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看到草间岐激动抱住自己,面上笑容更添了几分,不枉他千挑万选炼制这具皮囊。
可草间岐脱口而出的主人让笑容满面的八岐大蛇孙瞬间怒气值蹿高。
这小家伙伤势未痊愈,都还动弹不得,竟然也不看看对方是好是坏就急冲冲地抱上来,还叫主人。
“主人?”八岐大蛇想起阴阳狭间的三十年,小家伙一心找他那不管不顾的主人。
明明是自己寸步不离地陪着,这小没良心的只知道主人主人,真是令他烦躁,自己的所有物被侵占一般。
八岐大蛇想借由源氏的力量抢先一步找到小家伙的主人,先下手为强。
合心意的东西可不多,还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才好。
八岐大蛇显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伪装的高冷如世外飞仙的气质变为黑暗邪魅,微微低头,用手捏着草间岐的下巴抬起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怎么会是你?”草间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明明刚刚还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怎么一瞬间却变成了八岐大蛇的模样。
等等!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上次见他还在阴阳狭间,没这么快出来才对。
草间岐收起满脸的失落,松开紧紧抱着的双手,退了一大步。
“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语气中情感转变让八岐大蛇走进,狠狠捏了草间岐的脸蛋,“小没良心的,若非我,只怕你现在被关在地牢,叫你那心狠的主人。”
“这京都的人类太放肆,总得让他们懂得畏惧。”
“再说了,小家伙你都能从清凉殿那个结界出来,镇墓兽那只蠢猫又怎么奈何得了我。”
不过是要多费些时日才能离开阴阳狭间,正是这小家伙启示了他,脱离身体,用神魂行走人间。
虽然力量只能发挥五分,倒也够了。
看来昏迷前出现在平家恰巧救了自己的确是八岐大蛇。
想必是得了什么机缘,难怪上次不与自己做交易,看来不需要自己,他也出得了阴阳狭间。
想必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可早日解除。
只不知这平家到底因何事惹怒了他。虽只是短短相处三十年,草间岐对于八岐大蛇的了解还是有一点。
与前世一心毁灭平安京不同的是如今的八岐大蛇只想统治这个世界,一般对于人类也算有求必应。
即使目的是让人类自尝苦果,为他献上几出好戏。
可无缘无故,他也不会找平家的麻烦。
这京都平家怕是要付出惨痛代价,蛇神的心眼可小着呢。
草间岐心中腹诽,面上平静:“平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平家现在自顾不暇,今夜京都异变可有他们头疼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那条蛇影可不是那么好祛除的,够那些阴阳师耍一阵了。
八岐大蛇一把将还要追问的草间岐拦腰抱起,缓步走进房间,身后的门把自动合上。
草间岐面色呆滞,即使在高天原训练的时候也只被八山驮过,挣扎着要下去,“我自己躺下。”
可抱着自己腰部的双手相当的有力度,草间岐挣脱不开,八岐大蛇安抚地笑了笑,将他重新抱到被窝,盖上被褥。
“你就安心休息吧,也不知道天天这么辛苦干什么。”
“你那俩兄弟带着你朋友都安全撤离了,你便放心休息吧。”
“我睡了多久了?”草间岐焦急问,自己跟玉玉他们承诺会及时回到大江山。
今晚这么一闹腾,京都的戒备将会更加森严,要是玉玉他们担心自己再返回,那些实力强大的京都阴阳师可不好对付。
“不到一个时辰,怎么,想走?”
