了府,又拿起书籍继续翻阅,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怎么也看进去。虽说林伯文身边有薛尘丰和士卫,可他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如何能心安。庄韦弦知晓孟御医平日里采药的地方,于是放下手中书籍,便要出门追随。
刚走出书房,就见薛尘丰浑身狼藉地奔跑回来,一见庄韦弦便双膝扑跪在地,大喊道:“殿下!……林公子……林公子被……”
庄韦弦不等他说完,抽身便向马厩奔去,薛尘丰立马起身跟上。庄韦弦边跑边厉声问道:“林公子此时在何处?”
“被一队人马劫持往关内方向而去。”
转眼到了马厩,庄韦弦飞身上马再冲薛尘丰大喝:“速去军营调遣‘锐甲骑’!”言罢,已纵马飞驰不见身影。
此时,一队人马劫持着林伯文狂奔飞腾,骑手个个蒙头遮面,勇猛强悍。一名体型壮硕的骑手,一条如铁圈般硬实的胳膊将林伯文箍环在怀里。
林伯文大喊道:“尔等乃何人?快放下我!”一队人马岂会理他,一路狂奔飞驰不止。林伯文慌乱地暗暗呼道:“哥哥……哥哥……救我……快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