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的背后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惊吓。
但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不识相！
谢家淇咬牙大喊，“哪位！”
外边人显然被他的气势震住，三秒后才应声，“淇总，是我，老马。”
……老马会识途，可惜不识相！
谢家淇顿时皱眉，看向方一策，“他来干什么？”
方一策摇头，打手势让他先接马振的话。
谢家淇提高音量，“马总等一下。”
说完，他刚想问方一策怎么办，却看见他已经站起身，在往桌子下面钻。
谢家淇挑眉，用眼神表达疑惑。
方一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硬是挤进了办公桌下。
随后，还把谢家淇拉回了老板椅上。
可谢家淇一坐下去，就有点后悔了。
方一策直接靠到了他大腿上，嘴巴方向正对着……
“回神。”方一策瞪了他一眼。
谢家淇轻咳一声，“收到。”
他悄悄把自己椅子往前再挪半分，“进。”
马振应声推门，满脸笑容，“不好意思，打扰淇总休息了。”
谢家淇摆手，“马总找我有事？”
马振连连点头，“想问问淇总晚上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饭？”
谢家淇表情一僵，“我们不是才吃完午饭回来？”
他话里嫌弃得太明显，马振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刚那是金总做东，晚上我做东，给淇总接风。”
……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风可以接。
谢家淇抽了抽嘴角，“晚点我……咳。”
他低了低头。
见他表情有异，马振面露不解，“淇总，怎么了？”
谢家淇脸上再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眼神游移，“没什么，马总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要下逐客令。
马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两秒，然后看到老板椅旁边的客椅，以及桌上那一个半苹果。
刚才他路过办公区时，看见有不少员工手里拿着苹果，想必这是今天的食堂水果。可谢家淇才刚和他们外出回来，这屋里也没有其他果盘，那么这一个半苹果的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
“原来淇总还有别的事，”马振笑得十分意味深长，“那我就不打扰了。”
谢家淇微笑着点头挥手，也不再接话，目送他出门。
门轻轻关上。
谢家淇立即低头看向那作怪的人，无奈道：“方方，你别一直挠我。”
方一策已经坐到了地上，“马振怎么也要请你吃饭？”
“你出来再说话。”谢家淇拉起他的手，“不清楚，我不是很想搭理他。”
方一策顺势起身，又打着哈欠顺势坐到了他腿上，“那你晚上去吗？”
“你希望我去？”办公转椅再大，也塞不下两个成年男人，谢家淇只好搂紧他，防止他往下滑。
“随便。”方一策已经开始闭眼，“他没什么大用处，你自己看着办。”
谢家淇轻拍他的背，“我想听你说，希望我去，还是不希望我去。”
方一策微微睁眼，“谢家淇。”
“嗯？”
“我晚上要吃红烧茄子。”
谢家淇牵起嘴角，“明白。”
*
在谢家淇那睡了轮午觉，方一策打着哈欠下楼工作。快要下班时，竟然又被小唐逮住了。
……真该问问谢云容，他们公司的人到底有多闲！
见他一脸疲倦，小唐顿时挑眉看他，“你下午是从淇总那回来？”
方一策半个字都不想多说，继续埋头在那堆文件里。
小唐却不屈不挠，甚至拖来一张办公椅坐在他身边，“透露一点嘛，淇总给你多少钱？”
有时候人烦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无奈。方一策托腮看他，“你一直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很缺钱？”
“也不是。”小唐想了想，“我一直想过上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养的日子。”
“……”方一策无助地拍了拍桌上的一沓文件，“你说的那种日子，我也想过。”
“……”
一阵短促的金属碰撞声忽然响起。
另一道低沉男声在身后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小唐立即浑身一僵，缓缓起身看向来人，“王秘书。”
王帆只瞥了他一眼，便看向方一策，“方设计师，金总找您。”
方一策觉得这双眼睛让人很不舒服。如果说小唐眼里的是试探和算计，这个王秘书眼里的，则是把人当做商品一般明码标价的无情。
他不动声色地敛起表情，冲王帆点了点头，“好的，我待会就过去。”
“嗯。”王帆也不多留，得了答案就转身离开。
金盛的办公室不在董事会办公室区域，在设计部两层往上的工程部。
方一策依然选择走楼梯。
楼梯狭长且空无一人，正好方便他思考待会如何应对金盛。
他低着头走到最后几阶楼梯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阴影。
他抬头看去，发现楼道口拐角处正站着一位金色长发的女性，身材曼妙，容貌姣丽。而这位女性，正含笑看着他。
方一策愣了愣，脚步缓缓停下。
“你是小方吧？”女人开口提问。
