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

刚在病房里不敢太大声，几人一出走廊，谢云容就开始拍谢家淇，“快打给他。”

谢家淇一边点头一边摸手机。他动作太急，手机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她那是什么意思？说完就赶我们出来，也不说下一句。”谢云容开始原地打转，“谢家豪会有什么危险？他和金盛不是合作关系吗？”

方一策再看了眼病房内，“我突然有个猜测。”

“什么？”

“金盛不让她们联络其他人，可能就是为了牵制谢家豪。”

谢云容双眼瞪大，抓了抓头发，“报警，一定要报警！”

“还是没人接。”谢家淇摇了摇头，“她们俩人在这了，谢家豪四小时前才和我们通过电话，怎么报？”

谢云容看向他，“那怎么办，真出事就晚了！”

“不对，我们有证据。”方一策开口。

“什么证……”谢云容微微睁大眼睛，“那颗药！”

谢家淇已经一边拽着他俩往外走，一边继续打电话，“别等明天了，我们直接去等结果。”

谢云容连忙点头，立刻也掏出手机。

但谢家豪那边依然无人接听，几人也没时间再多说别的，一出医院就各自开着车往谢云容朋友的检测机构跑。所幸，检测机构离医院不远，路上车也不多，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

检测机构就开在路边，光明正大。可现在夜深人静，门外的灯只开了一半，其中还有一盏在频闪，气氛莫名有些吓人。

谢家淇身形一顿，看了眼机构深处那黑洞洞的走廊，咽了口口水，“我有个问题。”

谢云容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问题？！”

“不是……”谢家淇有些无奈，“就这氛围，很难不怀疑他们这还有个副业。”

方一策看他，“什么副业？”

“人体实验中心，或者……剧本杀。”

谢云容：“……”

“实在不好意思。”

一道女声响起的同时，门外灯悉数亮起。霎时间，还不适应光明的几人被闪得退了两步。

而光源中心，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金发女性，容貌姣丽，只是有点眼熟。

谢家淇看着她，表情比刚才更愣，“秘书？”

“……”就说了不是姓秘名书！

秘书抽了抽嘴角，“再五分钟就有结果，等一下。”

谢家淇见是熟人，干脆也拉着方一策加快脚步跟上去，“原来这是你的副业。”

秘书白他一眼，“这是我的主业，淇总。”

“……”谢家淇干笑，“刚才怎么不开灯？”

秘书没好气地指了指这走廊上一堆联动的吊顶灯，看向方一策，“小方，告诉他。”

方一策了然，“省电。”

谢家淇：“……”

谢云容实在没心情陪他们再闲聊，小跑到秘书身边。秘书带着她继续往里走，冲身后两人扔下一句，“外边等着，自便。”

谢家淇：“……”在这地方能自什么便！

他拉着方一策坐到门外的塑料椅上，手里无意识地掰着方一策的手指。

他刚从食指绕到小尾指，就忽然手心一空。

谢家淇一怔，“怎么了？”

方一策站起身来，“上个厕所。”

“我陪你去。”谢家淇作势也要起身。

“不用，”方一策指了指走廊上的指示灯，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很快。”

他的吻很轻柔，离开的步伐很快。但谢家淇没有错过他走到拐角时，将手机举到耳边的动作。

谢家淇静静地看着那个方向，却没动弹。

秘书给的五分钟或许是个约数，但将近十分钟过去，还没见方一策回来。

谢家淇皱了皱眉，干脆起身也往厕所走去。

走廊不长，拐角尽头处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听着那声音，忽然在拐角前脚步一停。下一秒，正好有个金发的人撞进他怀里。

“哎哟。”

谢家淇愣了愣，想起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个人像这样忽然撞了进来。

他一挑眉，“这算什么，投怀送抱？”

方一策皱着眉头推开他，“是你在这里撞我。”

谢家淇用手背蹭了蹭他脸颊，“怎么去这么久？”

“谢家淇，你现在连我上厕所都要管？”

“当然，大小都得和我报告。”

“……”方一策被他气笑，“神经病。”

谢家淇笑着牵起他的手，将他往回带，“我得陪着你，你会害怕。”

方一策沉默了两秒。

而后，他轻轻叹一口气，“谢家淇，我才不怕。”

他们回到刚才的塑料椅旁边时，刚好碰上谢云容和秘书从房里走出来，脸色微妙又沉重。

“怎、怎么了？”谢家淇被这气氛感染，不由得有些结巴。

谢云容没好气地把检测结果的单子扔给他，“自己看。”

