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许愿念叨,想到要从宿舍搬走,提议说:“要不咱们约嘉熠出来玩?”
方伊:“还是不要了。”
想到郑嘉熠那张臭脸,有些扭捏。
许愿笑她,随即想到游戏机。
她问:“那你觉得那个游戏好友小Q怎么样?”
“那当然好啦!”方伊一瞬换了脸色,笑说:“不光游戏打的好,人也很又耐心。”
“是么?”许愿瞄一眼方伊,“那你改天约他出来面基。”
这个事情她还真没想过。
方伊:“万一他离桐城很远呢?”
许愿怂恿她:“那你改天问问他呗,万一很近…万一他也在桐城呢?”
“怎么可能这么巧?”
万一就是很巧呢,许愿心里嘀咕,没敢说出口。
因为在开业宴会上吃太饱,回酒店后晚饭两人自觉不再吃东西,方伊回宿舍换衣服休息,许愿回办公室处理工作。
晚间。
许愿从办公室带回一只纸箱准备放书。
她衣服不多,打开衣柜门翻出那件装进袋子的长外套,将郑聿礼的衣服跟自己的放在一起,等收拾好衣服,一只行李箱还没塞满。
浴室里的东西打算走那天直接打包。
带回来的纸箱不大不小。
桌上的书,除了两本贴着彩色的标签纸,其他的全部看完了。最近半年太忙,她还没怎么去过书店,没买新书。
一本本收拾。
其中有一本已经很难买到的老书《环游世界125年之非洲》,是国家地理125年全球限量本,她当时花了快两千块买的二手。
里面的内容已经看了很多遍,书皮有些卷。
随手一翻,从扉页间掉落出一张卡片,落在桌上。
许愿捡起来看。
熹微晨光,高山苍茫,照片一角蹲立着一个男人,只一个侧影,身着登山衣,冷帽,护目镜,面孔看不清。
是时昀昱,他们相识于登山协会,在共同参加一次登山公益活动后确立恋爱关系。
许愿淡淡一笑,将这点记忆同照片一齐丢进垃圾桶,然后合上书,收进了纸箱。
两摞书正好一个装满。
许愿拿胶带封好,掂了掂,还是有些重量,于是抱起来直接放到了房门口。
桌上的台灯也是酒店标配。
工作几年,她只这些东西。
奶奶家的物品,她不打算拿走,想着周末还要回去陪奶奶。
这么想想,她好像只是从宿舍搬到另一个远一点的宿舍而已。
但想到郑聿礼,她忍不住一阵悸动。
她脑海里忽然又浮现他一个人站在黑夜里,冷静看着她走远的样子。
他应该很孤独吧。
不知怎么,她最近总这么想。
周五这天。
有客人预约管家服务,许愿早早下楼到前厅等候。
客人班机于清晨七点到达,大约八点一刻,许愿在前厅门外接到了客人。
根据提前知悉的偏好问卷,许愿捧了一束百合。
“欢迎您下榻本酒店。”
客人揽了揽披肩并没有接,从牙缝中挤了一句:“你先拿着。”
不得不承认,这位穿香云纱长裙的女士的确风姿卓著,就像一尊被岁月打磨过的古董瓷瓶,保养良好的脸上看不出年纪。
将客人引至前台。
许愿:“您这边先坐,我帮你办理入住手续。”
客人将身份证递过来,许愿交给前台。
行李员跟在后面运行李,行李箱上整整四只大行李箱。
进入行政套房,按照客人要求,许愿戴上手套收拾行李,先从一只银色行李箱开始,看起来里面装的都是常用的物品。
她拿出一双羊皮拖鞋,放至沙发旁给客人换。
客人看了她一眼,没动。
许愿立即将拖鞋往客人脚尖挪了挪,客人穿上。
许愿麻利收拾好行李箱,提醒客人可以沐浴了。
因提前了解客人喜好,浴缸内掐时间放好,水温刚刚好,并且许愿提前在浴缸中加入了百合花精油。
浴缸旁,香薰蜡烛正燃。
见客人进了浴室,许愿松口气。
她不指望着能收到表扬或者小费,不被投诉已是阿弥陀佛。
将百合花找地方摆好,检查好解乏茶饮,香槟冰桶、房间内播放的定制歌单,客人不喜甜食,所以没有准备甜点水果。
许愿准备退出去。
却被客人叫住:“服务员!”
许愿走到浴室门轻敲了敲,“女士,请问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你进来。”
得到允许后许愿进去,但还是微低头没乱看。
“看这里。”客人敲了敲浴室玻璃。
许愿看过去,还好客人穿了浴袍。
她笑笑,“您说。”
“地漏不干净,你重新清理一下。”
许愿一呆,客人入住前她特意检查过,所有环节都没问题。不过她还是应下,取出兜里的手套准备套上。
“ 别用手套,你用手把地漏扣出来弄,这里太脏了。”
许愿:“……”
基本的卫生她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吧。
她笑笑说:“女士,按照卫生要求我必须带手套处理。”
“到底你是服务员?还是我是服务员?”
