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温馨平淡中缓缓走过,又到了雪花飘飘的冬季。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稻荷神社的小巫女们三两扎堆,滚雪球来做雪人。看着已经玩疯的小巫女们,大巫女挥挥手制止一旁的执事巫女,“瑞雪丰年,还是让她们好好玩吧。”
执事巫女只能点头答应,大巫女总是宠着小巫女,一点都没变。
“千代呢?”大巫女一眼望去,都是小巫女,巫女千代不见踪影。
“今早那位大人约着一起出游了。”执事巫女慢吞吞道,果然,大巫女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此刻已是怒气冲天。
“又是那个家伙,下次给我把门关得死死的。”执事巫女知道大巫女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嘴上都说再来就用扫帚打断那妖怪的腿,可那位大人的腿依旧完好如初。
大巫女着急也是为了千代,毕竟今日她们还未那个接到稻荷神大人的神音回复,总是不安心。
平安京也是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两人到了静室,窗外的梅花开得凌寒傲骨,冷香四溢。
“大巫女,我们已经许久不曾听到御馔津大人的神音了,这该如何是好?”执事巫女担忧道,再过不久便又是一年一度的葵节祭典。
与前一年不同的是,这次将举行“齐王代御禊”的祭神仪式。
往年是由未婚的内亲王中选出人主持祭典,但因为仅剩的鹿河内亲王还在襁褓之中,主持不得。因而今年的祭神仪式将由京都各神社的巫女进行大选后决出。
“因为御馔津大人今年少有神迹降临,如今大选我们神社也仅仅只有一个名额。”大巫女面上一派凝重,倒不是人选的问题。
知晓一定情况的她明白此次的祭典与以往意义不同,将关系到天皇下一任继承人的诞生。
据说届时会有神灵投身于皇宫,如今唯一身怀六甲的如梓夫人周围已戒备森严,平安宫也是护得铁桶一般,可见今上的重视。
“不必多虑,一切照旧,我等只需尽心侍奉御馔津大人便可。你近期让小巫女们注意点,减少外出,最好结伴而行。”
“是的。”大巫女的慎重让提着心的执事巫女也不敢疏忽,匆忙告退之后便去准备相关事宜,自家神社那些天真活泼的小巫女未必会当一回事,还是她亲自耳提面命得好。
大巫女看着梅花落入池水泛起涟漪,白雪皑皑的稻荷神社还是如以往那么平静美好。
可真的能如她所愿吗?
“希望一切都能安稳度过。”
一大早玉藻前便来了稻荷神社接千代出去游玩。这次游玩一人一妖都不约而同地换了身装扮。
千代换下了日常的红色巫女服,换了件淡紫色绣山茶花的和服,外面裹着温暖的大衣,美丽动人;玉藻前则是少见的武士打扮,大马尾,身侧一把长剑,潇洒迷人。
两人一见面对视了许久,直到小巫女打断了才回过神来。
“你今天打扮甚是好看,令我都移不开眼了。”千代脸红红,微低着头,小声道,“你也是。”
玉藻前上前小心牵住千代的手,撑起伞,挡住落下的雪花,并肩而行,路上的行人惊鸿一瞥,纷纷赞叹这对神仙眷侣。
等到了目的地,千代发现是在京都以东的一个小山包上,极目远眺,整个雪白的京都收入眼底。
“哇,从来没看到这般宏伟壮观的雪景,真是美不胜收!”千代笑容满面,对于从未离开过京都的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京都的全景,心中十分满足。
最满足的是他也陪伴在她身边。
“你喜欢就好,下次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玉藻前温柔地看着千代红彤彤的脸蛋,内心生出一种此刻永恒的渴望。等到后面只留他形单影只时,回想起这幕,更是痛彻心扉。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迹罕至,我们一路上也仅仅看到一户老农人家。”
