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穿过海棠枝桠,落在青石板路上。
手机屏幕中央,傅安书正走在校园中的林荫小路,蓝白拼色球鞋碾过几片飘落的花瓣,一身浅色搭配衬得他格外有少年感,像在电影学院上学的大学生一样。
路边两侧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粉白花瓣缀满枝头,有片花瓣落在他肩头,又被路过的风温柔卷走。
围观人群如潮水般随着他的脚步退开,始终保持着两米距离,仿佛有层无形的玻璃罩将这个发光体与外界隔绝。
有粉丝问:“哥哥,你来做什么?”
傅安书抬手调整白色棒球帽,简单的动作引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去找一位音乐教授。”
“新专辑什么时候发行啊?”
傅安书伸手接住飘落的海棠花,笑了笑说:“实话实说,还没准备专辑的事情,最近刚结束巡演,工作还有很多。”
“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啊。”
转眼间已经到了教学楼外,傅安书将海棠花轻轻放进提问女孩掌心,她激动得瞬间红了眼眶,摆摆手说:“我知道,你们快回去上课吧,我要进去了。”
许昭野看着屏幕中熟悉的灰白相间的现代主义建筑,这不就是他们所在的教学楼吗?
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傅安书漫不经心的“等下见”,原来他也要来电影学院。但教学楼这么大,他们大概也不会遇见,不然不知道舆论会发酵成什么样。
上午课程结束,李瑞已经迫不及待合上满是涂鸦的笔记本,他指了指在笔记本用素描画出来的麻辣烫,问:“要去吃么?”
许昭野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我请你。”
李瑞:“算了,你都没有饭卡。”晃了晃挂着小黄鸭挂件的校园卡,“还是我请你吧。"
下课后人声喧闹,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出走,落在人群最后,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前面嘈杂的人声中爆发出一声声惊呼。
许昭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瑞瞳孔骤然发亮,非常八卦地扯住许昭野就往人群里钻,到了门口,就见走廊靠窗逆光处倚着个人影,正在向人群中张望。
李瑞倒抽冷气:“他怎么在这?”
傅安书目光扫过许昭野,瞬间绷直脊背,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正当李瑞发出疑问之际,就见傅安书拨动人群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带着雪松香水气息的手掌突然钳住许昭野手腕,进了空荡荡的教室随手关上了门。
木门咚地一声关闭,将李瑞震惊到扭曲的表情隔绝在外。
许昭野垂眸盯着傅安书牛仔衣上的做旧铆钉,那些金属凸起像无数窥探的眼睛,他心情复杂,这一幕势必会被发到网上,他们两人五年间从不同台从不见面的说法会被打破。
他只是怕以前那些关于自己和傅安书的恋爱说法会卷土重来,如果是假的,他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只是cp粉磕cp而已,可是真的,他们就不能不避嫌。
“好多人,热死我了。”傅安书靠坐到桌子上,衬衫领口随着呼吸起伏,摘下棒球帽,被压塌的黑色发丝翘起几绺,发型有些些乱,他简单地伸手拨弄两下,像一个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的乱发。
许昭野想管潇予说的不对,即使年纪大了,傅安书颜值可没下降。
傅安书半仰着头,凸起的喉结滚动一下,问:“你和他认识?我还以为是陌生人。”
“是我舍友。”许昭野问:“你不是来找音乐教授的么?为什么会在这?”
傅安书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来找教授?”
许昭野:“视频上看到的。”
傅安书一笑,露出一颗虎牙,“不好好上课玩手机可不是好学生的做法。”又说:“教授上午不在,下午才能回来,这学校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只能来找你吃午饭,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在这。”
门缝里漏进来的光影被无数晃动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走廊外许多人明显还没离开,激动的说话声还是能从门缝中透过来。
许昭野深吸一口气说:“你来找我会很麻烦。”
傅安书不仅来找他,两人还单独在一个教室里相处,教室外面全都是人。
傅安书双手后撑,牛仔衣下摆因为这个动作紧贴着腰侧肌肉,“有什么麻烦的?”
他不是不知道麻烦是什么,他只是不在乎。
傅安书用鞋尖勾住许昭野欲退后的动作,“无非就是有人说我们是真的,有人说我们是朋友,有人说我们是仇人而已,这三种说法代表了三个团体,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你太小心翼翼别人才会觉得奇怪,我们都已经合作过一首电影主题曲了,难道关系还会像过去五年一点不变么?”
