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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月光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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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姜泽回忆自己高中时期的样子,他会觉得很难,十几岁的姜泽只在二十多岁的姜泽心里留下了模糊的影子。

但这对陈修齐来说并不困难,尽管他当时只有十一岁。

陈修齐小时候和何蕙住在南方的某个小村子里,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却寄不回来一分钱,家里穷得只剩下锅碗瓢盆。

他们家隔壁也有人在外打工,但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回来一笔钱,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过年的时候隔壁的父亲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在村口等待的母女和他一起回家,只留下陈修齐一个人站在刮风的村口。

最开始何蕙还会问他有没有看见父亲回来,时间久了也就不问了。

陈修齐觉得父亲不爱他,也不爱妈妈,父亲应该是隔壁那个男人的模样。

好在爷爷拿了点积蓄给何蕙,让她带着陈修齐去镇上做点生意,书也是要读的。

何蕙买了台二手的缝纫机,在赶集的街道找了个角落用废料搭起一个小棚子,开始做缝纫的小生意。

三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找到陈修齐,并开心地告诉他有个大城市的慈善基金会选中了他。

“你真幸运,你只需要每个月按照这个地址写一封信。之后他们每个月会给你打八百块钱。”

班主任递给他一个纸条,上面写着黔港的一个地址。

陈修齐无法理解幸运的含义,这是一个和他生活完全无关的词语,如果幸运是数字的话,那陈修齐一定是零。

他也不知道黔港是一个离他多远的地方,这些都没有意义,只需要写一封信,他就能得到八百块钱,几乎是何蕙忙碌三个月才能拿到的钱。

陈修齐按照地址寄出了第一封信,他还不太会写字,很多词语用的拼音。

两周后那笔钱如约到了陈修齐手中。

何蕙听说这事之后很开心,当天晚上买了条鱼熬汤庆祝。

信件依旧是每个月寄出一封,但从来没有得到回复。

也许是作为孩子写的内容过于无聊。

然后在某一个普通的晴天,陈修齐收到了一封黔港寄来的信。

【祝你快乐】

信纸上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字迹清秀,随着信封寄来的还有一只钢笔。

陈修齐还没有买过,学校几个家里有钱的孩子在班上用个,拿出来让其他人格外羡慕。

此刻一只沉甸甸的钢笔在他手心,这是比同学手里的更昂贵的钢笔,通体漆黑,笔盖上还有一圈金色的镶边。

“真漂亮。”陈修齐在心底道。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陈修齐有些明白幸运这个词的意思了。

寄来的钱让家里条件改善不少,何蕙从树下的棚子搬进租的小店,裁缝店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是来自黔港那个地址的好心人将幸运分享给了身在小镇的陈修齐。

没过多久,陈修齐生理上的父亲陈德厚回来了,他比陈修齐高很多,明明才三十却已经满脸浮肿,一幅常年酗酒的模样。

他打量着何蕙一手经营起来的小店,看见何蕙便上前哭诉自己在外的不易,何蕙对于丈夫的归来很高兴,并告诉他家里现在条件不错,如果两人一起经营小店,未来说不定有更好的生活。

爷爷对于儿子回来的消息没说什么,只是佝偻着腰深深叹了口气。

陈修齐觉得陈德厚是一只批了皮的恶鬼,在深夜的灯下便会现出原形,然而何蕙对一切无知无觉,沉溺于对爱情和未来的幻想中。

于是在这一年,象征着他们爱情崭新阶段的宝珠出生了,何蕙给这个女孩取名陈宝珠。

陈修齐觉得陈德厚带着他的小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陈宝珠的出生就像突然出现的月光,虽然可以照耀一时,但总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

他隐隐的担忧并没有可以述说的对象,何蕙的精力都放到了妹妹身上,陈修齐在这个月寄出了第二封信,将自己没来由的担忧和信一起送往了黔港。

何蕙在两周后知道了这件事,她刚刚哄睡吵闹的陈宝珠,有些埋冤地对陈修齐道:“你这么说,人家以后不给我们钱了怎么办?”

陈修齐有些沉默,何蕙的话像惊雷响彻在他耳畔,他觉得有点悲伤,不知道是来自母亲的话语还是对黔港的担心。

也许他不应该将那些无趣的家事写进信里,如果那个人不感兴趣的话,会对他感到厌烦吗?

