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野山,祭台之上。
皇室阴阳师梵唱的阴阳咒语变成一道道的枷锁束缚于三大神器之上。
随着梵唱声的不断拔高,咒语在脑中回荡,草间岐的神魂如被刀割一般疼痛,他咬牙看向祭台四周。
是鼓面!
咒语因为鼓面的加成,久久不能散去,不断冲击着三大神器。
“小草,这咒语好生古怪,竟然穿透神器的防护伤到我们的神魂。”八咫镜虚弱回应。
草间岐与他们约定好,在回到平安京前都不得动用神力,以免被发现,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些人类的咒语对于神魂有震慑,若是再继续下去,我们怕后面‘金蝉脱壳’失败。”
八坂玉所说正戳中草间岐的担忧。
“走一步看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暴露。”
草间岐想起熊野山神体中世界之种说的极阴之力是被恶意释放出来。
这鼓面的构造与黑袍阴阳师所设祭台大同小异,恐怕这次的祭典与极阴之力也有牵扯。
“撑住,若是受不住,我们就放手一搏。”草间岐暗自运行深藏在草薙剑中的吞噬力量,小心地将八咫镜与八尺琼曲玉上受到的冲击引流到草薙剑上。
须泽若有所思看了眼草薙剑,心下赞了句倒是有魄力。
这咒语对神魂危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沉睡。他也是佩戴了屏蔽法器,不过承受得住,也有妙处。
岐山君在听到咒语的第一瞬间便分辨出,这不是祛恶修罗诀,而是溯本清心诀。
这个咒语是用来忘记过去的一切,为的是返璞归真,毫无杂念。
可是这个咒语有个不可忽视的致命弱点,易使灵体分魂。
岐山君与上神曾对于三大神器有过约定,一是保证他们的或者。
他本打算此次祭典上暗中帮助小草他们脱离人间束缚,并且吸纳熊野山那件宝物溢散的极阴之力。
之后让他们顺利踏上收集祈福之舞世家传承宝物之路。
他与上神在最后一面时依旧是互相提防着。
他暗中让阴魂主宰身躯,自己暗中疗伤,等候小草修复好伤势,再按计划走下去。
上神让蛇神吸纳巫女灵魂,制造怨气,是准备让他成为吸纳极阴之力的载体。
当小草他们吸收够纯净的信仰之力,两相结合,成就混沌之力。
最后上神明证言顺成为预言中的“救世主。”
可当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梵唱溯本清心诀,莫非?
岐山君想起三大神器下界前,创世神殿中上神所言。
“你我的记忆应该都恢复一部分,前世高天原早在你灭世之时便已名存实亡。”
“前世按照计划应该是我毁灭平安京之时,三大神器会适时出现,拯救平安京。可事实上三大神器却并没有出现。”
“因为那方外世界的力量早已深入人间,阻碍三大神器出现。”
“我们棋差一招了,创世神殿的那个‘创世神’怕也掺和了不少。”
创世神殿万年不变的彩霞,局势却波诡云谲。
前世如草间岐记忆中的一般是不错,却是人间与高天原神明早已定好的计划。
因为他们的对于混沌之力太多小看了,想要拥有混沌之力,必须经历生死轮回,不然也只是力量容器,甚至会被极阴之力放大心中的阴暗面。
随着高天原神明不断陷入沉睡,上神和岐山君等人本以为是信仰之力的副作用导致神明本源力量的削弱。
事实却并非如此。
连高位的神明都不断陷入沉睡,这让上神心中留意,不断追查,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暗中有股力量在削弱平安世界的力量,意图夺取世界的掌控。
因为平安世界诞生尚早,创世神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于创造万物生灵,维持生老病死的法则,还未形成强大的防御壁垒。
让那些方外势力有了可乘之机。
这些势力借着法则之力的漏洞,将用于惩罚的“堕神散”肆意散布到平安世界,引发诸多争端。
让他们的计划功败垂成。
“虽然荒他们启动了灭世阵法,借由阎魔手中的那本生死簿让我们休养生息千年才抢占了一丝线机。”
上神知晓岐山君恢复了记忆,那么草薙剑为他所做的一切应该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真的能下得了手吗?岐山,我期待你的答案。
“三大神器从创世石中来,他们的命数在最早便定下,成为守护平安世界的至高法则,守护万万生灵,谁也不能违背。”
岐山君冷酷无情说道,可熟悉的上神却从对方周身凌厉几分的神威看出了口是心非。
希望到最后的关头,你依旧如此。
上神回想化名为草间岐的草薙剑,还苦苦寻找自己主人。
情之一字最难解,他还是得早做打算,免得最后难以收场。
虽然高天原中最冷心冷情的是岐山君,数千年来谁也动摇不得他的心神。
可那草间岐的坚韧,情深不自知令他也为之侧目。
若是岐山反悔,平安世界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可就真的毁灭了。
他只想好好做他的高天原之主,谁也别想阻碍他。
即使是父神母神属意的高天原领导者的岐山也不行!