许愿倒抽一口凉气,脑子飞快运转,正想着怎么措辞。
这时门铃响了。
她看一眼客人,客人没反应,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开门。
门外没有声音,她很确定不是同事。
可能是客人约的访客,她开口想要询问。
“咚咚咚——”敲门声。
声音很急。
“女士,您是不是…”约了访客。
许愿话没有说完,客人已经自行出去。
许愿看了看地漏,决定跟出去。
门开的瞬间,高大的人影几乎是闯进来,他越过客人直接看向后面的许愿:“许愿。”
怎么是他。
许愿一头雾水,第一反应是出了什么事,他忽然来找她,还找到客房来了。
她急急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郑聿礼没说话,脸绷得极紧,两步过来拉了许愿,“我们回去。”
“我…我工作呢。”许愿没跟他走,睁着大眼看他,一脸迷茫。
郑聿礼无奈,侧身看向穿浴袍的女人:“妈,你别闹了。”
妈!
许愿惊呆,花了两秒反应了一下,终于明白这难搞的客人为啥这么难搞了。
她又看了一眼客人,还真有几分相像。
忽然又觉得好笑,她从没见过郑聿礼这么惊慌的样子。
两人对峙而立不说话,客人明显压抑着情绪。
“呃……”许愿拉了拉郑聿礼的衣角,待他转脸过来,“阿姨应该是有话跟我说。”她建议道:“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郑聿礼没想让许愿单独面对他母亲。
他早想到有这一天,但不管沈清凝接不接受许愿,对他来说所谓。沈清凝在美国有自己的家庭,呆不了几天。
没想到听到沈清凝忽然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吧。
许愿朝郑聿礼看过去,眼神狡黠,好像在说你看吧。
郑聿礼紧绷的下颌缓缓松开,他忽略了许愿从事这份工作早已练就的抗压能力,她能应付。
但他不想走。
“您有话当我面直接说吧。”
许愿听了朝他摇头,很自信的样子。
没在说话,他尊重她径直出去,随手关了门。
许愿见门关上,转脸道:“阿姨,有话您说吧。”
见儿子出去,沈清凝索性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臂抱胸。
许愿见状只得跟过去。
沈清凝先开口:“我儿子太老实,我总怕他被小姑娘骗。”
许愿:“……”
“阿姨,我不小了应该算不上小姑娘。”她缓了缓,“另外,以郑聿礼的智商我骗不到他。”
沈清凝顿时无语,看许愿一眼,索性直言:“你配不上他。”
许愿一点不吃惊,她点头:“我知道。”
门外的郑聿礼失笑。
他出来的时候没把门关死,留了缝,屋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凝忽然挺直背脊,瞪大眼:“知道你还跟他领证?”
许愿在心里回忆领证当时的情景,忽然道:“阿姨,我跟聿礼领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配不上他。”
虽然是事实,但她这会儿多少有点诡辩的味道。
沈清凝:“……”
她缓了缓神,终于急道:“那怎么还叫阿姨,不是已经领证了?”
许愿脑子一抽,话脱口而出:“您还没给改口费呢。”
绝杀!
门外偷听的郑聿礼扬了扬眉毛,不由赞叹许愿的口才。连王敏仪都搞不定的女人,今天竟然在第一次见面的儿媳妇面前败下阵来。
良久,没听清沈清凝说了什么。
门响,许愿走出来。
“你没事儿吧?”郑聿礼观察她的神色。
“我没事儿,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你母亲。”
“不用。”郑聿礼牵了许愿的手,“沈清凝女士坚强的很,这辈子还没谁能伤害她。”
许愿心里嘀咕,看出来了。
她笑笑,另只手搂住郑聿礼胳膊,两人走远。
从酒店出来,郑聿礼给外婆打了一通电话。
不到中午,行政套房的客人匆匆退房。
许愿的管家服务,当然自动消失。
晚饭时间,郑聿礼从公司直接回了老宅。
沈清凝果然被王敏仪弄了回来。郑聿礼心里一松,他换鞋进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郑嘉熠在游戏房玩游戏,有游戏的声响传出来。
沈清凝淡然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王敏仪脸色不好,余愠未尽,很显然,他回来之前,母女俩已经吵过了。
不过一家人好歹也算团聚,大家正经吃了一顿晚餐。
饭后,沈清凝说累了便上楼回房休息。
待她走后,王敏仪急不可待地问郑聿礼:“你快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郑聿礼:“电话里不是跟您说过了。”
“哎呀!你把整个过程仔仔细细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郑聿礼仔细照直说了。
王敏仪听后先是哈哈哈笑了一阵,而后一脸得意自夸道:“瞧瞧,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媳妇儿!”
郑聿礼但笑不语。
郑嘉熠默默听着,想起第一次见许愿,她又是检查户口本又是检查驾照的样子,觉得她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不禁也抿了嘴角。
笑过后,郑聿礼对王敏仪道:“外婆,不能再让我妈去找许愿了。”
“我知道。”王敏仪敛了笑容,往楼上看了一眼,“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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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次一早,吃过早饭。
郑聿礼准备出门。
郑嘉熠叫住他:“哥,你今天是去接我嫂子吗?”
郑聿礼点头,弟弟周末起的这么早少见的勤快,问他什么事。
“咖啡机你给我嫂子带过去。”
“她让你代买的?”
郑嘉熠:“不是,我送她的,都好几个月了。”
本来早该到的,清关环节居然耽误了好几个月,他都把这事忘记了,当时留的地址还是这里。
郑聿礼走过去要搬。
郑嘉熠:“我来搬,你拿着那个袋子。”
“这里头装的什么?”
“咖啡豆。”
郑聿礼不懂咖啡,他拎了拎袋子,很想替许愿说一声谢谢,话到嘴边变成:“你有空多陪陪妈。”
郑嘉熠没搭理他,抱着咖啡机往外头走。
同一时刻。
许愿将浴室内的最后一点瓶瓶罐罐装起来。
一只行李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