“葛叶告诉我的,说带自己心上人来正好。”听到玉藻前所说,千代原本就红彤彤的脸蛋更是持续升温,“这,你也太不矜持了。”
玉藻前微微一笑:“葛叶是我同族,来平安京许久,比我总是多知道一些。”
“为何比你更知道一些?”千代好奇问到,雪也渐渐下大,玉藻前将千代身上的蓑衣拢了拢,“因为葛叶的伴侣也是人类,而且她已身怀有孕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见你这位至交好友葛叶了。”千代伸手接住下落的雪花,冰冰凉,掌心的温度让雪一瞬间便化成了水。
“放心,你也很快就有的!”玉藻前直白说出心中所想,千代一听害羞起身便去堆雪人了。
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雪人大功告成,千代看这雪人,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走了几步。
“似乎少了点什么。”
“你看看这样如何。”
说着玉藻前将腰间的佩刀插到了雪人身上。
“这样就可以了。”
玉藻前走到千代身旁,拥着她一起欣赏着整个平安京雪景,身后的雪人也在无声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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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草间岐在听到岐山君的话之后,比以往变得沉默。
八山默默陪着,它明白小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不想主人付出太大的代价。
可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上神。虽然主人对此讳莫如深,八山却知道那是远超脱高天原的强大力量。
即使是主人追查了千百年,也只发现对方和上神之间似乎存在一些交易。
“小草,你怎么啦?”八咫镜和八坂玉看着难得愣神的草间岐喊道。
原来是敬天君与岐山君有要事相商,琼印君有事脱不开身,八咫镜与八坂玉又十分想念草间岐,便一道来了。
八咫镜更是像个兔子一般扑到草间岐面前的桌子上,挥挥手,“小草你看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八咫镜拿出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石头晶莹剔透,非常好看。
草间岐回过神来,手中拿着石头左看右看,好奇道,“这是什么?”
八咫镜挺起胸膛,骄傲地说,“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
一旁的八坂玉咳了一声,八咫镜只好妥协,“其实是我和玉玉一起做出来的宝贝。之前你不是让我和玉玉将神力输入复制体中吗?我就想法子储存神力,这样你要用的时候我们俩也不会手忙脚乱。”
“这里蕴含着我和玉玉一半的力量,只要用咒语开启就能使用,石头上也有我们俩的神通,能将心中所想物件复制出来。”
八咫镜说着便展示一番,嘴里念着咒语,释放神力,一阵亮光之后便出现前世他们玩痒痒鼠时“羡煞旁人”的姑姑衣服“金銮鹤羽”。
草间岐摸了摸精致的衣服,与前世分毫不差,除此之外衣服还有力量增持。
“确实厉害!不愧是镜子与玉玉。”草间岐大力夸了夸,有了这石头,他可无限复制出契约符咒,以后秃头书契约方便多了。
“你有给这块石头取名字吗?”
