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你直登青云?哈,这老东西。”
看着密信,雁鸣不自觉的笑出声来,明明自己是死到临头呢,却不放过一个机会,真是个老狐狸。
玉柳在一旁,有些心忧地问:“老爷子的死因,会不会有人查……”
“无妨”,雁鸣满不在乎地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会猜到,但没有证据。”
“再说了,那长生不老丹又不是我们做的。”
任满子人到晚年开始求仙问道,吃了不少的丹药,毁了身子底,芳芸的那份长生不老丹里又有毒素,长期以往,身体自然会出差错。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明容的佩香出了问题——她的香囊被替换,成了毒发的诱因。
“若是有一天,郡主知道这药里有毒……”
“那就是她们俩的事了。”雁鸣不耐烦地挥手。
任满子当年几乎要杀了芳芸,她为了报仇下毒,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明容因为这件事和现在的宋青络闹掰了,也不会于自己有损害。
“我要写一个折子给父皇,玉柳,你去联系朝中的其他几位大臣,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是。”
解决了任满子,平定瀅族战乱,这可是不小的功绩。
半月之后明容凯旋,皇上大喜,金銮殿上赏赐功臣刘思玉被调回京城升至三品官员,而明容,被封为公主,恩宠完全与雁鸣一样,有亲兵,可上朝议政。
“臣,叩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散朝之后萧玉麟带着明容和雁鸣一齐回宫。
“你们的母亲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等待着,来吧,今日我们一家人好好地团聚。”
这一顿饭明容吃得食不知味。
她本就还没从任满子去世的难过中走出来,现在还要为他的死强颜欢笑,还得时不时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应和。
真是,恶心透了……
饭后吃过茶,萧玉麟回去看奏折,只是明容和雁鸣陪在任贵妃身边。
她今天是真的很高兴,这两个女儿都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她们会是她最锋利的刀!
“过来看看,娘送你们的礼物,喜不喜欢?”
任贵妃拿出一对镯子摆在她们面前。
这镯子是她进京后和萧玉麟第二次见面他送的礼物,用一块稀有玉石雕刻而成,天下再没有比它成色更好的了。
“谢谢娘。”
雁鸣兴高采烈地拿了其中一个,马上戴在手腕上,像个小女孩儿一般撒娇:
“娘,你看,好不好看?”
任佳莹慈祥地笑道:“好看。你皮肤白皙,这玉镯很衬你。容儿,你不试试吗?”
明容回过神来,茫然地捧着玉镯,哀伤地问:
“娘,您知道外祖父去世了吗?”
任佳莹脸色一僵,随后勉强地笑着说:“人早晚有一死。他年纪大了,这些年又爱折腾,难免。”
“可他是您的父亲啊。”您又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任佳莹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神情伶俐地对着明容说:
“怎么,你这是在控诉我不孝?”
“女儿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明容,我也跟你坦白两句。”
“你以为你的外祖父是盖世英雄?你觉得他对你好就真是个好人?他不是!他是个刚愎自用的废物!你外祖母因他去世,我的整个幼年都没有得到过关爱。”
“他还要逼我嫁给莫名其妙的人!”
说到此处,任佳莹眼底逐渐呈现出癫狂地神色,她恨,恨啊!
恨母亲将她抛下,恨父亲的不闻不问,恨兄嫂对她冷嘲热讽。
此时她没了以往贵妃的体面,双手撑着桌子,因为用力很大而青筋暴起。
“明容,你或许受过他的恩惠,可我没有。别在我面前提他,提渝疆,我恨不得从没在哪里出生过!”
