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超将乌克达葬下后,苦苦思量:如今,不能再坐以等待陛下的指令,必须尽快遏制叶昌的逆天罪恶和替乌克达墨宛族报仇!……可是,如何才能回到军营?由于自己的叛逃,此时,叶昌定然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自己虽有功力,也难抵千军万马……
许超左思右想,目光投向乌克达遗留下的利刃!心神一定,抓起利刃,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脸上猛划数刀!……许超顿时成了血人,痛苦难忍,仰天大吼:“啊!……啊!……”
月逾后,许超头部缠满殷殷血迹的布带,只露双眼,悄悄潜回西尨军军营的伤兵营。
此时,叶昌已将墨宛部族之事上奏谎报于朝廷!叶氏党羽也在中原开始了一系列更趋罪恶滔天的暴行:诛杀墨宛部族唯一幸存者,大将军林长申的夫人鱼夕!再将惨烈之事透露于正在东域前线作战而身负重伤的林长申,致使其痛受刺激而身亡!……
西尨军军中则十分恐慌混乱,叶昌因为许超的叛逃大为光火,紧急封锁边关关隘,捉拿许超,并在军中大肆屠杀稍有疑点的将士,军营中时有夜惊、营啸。叶昌身边更是剑戟森森,戒备森严,随时随地一队持械士卫将其团围,许超一时无从下手。
这日,军中又是紧锣密鼓、紧急集结,连伤兵营的重伤兵都被抬至校场,许超也随众伤兵前往校场集结。叶昌在台上一阵张牙舞爪后,几名士卒押着一个五花大绑、满身血迹的人走上台。
满脸血肉模糊、狰狞伤疤,连眼睛都还在剧烈灼痛的许超,定睛一看,暗惊:糟了!竟是陛下亲信,宋有康!……原本,这几日是两人见面互传信息的日子,然,军中戒备太过森严,许超根本无法脱身,本以为宋有康会择日再来,万不料,却落入叶昌手中。
台上的叶昌挥舞着三尺寒光,暴戾道:“说吧,这军中谁是你同伙!”
宋有康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冷眼睨视、无力道:“将官,草民真的……只乃一游士……何来同伙?”
“还敢狡辩,就你这身衣着、你的骑术,还敢说是一般游士!好,你不说……我让你的同伙自己站出来!”言罢,举剑一挥,“啊!”宋有康的身体又是鲜血直流。
叶昌转身面对集结的将士们,阴毒道:“你们之中谁是他的同伙,自己站出来。否则,本将军定会一剑一剑让他痛快!”说罢,抬手又朝宋有康身体是重重一挥,
“嗯!……”只听得宋有康痛苦地一声闷吼。
台下的许超两眼喷火,刚要抬脚出列。只听宋有康大吼道:“壮士!万万不可!奸贼是不会放过我的!何需白白搭上你!……灭贼之时!便是我瞑目之日!”叶昌恼羞成怒,狠狠一剑刺入宋有康胸口!
许超沉重地收回脚,心里悲呼:“有康兄!您放心!马巫,誓必会让您瞑目!”
自此,许超便永远失去了和皇帝的联系。
没过多久,从中原朝廷传来西北边关的竟是对叶昌的加封行赏,以犒其开拓疆土之功!许超深知,这定是皇帝的缓兵安抚之计!
紧接着,为之痛心之事再次传来西北边关:皇帝因病晏驾!
闻知噩耗!许超悲痛不已,本以为,此生还能再见自己的陛下一面!……可如今,犹感如同飘零在茫茫大海之中的一片孤叶,不知该何去何从……然而,每每想到乌克达!宋有康!以及叶昌手上的累累血债!刚登基继位的新君和百越南境的宸亲王!乃至社稷百姓皆面临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许超便知道,自己该当有何所为!