草间岐也觉得此举不妥,毕竟对方救了自己,醒了就走确实有种将对方用完就扔的感觉。
“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开,大恩不言谢,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说。”
“哦?这救命之恩大于天,我得好好想想。”八岐大蛇玩味地看了眼草间岐,难得让这小家伙欠上自己的人情。
“不过,平家最后使用的符咒力量以你目前的实力还不能应付,你近日还是离京都的这些世界远着点。”
草间岐点点头,他想到在平家地下室又得到进化的“秃头书”,先是净之泉,后是堕神散,净泉石的力量是安抚灵魂,增强力量,而堕神散却截然相反,削弱灵魂,令身体的力量不断的消散。这两者完整融入到“秃头书”中,却能相安无事。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引导着一切的发生,这恰恰便是草间岐最为担忧的,莫非是弥生的半身所为?
可对方苦心孤诣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打到他不成?
草间岐想到之前在幻境之中弥生曾言,他的半身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背后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
会是那个“他”所为吗?
草薙剑必须早日取回,但草间岐心头惶惶,催促他尽快回到大江山,免得玉玉镜子他们误以为自己身陷险境。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不违背道义,我必定做到。”草间岐道。
“这道义不是守护平安京,维护世界的和平?”
八岐大蛇状似随意一问,目光灼灼地看着草间岐,似乎在期待对方的答案。
“我守护的并非是平安京。”草间岐认真回答。
八岐大蛇眉梢一挑,露出诧异神色,对方私底下做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就连在阴阳狭间的三十年,也为了平复源氏那些祭品巫女的怨气,用自己的力量净化了不少。
他本想试试这充满怨恨的灵魂结合在一起将诞生怎样的怪物。可小家伙辛辛苦苦祛除那怨气,他便放下了这个想法。
他感觉得到,京都的世家会比他做得更好,届时他置身事外又能欣赏这难得的剧目,岂不快哉。
更别提小家伙与三大妖中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以及九尾妖狐玉藻前交好,所作所为面上看去确实在缓解人类与妖怪间的矛盾。
草间岐眼神满是思念:“其实我的主人曾经跟我说过世间万物,因果轮回皆是定数,这是天地阴阳平衡的关键。”
八岐大蛇:“可你却从不信天命。”
草间岐:“天命这东西虚虚实实,有时看似巧合却是故意为之,为了遵循了那个结局罢了,可我不信。”
八岐大蛇喜出望外,玩笑道:“那我这就去毁了平安京,创造一个完全由我主宰的世界?我也可以听从你的想法,一起如何?”
草间岐看着八岐大蛇用蛊惑人心的语气对自己说着毁灭平安京的计划。
草间岐:“因为天命于我而言,是缠身的枷锁,必要遵从的桎梏。我也知道什么是故意,什么是顺势,但我只想守护我自己想要守护的,直到最后一刻,无愧于心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八岐大蛇:“无论对错?”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要坚信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那便是对的。”
草间岐一说完,八岐大蛇嘴角弧度加深,草间岐的一番话令他深思。
天命是假的,那些借口也是假的,自己所做便是正确,这小家伙关键时候倒是比自己通透。
归根结底还是这小家伙的心太软了,即使他嘴上说着是为了守护的对象而做了这一切,却也是真心换真心,这倒是他比不上也不想比的地方。
八岐大蛇心中仍然对这高天原那些神祇以一个不甚明了的预言剥夺自己神格,将自己封印在阴阳狭间耿耿于怀。
其实于他们来说没错,于他来说憎恨也没错,都是在做自己正确的事情。
八岐大蛇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觉得体内的力量开始膨胀,之前吸收伊势神宫那口钟里的力量终于融入昊天诀。
神格终于可以修复了。
他愉悦地摸了摸草间岐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难得眯了眼,明明对方是三大神器之一,斩断世间一切的草薙剑,头发却这么的软。
当然倔强的性子下是一颗柔软的心,看小家伙对他在意的人是多护短便可知。
八岐大蛇念头一转,“我可以放你走,甚至直接让你力量恢复,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草间岐做出洗耳恭听的乖巧样子。
“陪我三天。”
八岐大蛇用手指按住草间岐的嘴,“放心,我会让你事情了结之后再兑现这三天的诺言。”
“一言为定。”草间岐一口答应。
三天的时间即使是不能取回草薙剑的自己也能做到。
八岐大蛇一听,满意一笑,将草间岐扶起坐稳,盘坐在他身后,将力量输送到对方体内为他疗伤。
“那我便做点赔本买卖,给你好好养养伤,想必到了大江山你也是不清闲的。”
草间岐好奇地看了眼八岐大蛇,他怎知自己一定不清闲?