方一策也探头过来看，前边一堆字母和数据他看不懂，可里边有一项中文很显眼。

蔗糖：67％。

方一策忍不住抬高了些音量，“是糖？！”

谢云容一把再把那份检测单抢回来，三下五除二就撕成了碎片，“金盛在耍我们？！”

谢家淇的脸色也很差，“他在试探我们。”

“不止是我们，还有……”方一策偏头看向他。

“快打电话！”谢云容喊了一声，又开始自己掏手机，“算了，我来打。”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我，没想到试出了唐菲菲和谢家豪！”方一策抓住谢家淇的肩，眼里布满血丝，“都怪我……我就不该答应他！”

谢家淇抚上他的脸颊，“冷静一点。”他顿了顿，又看向谢云容，“你要打给谁？”

“当然是金盛！”谢云容怒目圆瞪。

谢家淇连忙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你也冷静一点！”

“他不是你哥吗！你不管他死活了？！”谢云容说着要冲过来抢回手机，却被秘书拦住。

“云容，他说得对，你现在不能找他。”她拍了拍谢云容的肩，“金盛以为那颗药扔酒里了，如果你去找金盛，反而对我们不利。”

“那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谢家豪也失踪20来个小时，最后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

“我有个办法。”

“……什么？”谢云容愣愣地看向说话那人。

方一策已经松开了谢家淇，表情藏在额发间，在阴影中晦暗不明，“赌。”

“赌什么？我们有什么资本和他赌？”

“不需要资本。”方一策摇头，“我们就赌一下，谢家豪明天会不会来公司。”

谢云容皱眉，“他不来怎么办？”

方一策微微抬头，“我们不就有理由找他了。”

“什么理由？”

“旷工。”

“……”

*

次日。

佳和地产，工程部总经理办公室。

“三个人一起去的医院？意料之中。”

“你看好那个唐菲菲，别让她再多说别的。”

“知道了，有事会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金盛下意识地把玩起了桌上的玉如意。

玉如意在他桌上摆了多年，早被他盘得油光水滑，那浓烈的绿色中，却掺杂着几段裂痕。

叩叩叩。

有人敲门。

金盛没放下手里的物件，也不看向房门，“进。”

“金总，叫我来干什么？”来人语气十分恶劣。

金盛看他一眼，眼底闪过几分讥笑，“豪总没必要这样，只是喊你来叙叙旧。”

“叙什么旧！”谢家豪冲到他桌前，猛一掌拍到桌上，有些疼，但他硬是忍住了，“你可真是个小人，居然联合他来耍我。”

“耍你什么了？”

“别装模作样的！”

“你说唐菲菲的事？”金盛哈哈一笑，“消消气，开个玩笑嘛。”

谢家豪目眦欲裂，“开玩笑？她俩差点死在路上！”

“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她们在医院里躺了一夜！”

“那又怎么样？”金盛冷笑一声，“豪总昨天不也玩得挺开心？”

“……你！”谢家豪咬牙咬得更紧，忽然手臂一挥，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金盛冷眼看着他，身形没动，“谢家豪，犯病了就回去！”

“金盛，我和你说过，不许再动我的人。”

“你的人？范围有多大？从你弟到你店里的都算？”

“算！”

“你以为你是谁？！”金盛忍不住也拍了下桌子，“脏事一件没少做，现在反倒大发善心？装好人？充英雄？要保护所有人？”

谢家豪越过桌子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至少我不会想要人的命！”

“你脑子没事吧谢家豪？你以为那玩意是补品？”金盛一把拽开他的手。

“你他妈的……”

叩叩叩。

又有人敲门。

“谁？！”谢家豪吼了一声。

“我。”

谢家豪瞪大双眼看了眼房门，又看向金盛，“你叫他来的？”

金盛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

谢家豪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开始收拾他刚才甩到地上的东西，压低声音，“别让他看见我。”

“你真疯了？”金盛的嘲笑声越来越大，“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不会在意的。”

“别让他看见我！”谢家豪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

金盛置若罔闻，抬高了音量，“进。”

“你……”

房门开启。

谢家豪整个人顿住，弓着腰抬头时，正好对上来人那双写满了冷漠的眼睛。

来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看向办公椅上坐着的人，“金总。”

金盛微微一笑，“合作愉快，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