陈修齐握紧包里的钢笔,也许在这之后就不会再联系自己了。

几天之后陈修齐收到了一封来信,看到地址来自黔港时他的心跳得飞快。

【我年轻的时候也会因为这些事情痛苦,学会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人终究会自己生活。】

在胸腔跳动的心仿佛落在实处,现在来看幼稚的心灵鸡汤被陈修齐视若珍宝,他郑重地将回信和那只钢笔一起放进了一个铁皮的饼干盒,作为他独属的秘密。

陈德厚在外打工的时候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回来装了一年之后终于在何蕙面前露出了原形。

他回来之后并没有帮何蕙经营裁缝店,反而以各种借口拿走了何蕙攒下的积蓄。

原本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慢慢见底,年幼的宝珠还需要奶粉钱,在何蕙拒绝给钱的第二次,陈德厚忍不住把她扇到了地上。

陈修齐在回家的路上便被爱八卦的老人们喊住,说他爸在裁缝店把他妈打了。

这已经不是陈德厚第一次打人了。

这艘家的小船终于在陈德厚的践踏下翻进了汹涌的海浪中。

陈修齐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去,瘦弱的身体替何蕙结实地挡下了陈德厚的拳头。

温热的液体顺着脑袋淌到了衣领里,在何蕙的尖叫中陈修齐发现自己流血了,陈德厚心虚地往后一撤,拔起腿往外跑去。

店外是闹哄哄的人群,陈修齐只觉得安静极了,他抬眼望向自己的母亲,最终开口道:“妈妈,我们一定要和他住在一起吗?”

何蕙躲闪的目光像一盆凉水将陈修齐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接下来一个月,陈修齐又收到了来自黔港的信。

这次的内容要多一些,也许是陈修齐最近并没有找到很有趣的事情写进信里,对方发信来催促,顺带附上了有些无厘头的鸡汤。

【你好,人生是痛苦的,但没有人可以困住你,除了你自己,所以要天天开心。我对你之前在信里写的用麦秆钓河蚌的办法很感兴趣,希望下一封信能够附上。】

陈修齐将信拿进屋的时候路过了陈德厚和何蕙,何蕙简短地询问了陈修齐头上的伤口,并告诉他陈德厚会陪他去诊所换药,这次只是气急了才会打人。

听到这些话的陈修齐心里毫无波澜,信里说的对,人生是痛苦的,他不能因为这些而困住自己。

黔港的回信陈修齐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期望着能够维持这段快乐的联系。

然而陈德厚偷翻何蕙的存折,发现了每个月都会打来的八百块钱,有的时候甚至是两千。

他有些厌烦何蕙这娘们藏钱的行为,对陈修齐和陈宝珠也并不喜欢,不过陈宝珠好歹是他在何蕙面前装好丈夫的工具,于是陈宝珠得到了陈德厚少得可怜的父爱。

陈德厚对于何蕙的打骂变得频繁,拿到钱之后又会心情好地给一两百安抚何蕙。

陈修齐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慢些,直到现在也被其他人喊作豆芽菜,每次他阻拦陈德厚的时候都会被陈德厚轻而易举地抓住,随机拿一旁的东西打一顿。

然而从某一天开始陈德厚不打人了,也很少在家里出现,陈修齐来不及松一口气便被背着妹妹的何蕙抱住痛哭。

在何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陈修齐才知道资助款被陈德厚拿去喝酒打牌了。

这天晚上陈修齐写完了当月需要寄出去的信,信中详细地描述了钓蚌壳的方法,更多的是告诉对方自己家里的条件开始好转,资助可以停止了。

陈修齐坐在窗边上,防盗网的蛛丝密密麻麻地缠绕着过路的飞虫,陈修齐觉得自己也被缠住了。

第二个月资助果然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封信,里面装着制作好的枫叶书签,金黄色的叶子像温暖的阳光。

得知资助停止的陈德厚找到了更顺手的东西,别人家不要的麻绳,陈修齐的身上从青一块紫一块变成了一条条皮开肉绽的血痕。

但无论怎样,即使是何蕙开口请求,陈修齐也绝口不提资助的事情。

陈修齐觉得自己的人生变成了泥潭,那些伤口像蜘蛛网一样缠绕着他,黔港。

“陈修齐?你还好吗?”班主任在一次下课之后叫住了他,对于陈修齐身上的伤口露出怜悯的目光,但陈德厚是个连警察都不怕的无赖,多次调解之后依旧打人,让班主任也无可奈何。

班主任知道资助停止的事情,并告诉陈修齐作为接受过资助的孩子,在周五的时候需要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进行沟通,顺便拍摄宣传资料。

陈修齐原本有些木纳的眼睛动了动,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姜泽。

基金会来的事情传到了陈德厚的耳中,他决定提点自己不听话的儿子重新祈求资助,最好一个月多给几千。

然而陈修齐并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半步,遭到陈德厚拳打脚踢的陈修齐半眯着眼躺在水泥地上,他还记得今天是周五。

陈德厚踢了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决定自己去学校堵那些该给资助的人,痛骂了陈修齐几句之后就理着衣领离开了。

剧痛过后,陈修齐踉跄着爬了起来,他忧心忡忡地往学校赶去,害怕陈德厚这种烂泥缠住黔港的好心人。

“喂,你没事吧?还醒着吗?”

面前是少年模糊又漂亮的脸,陈修齐靠在巷子里望着他,少年有一双浅色的眼睛,像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

“真麻烦,本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那我勉为其难带你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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