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红星鞋厂这边,红星鞋厂的生产线如今主推四款拳头产品:最基础的是纯黑色胶底布鞋,朴实耐用。
其次是专为部队设计的军绿色防滑胶底帆布军鞋,结实抗造。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两款改良版运动鞋,白色胶底搭配军绿色帆布鞋面,虽然整体延续了军旅风格,却在细节处暗藏巧思。
这两款运动鞋一经面世就掀起抢购热潮。
在那个全民“国防绿”的年代,这样既保留军品特质又融入时尚元素的设计堪称大胆创新。
苏晚借鉴了后世经典运动鞋的流线型鞋头和后跟加固设计,女款收窄了鞋楦、加上了暗纹装饰,男款则在鞋舌处做了加厚处理。
工人们都说,这鞋穿在脚上,既保留了军人的精气神,又多了几分难得的时髦感。
裁剪车间里,军嫂们正在给新款运动鞋上最后一道工序。
谁能想到,在这个布鞋都要染成军绿色的年代,苏晚竟敢把雪白的鞋底和军绿鞋面配在一起,还配得这么好看。
年关将至,苏晚精心策划了一场特别的年货福利。
她先让系统将一箱物资寄到县城邮局,再由部队的运输车顺路捎回。
作为鞋厂的销售组长兼采购组长,这个安排合情合理。
正式发放年货这天,苏晚以“年度先进表彰”的名义,给每位员工准备了五斤精白面、一条两斤重的腊肉和一包水果硬糖。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样的福利足以让所有军嫂喜出望外。
“嫂子们,”苏晚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托朋友从上海捎了些年货回来,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几个月的工作让军嫂们都有了些积蓄,加上年节将至,购买欲望正浓。
当苏晚带着她们来到仓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们梦寐以求的稀缺物资:
布料区陈列着当下最紧俏的棉布:沉稳的黑色、藏青色、军绿色、深蓝色,还有难得一见的大红色和天蓝色。
最令人惊喜的是,作为员工福利,这些布料不需要布票,只需用钱就能购买。
一旁的货架上更是琳琅满目:
粮油区上有着金黄透亮的大豆油、红砂糖、白砂糖。
日化区里有香皂、蛤蜊油、友谊雪花膏。
家居用品有着印着喜字的梳妆镜、保温效果极好的铁皮暖水壶。
还有上海来的稀罕糖果大白兔奶糖。
军嫂们激动地抚摸着这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商品,王大姐捧着大红棉布的手,高兴的问:“苏组长,这真是给咱们买的?”
“当然,”
苏晚笑着点头,“不过数量有限,大家商量着来。”
她特意补充道:“这些都是咱们鞋厂的员工福利,价格都按成本价算。”
仓库里顿时热闹起来,军嫂们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要买什么。
“我要这块红布!”
“给我留瓶豆油!”
这个说要给孩子们做新衣裳,那个说要给自己买瓶雪花膏。
李嫂子激动地一把抱住苏晚:“妹子,你可帮了大忙了!”
她正发愁没有布票给家里几个半大小子做冬衣。
这些厚实的棉布正好可以续上棉花做棉袄,家里那几个皮小子长得快,衣服磨损得也厉害,去年的棉袄早就短了一截。
苏晚看着军嫂们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也涌起一阵暖意。
这些物资中,只有鞋厂发放的年货福利是由厂里结账,其余物品的收入都归苏晚所有。
“大伙儿听我说,”
杨红梅突然站出来,声音洪亮,“苏组长好心帮咱们换东西,这事就咱们内部人知道就行。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嚼舌根,说从苏同志这儿买了啥、人家赚了多少钱,我杨红梅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这事咱们都得烂在肚子里。”牛美兰立即附和道。
军嫂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苏晚不仅没多要钱,还少收了不少票证,价格比供销社便宜多了。
这个年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都懂。
苏同志大老远从上海给她们捎来这么实惠的年货,要是还有人出去乱说,那可真不是人了。
“苏组长你放心,”张桂莲拍着胸脯保证,“我连我家那口子都不告诉。”
“对!”
“保证不说!”