八咫镜神秘一笑,“当然是耀之阁了!只有这般酷炫多金的名头才能配得上我这块举世无双的石头。”
八坂玉无奈捂了脸,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
真是没眼看。
“不错的名字,你和玉玉本就输送了神力,又大费周章炼制这石头,近日不要修炼,好好恢复你们的神力才是要紧。”
八咫镜和八坂玉点点头,“小草放心,我们俩绝对时刻保持战斗,话说今日的点心八山怕是在听到我们俩的声音就准备好了吧,我这就去拿。”
八咫镜嘿嘿一笑,起身哼着歌取点心去咯。
八坂玉看身影完全消失的八咫镜,“我知晓你肯定不希望紧要关头我和镜子再耗费神力,可既然我答应你先离开高天原前往荒川,你也必须接受这块石头。”
“这里凝聚了我和镜子一半的力量。小草你带着我们俩总能安点心。”草间岐心中充满感动,用力拍了拍八坂玉的肩膀,没防备的八坂玉差点没给拍趴下。
草间岐感动地喊着好兄弟,八坂玉痛并快乐着接受。
这份沉重的兄弟情,他接下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草间岐和八坂玉商讨着他们下界前往荒川之地之后诸多事宜,零零散散记录了好几张卷轴。
“此次你们也是任务艰巨。”
“对了,这次你们还有一个东西要带走。”草间岐拿出之前岐山君所说的那块能够实现愿望的珠子。
“刚刚镜子拿出那块石头,忽然让我想到这珠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说着他便向八坂玉展示一番如何施展。
草薙剑的力量更偏于破坏,八坂玉更擅长这些。
八坂玉拿着珠子仔细端详,小心输入灵力。
片刻时候,八坂玉面色疑惑,“这颗珠子也有造物的力量,而且远远超过我和镜子的这块石头,‘耀之阁’只能实现死物的幻化,但是这个珠子却是有着造化生灵的力量,一定程度上能够‘起死回生’,但是那样所需要的力量将是非常的巨大。”
“还有,我生不清楚这颗珠子创造的神明是否能在生死簿上,依你下界所见,那阴阳师应该是在积蓄力量造物。”
“他究竟想造什么我们尚未可知。”八坂玉的提醒倒是让草间岐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能将妖怪化作己用的未来源家家主——源赖光。
前世的迷雾正在一点点散开,草间岐从不畏惧,他绝对不让悲剧重演。
草间岐让八坂玉复制下造化符咒,毕竟他们同样是神器,无法驱使。
之后他又将自己之前在大江山遇到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的事情告诉八坂玉。
“不知未来他们是否前世的一样,但是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你和镜子在前往荒川的时候,找个恰当机会试试这颗珠子,看看有什么异样。”
八坂玉一口答应。
“你近日状态不对,是那天发生了什么?”八坂玉虽然草间岐有条不紊安排事情,却带着从未见过的急切,仿佛交代身后事一般让他不得不担忧。
“放心,昨日修行有所感悟,只需几日就恢复,别担心。”
“最要紧是你们去荒川的事情。”
八坂玉知道这是草间岐不愿回答,他不会追问,只是他与镜子的默契。
对小草不必追根究底,陪着他,有事大家一起抗。
最近镜子的主人说是要看护因果树,设下结界,就连镜子也不得近身。自家主人也是,平时严厉教导,见缝插针让自己修行。可这几日却让自己陪着镜子好好玩耍。
他们三个主人也是有事瞒着,八坂玉理解主人的想法,不愿他们牵扯太深而危及自身。
他们初衷都是为了能最好的保护他们,所以即使是敏锐觉察到局势变幻的镜子也装作一无所知。
“你们看,八山准备了好多的点心啊!!!太满足了!”只见八咫镜抱着一座小山般的点心进殿,草间岐吃惊与八坂玉对视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八山这是为了安抚他们使出了看家本领了。
在岐山居主殿中,岐山君与敬天君坐着喝茶,气氛相当凝重。
岐山君放下茶杯道:“我已经答应上神天孙降临之时带三大神器入世。”
“琼印还待在千星殿吗?”岐山君意有所指,敬天君点头,“他还在沉睡,近日他为因果树以力补力,神力消耗殆尽,借此机会让他好好休息。”
敬天君看了眼道:“那能护住他们的神魂吗?”他就怕上神暗中下手,毕竟没有灵魂的神器才是最趁手的工具。
岐山君双眼微抬,暗藏锐利,“我不会让他有机可趁,他们下界之后会被禁锢在祭坛上,不过计划进行顺利,时间一到,他们便能恢复自由之身。”
敬天君强迫自己不去想计划要是失败,那么三个孩子还是否能安然无恙。琼印最疼镜子了,要是让他知道镜子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祭坛,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自家的孩子也是,虽然平时沉默寡言,却总是贴心准备一切,包容着他这个不称职的主人。
岐山感觉到敬天君的动摇,警示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敬天。”
“最好的结果。”敬天君低声笑了笑,带着无尽的嘲讽。
岐山不愧是他们三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