很快,受封得赏、如日中天、视天下如囊中之物的叶昌,暴死在自己营房!吕山封锁消息,上报朝廷也只称叶昌病死。然而,让许超万没想到的是,前来接任镇守西北边关的竟是叶昌之子叶锟!
许超暗定:若叶锟如同其父叶昌一般凶残奸贼,那便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
叶锟自来到西北边关后,与其父叶昌的心腹大将吕山,时常秉烛夜谈、一同秘密进出。而对于图尔部族,奸贼父子却截然相迥。之前,叶昌极力拉拢图尔部族以图其强悍精锐的骑兵。然而,叶锟来后,不知为何与图尔部族反目成仇,频起战事冲突……此时,许超因面毁严重,已不能再成为士卒而退至伙夫营,查探难度沉重不堪!
自此,在西尨军军营中只知道伙夫‘火头’,再没有谁认识‘许超’……几十载以来,火头如同孤魂野鬼游荡在西尨军军中,孤身作战,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数年后,不知为何,叶锟竟将西尨军军营粮仓搬迁至已被焚烧殆尽的血腥花花海之地,军营大部分也迁至之前的墨宛部族旧址……
头顶闪烁星空脚踏坤朗大地!悲桑似苍松挺拔犹玉树,一沧一挺的两条身影恒然立于夜色中。
马巫依然眺望中原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我们现在身处的军营……便是,之前墨宛部族的旧址!……”
童泽生闻听至此,不由得轻跳两步,脚如同踏在火石上一般。心里万分震骇:难怪,一到此处,便梦见从未谋过面的祖母!……难怪,羽嘉一到此处,便悲啸哀鸣、飞翔怪异!……我竟然……我竟然日夜踏在我祖辈的尸骨之上!
童泽生磨牙碎齿、目眦欲裂、双拳快握出血水,“扑通!”双膝跪地,垂首暗泣。片刻,童泽生抬起布满红丝的双眼,向马巫抱拳道:“晚辈恩谢前辈!当年冒死救晚辈曾外祖父!为了惩奸除恶,还不惜自残毁面!”
马巫疑惑道:“你是?……”
童泽生悲泣答:“当年的墨宛部族单于乌克达,乃晚辈曾外祖父!林长申乃晚辈祖父!林海延乃晚辈父亲!晚辈……林伯文!”
“原来如此……”马巫含泪扶起童泽生,些许释怀:“老生,也曾如此猜测过,因你的容貌酷似墨宛族人般绝色、你的气势如同你祖父林长申那般震摄人心!……只是,老生听闻,林海延大将军府被血洗后,他的儿女也遭劫难!所以,不敢冒然确信。不过,老生一直不解,为何已过三十载,你的父亲还要惨遭杀戮,这里面究竟有何关连?”
“前辈,这便是晚辈千方百计来到这西北边关军营的目的。晚辈定要追根溯源这几十载血雨腥风的罪恶源头!……我父亲母亲被戕害后,禹王殿下将晚辈救出,带去百越南境。岂料,朝中奸党竟追杀至南境,对禹王殿下和晚辈用血腥花毒……所以,现在朝中的奸贼深信不疑:林海延之子中血腥花毒,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然而,如此的血海深仇!苍天岂会让晚辈就此而去!”
马巫大骇:“你说什么?……那血腥花不是早已被焚烧殆尽?已过几十载,为何又出现?……这恶魔的叶氏父子到底干了什么?!”
童泽生道:“所以,现在我等要打起精神!绝不能让奸贼再恣意妄为、蠹国殃民!”
马巫抱拳道:“林……童将军,火头明白!童将军有任何吩咐?火头在所不辞!”
童泽生抱拳回道:“晚辈先谢过前辈!”片刻,又问道:“前辈,军中可否还有旁人与我等同道?”
马巫沉思片刻,摇摇头:“据老生所知……无有,童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晚辈,总觉得在这军营中还有一双眼睛,与众不同……难道,乃宸亲王又遣斥候?请前辈密切留意。”
“是,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