方一策抿抿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我是。”
女人眉眼弯了弯，“我是云容的朋友。”
“……你好。”方一策悄悄松一口气，再向前迈一步。
“也是谢家淇现在的秘书。”
“……”方一策脚步停住。
秘书笑出了声，“只是客串的，不是真的秘书。”
方一策继续向上走，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来找我？”
秘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谢家淇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手里多了个小小的透明蛋糕盒，里边装着一块提拉米苏。
蛋糕还没吃，却已经甜进了心里。方一策脸上不由得浮出淡淡笑意，“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他看见王帆去找你了。”秘书侧身让他往门外走，“不过他不方便出面，才叫我带给你。”
方一策又看了那小蛋糕一眼，“谢谢。”
秘书看他这表情，忍不住又打趣道：“谢我还是谢他？”
“谢你。”方一策微微一笑，“他是不用谢的。”
“……哇。”秘书忍不住惊叹出声。
眼看他要继续往办公室方向走，秘书又叫住了他，“刚开完董事会，金盛估计要和你提我的事，谢家淇让你别生气。”
方一策回头看她，“他做了什么？”
秘书表情复杂，“呃……不太好说。”
那就是有问题。
方一策眼里露出丝丝狡黠，“考虑考虑。”
*
工程部总经理办公室。
房门被叩三响。
屋内人缓缓放下手里的玉如意，等了五秒。
“进。”
须臾，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皮肤白皙的金发男人。
他头发很长，也不扎起来，凌乱地搭在肩上。发丝细碎，挡不住他脖子上和胸口处成片的吻痕和牙印，很是惹眼。
只是他手上还突兀地提着一盒小蛋糕，看起来像刚结束下午茶。
他抬眸看了眼屋内人，“金总好。”
“小方啊，好久不见。”金盛面不改色，爽朗一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读高中吧。”
方一策微微低头，“应该是。”
金盛笑容不改，“昨天见面的时候太着急，都没和你好好叙旧，你别怪我。”
“不会，没想到金总还记得我。”
“这叫什么话。”金盛眉头一皱，“我都和老方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怎么会不记得你。”
方一策低下头，“是我说错话了。”
“不用这么拘束。话说老方呢，他现在怎么样了？”金盛摆摆手，又笑起来。
方一策瞥了他桌上的玉如意一眼，淡淡道：“死了。”
金盛微微睁大了眼，“什么？！”
方一策看向他，嘴角牵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自杀。”
金盛静止了三秒，而后拍案而起，“怎么会这样？！”
“……”方一策默默咽下对他精湛演技的赞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都过去了。”
“唉……”金盛叹气叹得极大声，起身绕到他面前，“你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谢金总了。”方一策垂眸。
金盛轻轻拍两下他的肩，“其实我今天找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方一策依然低着头，“您说。”
金盛又叹一口气，“刚才开董事会的时候，淇总他……”
方一策眼眸微动。
金盛没错过这个小动作，表情顿时更加沉重，“他带了个女秘书，还让女秘书坐他腿上。”
……这个谢家淇。
方一策缓缓移开视线，“金总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金盛叹气叹个没完，“毕竟你也算我的小辈，我不忍心瞒着你。”
方一策眼眶微红，“除了这个，他还干了什么？”
“摸手。”
方一策抿嘴。
“摸脸。”
方一策握拳。
“埋……”
方一策猛地一抬头。
“这个倒没有。”
“……”这个谢家淇！
方一策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窗外，“知道了。”
金盛摇了摇头，“感情的事，还是得两个人说清楚的。”
方一策也摇头，“我和他哪有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金盛又拍他的肩，“如果你们因为这种事闹矛盾，反而显得我像从中作梗的小人了。”
“矛盾？”方一策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金盛显然愣住。
“金总，您好像误会了什么。”
“……误会？”
方一策将手里的小蛋糕盒放到桌上，缓缓靠过去，“金总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金盛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你和淇总……不是那种关系？”
方一策无奈叹气，“金总也不是外人，我就和金总说实话吧。”
他眼中带泪，却明媚得吓人。
“我难过的是，如果谢家淇有了新的玩具，他可能就不要我了。”他伸手在金盛胸前虚虚绕了一个圈，“到时候……金总要不要来照顾一下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