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丑东西，真的是神的弱点？”

“传闻就是这样说的，乌托国国王一出生就获得神的眷顾，是神唯一承认的爱宠，可惜神嫉妒国王心中还有百姓，所以降下神罚，让这个国家善恶颠倒。”

“小顾，你踏马的不知道从哪买的消息，被缺德鬼骗了吧？”有人踢了我一脚，骂骂咧咧，“就他这副尊容，神是瞎了眼吗？”

“罗老三，你能不能不要以貌取人？”

“呸，我管他神不神的，老子这次带了一个军火库，就算他奶奶的克苏鲁来了，也得被老子射成筛子！”

有人过来拍拍我的脸：“醒醒，你就是乌托国国王吗？”

“不是，我不是！”我连忙摇头，电视剧和小说里被当成人质的角色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你们抓错人了！我们的国王陛下俊美无俦，怎么可能是我这个样子呢？”

听他们的对话，是可以看见我的样子的，我松了一口气，急忙继续说：“尊敬的国王陛下头顶有永不落下的太阳，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脸，我这样丑陋，是宫廷小丑，被养来供人取笑的。”

“叶子，这就是你办的事？”巴掌声响起，粗犷又暴怒的谩骂，“你特么的不是说用你那个道具能把国王万无一失地偷出来？脑子里都是屎吗？废物！”

我上一秒还在床上，下一秒就来到了一个闻起来满是灰尘和发霉味道的地方，还以为是副本结束了，没想到是玩家还有这种转移NPC的道具，联想到刚刚罗老三说还带了一个军火库，这次玩家这么猛的吗？

“我是瞎的，看不到你们的脸，既然抓错人了，就把我放了吧？”

“好，”罗老三答应了，一个硬东西抵上我的额头，“去见神吧。”

爆头的感觉，怎么说呢？

很奇怪，就像我的脑袋不是脑袋，而是一个熟透了炸开了的西瓜，痛感比砍头和烧死要小一点，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你怎么随便杀人？”

“老子在外面就是杀人犯，还是连环作案的，不杀人手痒！”罗老三又开了几枪，“小白脸你又装什么圣母，再哔哔就把你先煎后刹！”

我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们交谈着如何对付这个副本的神明，提到了接到舞会邀请函千万不能去，昨天已经死了二十六个玩家了，又说宴会上的审判长很是诡异，也提到皇宫的花园傍晚雕像会复活。

“布归，你怎么死了？”

“不过我回来了，我会修好你的。”

声音离我很近，是安迪，接着我感到腹部开始膨胀，皮肉破开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肚子钻出来。

“布归，你的身体看起来是第二次死亡了，我只能把你复活成蘑菇了。”

我心想随便什么，章鱼都当过，区区蘑菇有什么要紧的？

接着，我全身有了细微知觉，都在膨胀，有什么温热的粘稠的东西包裹着我，整个人就像陷入沼泽，我奋力挣扎，“哗啦——”一声，我爬了出来，我看到了一只惨白带着血液的手，转头看到了安迪。

“我能看到了？我真的能看到了！神医啊，安迪！”

我费力地站起来，低头看看自己新生的身体，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半透明带血的圆柱体。

我摸了摸自己，原本还是头的地方是一顶伞盖，正好不远处有半块破了的镜子，我看到一根站立着长着人手的海鲜菇。

伞盖上长了一堆眼睛，聚集在一起，像苍蝇复眼。

“为什么是海鲜菇？”

“白白嫩嫩，多可爱啊。”安迪满意地拍拍我的伞盖，还用手指戳了戳我的眼睛。

“这么多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关我的事，是你这具身体对于视力太渴望了，自己长出来的。”

脚下湿漉漉的，还发臭，我看到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蘑菇，看着很恶心。

我一蹦一跳离开那滩烂泥，用不惯蘑菇柄走路，我摔倒后，就开始用爬的，索性我的两条大臂格外有力量，我在地上练习攀爬，不一会儿竟然长出了结实的肱二头肌。

“安迪，你在干什么？”

“带走咱们的孩子啊，他们太小了，还不能适应野外生存呢。”安迪一副慈爱的模样，一手掐掉一个小蘑菇，塞到自己怀里。

我闲得无聊，开始观察起这个地方，这里很高，里面基本都空了，七彩玻璃也被砸坏了，最上面有一座神像，唯有他不染尘埃，眉眼深邃，面无表情看着我们，他怀里抱着一个长着太阳头的人，和神明和国王对上了，我猜这是教堂或者神殿。

被视为神的眷属的国王，已经化为一滩血肉，就在神的面前死去，蛮讽刺的。

“现在去哪里？”

“去森林里睡觉吧！”安迪终于装好了蘑菇，他嫌我爬得慢，一把扛起我，大步向外走去，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地方。

外面就是茂密的森林，和之前的迷雾森林有些像，安迪看起来很开心，他刨了个坑，把我的根部埋进土里，他自己也变回大蘑菇的形态，我们伞盖靠着伞盖，菌丝连着菌丝。

“布归，等我们回到迷雾森林，就这样一起长在土里，闻着清风，喝着露水，这么养老好不好？”

“一直做个蘑菇，也不行，偶尔得长出腿出去走走。”

“看到过路人，咱们可以长出脚吓唬他们！”

“做一个蘑菇，真好啊。”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安迪，我给你讲个笑话，在精神病院有个人一直幻想他是个蘑菇，于是每天打伞蹲在角落……”

“精神病院是什么？”安迪不解，“如果有人类想当蘑菇，可以来找我，我保证实现他的愿望，其实世界少一个人，多一个蘑菇，是一件好事！”

“是啊，当人不如当蘑菇哈哈哈哈！”

菌丝缠着菌丝，就像灵魂纠缠在一起，安迪的菌丝勒得我有些爽，伞盖痒痒的，然后随着一阵夜风，从伞盖飘走许多荧光的小点。

“我不是脱发了吧？”

“那是你的孢子，布归，你发情了。”安迪靠过来，用伞盖罩住我，小声说，“其实你这个样子是我照着我梦中情菇造的，你好漂亮！”

幸好这里没有超市，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安迪进了超市，对着海鲜菇会做出什么，以后都不能直视和食用海鲜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