这些话似乎用尽了任佳莹的力气,她软着身子坐下,端茶时双手不住地颤抖。雁鸣赶紧拿过炉上的参茶喂她喝下,随后把她扶到床上。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出宫的马车上,雁鸣不赞同地看着明容,这种场合,得撒娇卖乖,怎么能说这些话呢。
明容面无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泄露了她此时难过与迷茫:
“我只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亲人却不会互相关闭爱,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利益当前,更不懂……
她什么都不懂。
雁鸣坐在一侧意味深长地看着明容,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个姐姐是个白痴,总是痴心妄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
爱,亲人,陪伴,朋友……
这些在自己眼里可有可无的东西居然是她一生追逐的。
不理解。
“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个时间还能睡个美美得午觉。醒过来之后再吃顿舒服的晚饭,好了,一天又过去了。”
明容不做声,沉默地进了公主府——圣旨刚下这牌匾就换了。
雁鸣说的有一点对,自己确实改睡一觉了。
郡主打胜仗归来荣升公主,有私兵,上朝参与朝政,这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宋青络知道后也只是感慨了一下,不做太多关注。
这天下午不忙,她坐在铺子里翻看医书,突然有一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
她抬头眯起眼睛,原来是明容。
早春的天气还未回暖,太阳西斜后空气里冷意更甚。明容只穿着单衣,脸色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得这么少?”
“芸儿……”明容喃喃叫了一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天中午回去之后明容就病了,午睡醒来她觉得浑身发冷,裹了两床被子还是冷汗直出。吃晚饭时又恶心,整整一晚上都上吐下泻。
第二天便病情就加重了,在床上一趟就是三天。
那几日半梦半醒的,乱七八糟的事全都充斥在脑子里。幸而太医来的及时,浓苦得药汁喝了好几天病症才有所缓解。
能下地之后,明容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宋青络。
她想她。
“你醒了?”
明容费力地睁眼,入目是桌子上的一盏小灯,灯光昏黄,原来已经入夜了。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些,起来喝点水。”
明容坐起来靠着床头,慢慢喝下一杯温水。
“我刚才把了把你的脉,虽然虚但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嗯。吃了很久的药了。”
“是太累了吗?”
“有一点。”
“可怜的孩子。”宋青络伸手捋顺明容的头发,满眼疼惜。
明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变得很委屈,她扑进宋青络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没多久,宋青络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明容哭了。
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明容,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无声的流泪最后变成了抽泣,明容的肩膀耸动着,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宋青络察觉到她现在好了一点了,于是温声问:
“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没有,”明容带着鼻音颇为委屈地说:“看见什么都恶心,根本吃不下去。”
“我做了些青菜,还有菌菇鸡汤,都是清淡的,要不要吃一点?”
“好。”
宋青络扶着明容下床,隔壁的小屋里饭菜已经摆好了,每道菜底下都小炉子加热,到现在也是温的。
“先喝碗汤暖暖。”
菌菇鸡汤清甜不腻,很是开胃,明容喝了一碗下去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吃点菜吧。”
“好。”
明容在这一顿晚饭中得到了久违的平静,或许可以说,这种平静只有和芳芸在一起时才拥有。
饭后宋青络刷碗,明容站在一边看着药,药罐子咕嘟咕嘟地冒泡,小厨房里都是药的苦涩味儿。
在她这里,难喝的药也没这么难喝了。
“好了吧?端下来就行了,凉一点就喝了。”宋青络虽然在刷碗但还是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明容应声把药端下来,盛到碗里放凉之后一口闷了。
宋青络:勇士!
明容:药还是难喝的。
“张嘴。”
明容听话地张开嘴,宋青络塞进嘴里一个蜜饯,甜味逐渐蔓延取代苦涩。
明容的表情很精彩,甚至有点可爱。
起码在宋青络看来是这样,喝药就跟上刑一样表情十分痛苦挣扎,从开始到结束眼睛一直紧挨着没睁开过。
宋青络浅笑着,慢慢走近,凑过头去吻她的唇。
即使不睁眼,明容的反应也很迅速,化被动为主动,撬开她的贝齿,勾勒缠绵。
两手也十分自然地揽上宋青络纤细的腰,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宋青络尝到了明容口中苦涩的药味。她轻轻咬了一口对方柔软的唇瓣,呢喃道:
“停下吧……”
明容正是意乱情迷地时候,突然顿住,“你不喜欢?”
“回房,我好累了,想躺下。”
……
这次欢爱没有以往的激烈持久,但温情。于此时两人才意识到亲密无间的抚摸身体意味着什么——
我们彼此了解,互相尊重,永不背弃。
明容还在宋青络怀里乱蹭,伸手时却突然撞上了一块又硬又凉的东西。
“呀,好疼啊,这是什么?”
她顺手一摸,青玉匣子就暴露在她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