如今的高天原之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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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言语中的警告岐山不予理会,无非是担忧身为草薙剑主人的自己,破坏了他布局。
岐山君幻化成八岐大蛇的模样,故意露出一丝气息。
须泽觉察到了蛇神的气息,神魂出窍循着八岐大蛇留下的印记,在场的阴阳师没有一个发现。
熊野山湖心岛上,湖水澄澈,阳光从茂密树叶间倾泻而下,温暖平和。
湖边停留喝水的松鼠、麋鹿等忽然感受到威胁,停止饮水,簌簌窜入草丛。
来的正是离开祭台的岐山君与须泽,两神并肩在湖边,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面色平静带着一丝熟稔,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
“须泽,你为何而来。”岐山君既然现身,便是将自己提前暴露。
将上神对三大神器的注意引到自己身上。
须泽转头看着岐山明明是八岐大蛇那邪魅的脸,俊美无双却无时无刻散发冰冷,那冷漠宛若一道巨大的天堑,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离在外。
也不对,草薙剑化形的草间岐岐山倒是格外在意。
“当然是为了他,计划已经到这一步。无论是你还是上神,都改变不了了。”须泽言语平静未有一丝波澜。
“你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情,琼印倒是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须泽丝毫没有之前面对琼印君与敬天君的冷酷无情,到是十分熟稔与岐山君叙叙旧。
其实须泽也是二代神衹之一,当初因被袭击伤势过重,神力衰弱,陷入沉睡。
很久很久的以前,高天原也是宁静祥和。
可惜高天原彩霞依然,事事皆非。
岐山君也想起被禁足在千星殿的琼印君,顿觉头疼。
琼印君虽是高天原三神中最和蔼可亲,却也是最为固执。
之前的三大神器入世便要带着小草他们离开,若知道计划,怕是第一个不答应。
因此岐山君才让敬天君好好看着琼印,否则上神不会心慈手软了。
“溯源清心诀你该知道这法诀的后果。”
岐山君质问须泽为何不阻止那些人间阴阳师梵唱,三神器完整的神魂才能让小草成为至高主宰,其余两神器辅助他。
须泽望向湖心岛,熊野山神体,有抬头看向天空,高天原的所在。
“岐山,他最终要成为统御世界的至高存在,不狠下心肠。对你有那般沉重情感的他,又怎么心甘情愿舍弃这一切?这溯源清心诀正好磨砺他的心智,若是这点都承受不了,那就更别提拯救偌大的平安世界了。”
岐山懂须泽的意思。成为至高的存在必须冷心冷情,该舍去的无需顾虑,这样方能成为万物的主宰。
只是岐山君至今也难以理解草间岐那如海般深邃的情感。
前世的自己也仅在他未化形之前照顾过一段,后立马分开。今世重返高天原如提前化形,却也是为了日后的计划教导行止,拯救此方世界。
若说多的,那就是护住他们仨个的性命,以他的神魂起誓。
为何那么执着于此?
前世历经艰辛,流浪异世界,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得一线生机,收集到信仰之力,重返高天原。
今世下界前替自己挨了乾坤怕一下,草薙剑险些断裂。又在不见天日的阴阳狭间苦苦寻觅三十载,甚至为此与自己的阴魂交易。
深知自己阴魂脾性的岐山君更懂,小草究竟死里逃生了多少次
这些疑问岐山君无法回答,每当想到草间岐寻觅自己的身影,心中波澜起伏。
他凝神静气,将心中奔涌的不忍压抑下去,仅仅放任了一瞬。
须泽没有意识到,为了最后的胜利,岐山君已做好打算。
若是草间岐不能胜任,他会亲自动手强制剥离情感,让草间岐担任起三大神器与生俱来的职责。
莫怪琼印君与敬天君都曾言最铁石心肠的是冷若冰霜的岐山君。
谁也动摇不了他。
无论多么美貌的神明,多么热烈的情感,在岐山君的眼中宛若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也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高天原的封印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岐山君转头问到高天原,想必父神母神的封印成不了多久。
前世便是如此。
须泽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只等荒带着稻荷神下界便关闭高天原通道,届时人类向神明的祈祷会渐渐失效,祸乱四起,人间将不太平。”
“除了稻荷神之外,平安京遗留的神明之力会护佑一时,只等小草他们找到那宝物成为世界至高主宰,之后便能让这世间重获新生。”
“只不过那时的你我早已灰飞烟灭了吧。”须泽毫不在意自己语出惊人。
岐山君不置可否。
他双手背后,恍然间想起草间岐与自己隐身的谈话。
“世间一切我并不在意,我只愿与主人玉玉镜子他们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小草,只怕主人要亲手毁了你的心愿了。
须泽扭头却岐山君陷入沉思,面色冷了几分。
他想与之商讨如何让三大神器上路时,突然天色骤暗,诡异的风肆虐地刮着。
“岐山,不对劲……”须泽正提醒时,身旁的岐山君早已神行离开。
“还说不在乎,出了事第一个冲在前面的就是你了。”
须泽神不甘落后,神行回到自己在祭台处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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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之上,忽然狂风大作。
阴阳师们井然有序的梵唱法诀被突变的异象所打断。
万里无云的熊野山上空顷刻间被乌云笼罩,层层叠叠的乌云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往祭台上的三大神器伸去。
“结界,保护神器。”
人类的阴阳师看到神明不为所动,误以为这是一番考验,严阵以待。
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结界加持在原本笼罩三大神器的结界之上,铜墙铁壁般守护着神器。
可在那巨大手掌一拍之下,如纸糊一样瞬间倾塌。
结界破碎的余波让在场的阴阳师瞬间倒了一片,除了实力雄厚还保持清醒外,其余皆昏过去,不知生死。
“玉玉,镜子你们张开护身结界,护着神智,不要轻易现身。”
草间岐在异象发生的瞬间顾不得暴露,全力筑起结界护着八坂玉与八咫镜,
那黑沉沉的乌云给他带来前所为有的压迫感,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心智。
刚刚那些阴阳师梵唱的咒语与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正当那巨手一鼓作气夺走三大神器之时,及时赶到的岐山君凝聚神力,一举击散那巨大的手掌。
神力蔓延到整个天空与黑色的乌云互相焦灼着。
草间岐诧异看向祭台之上的八岐大蛇,及时出现击退那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