一刻钟之后,草间岐感觉自己空荡荡的体内充满了力量,八岐大蛇依旧面色不改,他对八岐大蛇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蛇神的实力怕与取回草薙剑的他在伯仲之间。
关于八岐大蛇为何幻化成主人的模样,草间岐的心中隐隐有个想法,等待合适的时机去证实。
现在他还是快回到大江山。
“多谢!”
道谢之后草间岐便神行离开,因为力量充沛,他直接用最快的方法返回。
八岐大蛇感受房间已经渐渐淡去的气息,抬头望向窗外高悬夜空的月亮,发出一声微微叹息。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且放你玩上几日,进来吧。”
八岐大蛇对着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源赖光道,从草间岐醒来八岐大蛇便张开了结界,因此他并未觉察到其他人的气息。
“蛇神大人,您有何吩咐?”
“这几日平家必有大乱,可伺机行动,吾暂离三日便回。”
“是的。”源赖光抬头之时,八岐大蛇已是踪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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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间岐到大江山时,所有醒着的妖怪如土拨鼠一般齐刷刷朝自己看来。
八坂玉也抱着八咫镜,怎么这么大阵势?
草间岐有点摸不着头脑,走到八坂玉身边,细细查看了八咫镜的情况,是力量使用过度,“玉玉,怎么回事?”
话语一落,玉藻前已抱着羽衣瞬步至草间岐跟前,怀里的小家伙面色苍白,一副生命垂危的样子。
“玉藻前的小崽子命悬一线,比鬼切的情况还糟糕,镜子将他体内的时间回溯到受伤的那一刻,不过也只有半天的时间,幸亏你及时赶回。”
要不然暴走的玉藻前可真的是要火烧京都了。
草间岐听完八坂玉所言,又想到八岐大蛇所说,莫非便是这事?为何他会知晓?
这些暂且不论,还是给小狐狸治伤要紧。
草间岐手中浮现太极印记,慢慢覆盖到小狐狸的身上,太极印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肉眼可见,羽衣身体中的堕神散被引导出来,在身体的表面结了层水晶。
草间岐对太极印记已有了更深的理解,一边用白色勾玉中净泉石的力量修复羽衣的灵魂,一边用黑色勾玉将堕神散吸收掉。
还好八咫镜将羽衣体内时间回溯到受伤之时,否则怕他即使救治,羽衣身体也会因为堕神散侵蚀过久陷入沉睡。
更糟糕的是,羽衣身上的堕神散比起鬼切身上的更加难缠,其中掺杂着其他的咒术。
难怪集齐镜子与玉玉之力也仅仅维持半天的回溯。
三个时辰之后,黑沉沉的天空褪·去黑暗,泛起了晨曦,新的一天来了。
玉藻前怀中的小狐狸在温暖阳光照耀下微微睁开了眼,“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里?爱花呢?”
羽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爱花脱险了没,没想到人类的阴阳师竟然这么厉害,幸亏在京都碰到一个隐秘气息的小妖怪带走了爱花。
可是父亲大人为何会在此处?
玉藻前紧紧抱住羽衣,“羽衣,爱花没事,不愧是哥哥。我以你为荣。”
玉藻前的怀抱异常温暖,让羽衣不舍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臂膀。
好开心!
自从长大了些,羽衣眼见玉藻前为母亲千代日夜奔波,勇敢担起哥哥的责任,照顾爱华,不再撒娇要玉藻前抱他。
这般亲密他也是许久未有过了,羽衣害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