许昭野想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扫了眼门口问:“那现在怎么办?”
傅安书:“等或者出去,你觉得呢?”
许昭野学着傅安书的动作半靠在桌上,“等吧,中午吃饭外面正是人多的时候,学生们下午还要上课,总不能一直和我们在这里耗。”
白纱帘被风卷起又落下,像只扑棱的白鸽,吊扇缓慢旋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门外的嘈杂声好像远去了,微风送来青草与海棠花的清香。只是这样安静的呆着浪费时间,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非常难得。
许昭野感受到来自傅安书的视线,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地滑过他的全身,他感觉不太自在,故意找话题说:“昨天晚上,谢谢你。”
傅安书从桌子上跳下来,牛仔外套金属扣子发出哗啦几声响,在教室前排无聊地走来走去:“和我要这么客气么?只是照顾喝醉酒后的你而已,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许昭野没话说了,他感觉傅安书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他们两个总是针锋相对,现在傅安书变得平和许多,是因为生病了么?
想到这,他突然情绪有点低落,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许昭野试探着问:“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傅安书坏笑着看向他,眨眨眼说:“很多。”
许昭野:“……”
傅安书一步步向他走近,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像倒计时,每走近一步就说出一个许昭野的罪行,“你喝醉后一步不离的跟着我,叫我哥不答应还不行,让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更过分的是.……”
三个事件说完,傅安书已经来到许昭野的面前。
许昭野被他的话震惊到,不敢相信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儿,但是还有更过分的……
许昭野耳根子通红,不敢注视傅安书,喃喃说:“不可能。”
傅安书控诉:“你还拍了我一巴掌。”说着低下头,抓住许昭野手腕按在自己的后颈,脉搏跳动透过皮肤烙进对方掌心,“看没看见?你昨天用了特别大的力气。”
阳光在傅安书后颈镀上温暖的光晕,细小绒毛随着呼吸起伏。
就算有什么,已经过了一晚上,痕迹早都消失了。
许昭野仍仔细地看了看,指腹蹭过傅安书突起的颈椎骨节,一点红印都没有。
他喝醉后怎么可能打人,再加上傅安书前面说的几个离谱操作,断定傅安书在说谎。
他轻轻拍了拍傅安书的脖颈,说:“骗人,什么都没有。”
手指滑过后颈的皮肤带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傅安书忽然握住他欲撤回的手按在桌子上,抬起头,眸色深了深,“是在骗你,因为你昨天抱着我想让我亲你,就像这样……”
傅安书骤然凑近,嘴唇在一寸远处停住,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抚过皮肤,“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许昭野屏住呼吸,愣了几秒,随后用手轻轻推开傅安书的肩膀,“别开玩笑。”
傅安书没用力气,从善如流的退后,“我没开玩笑,被你强吻了你还不记得,我真是冤枉死了,早知道应该录下来,看你还怎么狡辩。”
他说得又不像是假的,但自己喝醉了又想不起来,实在没法辨别真伪。
尴尬的气氛蔓延,许昭野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我看看外面的人还多不多?如果不多我们就出去吃饭。”
许昭野刚摁上门把手,铁质把手的凉意还未沁透掌心,就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制止住动作,他疑惑的转过头问:“怎么了?”
转瞬之间,身后人将他推到门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脖颈后方。
在许昭野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温热的嘴唇贴在了他颈侧的皮肤上,残留的佛手柑沐浴露香气被卷进唇齿间,一路缓缓向上,停在耳侧。
一阵微弱的刺痛蔓延,傅安书的牙齿轻轻咬在了许昭野的耳垂来回磨蹭着。
许昭野的身体瞬间软了一半,但因为腰被傅安书扣着,只是更近地靠近他。
此时此刻许昭野不知道自己的听力为什么这么灵敏。
傅安书滑过他腰侧时手掌和衣料间的摩擦声,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舌头和皮肤相接的水渍声,门外人低声的交谈。
抑制不住的喘息声,门外人路过不小心撞击到门板传来的震动声。
傅安书充满诱惑的说话声,“再来一次吧,像昨天那样,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