军嫂们七嘴八舌地应和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感激和坚定。
苏晚望着眼前这群朴实的军嫂,眼眶有些发热。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份相互守护的默契,比什么都珍贵。
军嫂们的保证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温暖的歌。
随着鞋厂发放完年货福利,工人们正式迎来了春节假期,工厂将一直停工到来年正月初八才复工。
这个放假安排是苏晚提出的建议,参考了后世的节假日制度,同时也考虑到军嫂们都需要操持家务、准备年货,过早开工反而会增加她们的负担。
鞋厂放假后,育红园也随之停课。
第二天,苏晚同样为育红园的老师们准备了丰厚的年货福利,不仅发放了与鞋厂员工相同的年货礼包,还开放了同样的年货采购渠道。
老师们欣喜若狂,纷纷选购自己需要的物品。
布料是最抢手的商品,几乎每个老师都买了不少,生怕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其他如食用油、糖果、日化用品等也都被一扫而空。
看到商品供不应求,苏晚又悄悄从空间里补充了一批货源。
苏晚精心挑选的这些物品,件件都切中军嫂们的实际需求。
看着大家满足的笑容,她觉得这半年的辛苦都值得了。
这半年来,苏晚的功德值如同春日的禾苗般节节攀升,几乎每日都能看到显著的增长。
这充分证明了她当初的规划是正确的。
通过为军嫂们创造就业机会,不仅切实改善了她们的生活状况,更潜移默化地促进了女性思想的独立与解放。
而育红园的创办,则为军属子女们开辟了全新的人生道路。
那些曾经在泥地里打滚的孩子们,如今学会了读书写字。
那些原本怯生生的眼神,现在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苏晚知道,自己播下的这些种子,终将在未来长成参天大树。
转眼间,陆远川赴京已有两月有余。
苏晚白日里如常工作,将育红园和鞋厂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思念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总会不自觉地望向床头那盏台灯,那是陆远川临行前亲手修好的;或是梳着头发时,想起了陆远川帮她梳头发的情景。
首都军区,寒风凛冽。
“陆同志!请等一下!”
清脆的女声在走廊上响起。
陆远川转身,看见龚丽箐正快步追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鲜红的羊毛连衣裙,外罩米色羊绒大衣,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脚上的小皮靴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片绿色军装的海洋里,这身打扮格外醒目。
“龚同志,有事?”
陆远川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看向这位《解放军日报》的女记者。
龚丽箐微微喘息着,脸颊因为小跑而泛起红晕。
自从上个月来报道军区新式作战演练,亲眼目睹陆远川指挥若定、力克各大军区尖兵的英姿后,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女记者,就对这个来自基层的指挥官产生了特殊的好感。
龚丽箐抬手拢了拢被寒风吹乱的刘海,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陆同志,能占用您一些时间吗?我想给您做个深度专访。”
她手里攥着的采访本上,显然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陆远川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个屡次“偶遇”自己的女记者。
“该说的内容,上次集体采访时我都已经详细说明过了。”
他严肃的说,“我认为没有再接受专访的必要。”
龚丽箐一时语塞,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在陆远川冷峻的目光下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哟,我当是谁呢!”
一个带着戏谑的男声突然从陆远川身后传来。
徐致远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冲着龚丽箐挤眉弄眼:“这不是咱们的龚大记者吗?又来‘采访'我们陆同志啊?”
“徐致远!你少胡说八道!”龚丽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老陆啊,要我说,人家龚大记者诚心诚意来采访,你就抽空配合一下嘛。”
徐致远半开玩笑地搭着陆远川的肩膀,冲龚丽箐使了个眼色。
这位龚家的千金仗着父亲是上将,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记者,平日里眼高于顶,二十六岁了还没看上过哪个男人。
家里正为她的婚事着急上火,谁曾想她竟会对这个西北来的团长一见倾心。
不过话说回来,陆远川确实出类拔萃,军事素养过硬,战术思维超前,也难怪心高气傲的龚记者会动心。
徐致远倒没什么恶意,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这两个月来负责接待陆远川,两人脾性相投,早已成了好友。
“有事,没空!”陆远川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你们慢慢聊。”
“哎哎,等等!”徐致远顾不上龚丽箐,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你能有什么急事?”
这两个月他可是看得清楚,陆远川不是在作军事报告,就是在准备军事报告,连军区大门都没迈出去过。
龚丽箐也不甘示弱,踩着皮靴快步跟上。
“买礼物。”陆远川言简意赅。
“买礼物?”徐致远声音陡然拔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这个词跟陆远川能扯上关系?
“给谁买的?”徐致远八卦之心大起。
身后的龚丽箐也竖起耳朵,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采访本。
“无可奉告。”陆远川大步流星走向吉普车,军靴在水泥地上踏出铿锵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