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夸完,撂下呆愣的男人扭头就走,不忘腹诽“真是笨狗,撩一句就宕机”。
她一出现在玄关,体委的注意力立马转移,齐耳短发刷的一甩,“文文,好久不见!”
两人真心实意拥抱了下,体委抻着脖子往秦书身后瞧,“大明星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思考人生呢。”秦书含糊道。
体委是个爱热闹的,寒暄一阵后,拉着秦书和路云倾打扑克。
三个女生打牌没有火药味,但路云倾和体委都是大嗓门,一对三都要打出王炸的气势,只有聊八卦会刻意压低声音。
秦书夹在俩人中间,算着手牌,提醒道:“屋里没外人,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路云倾:“这不是有气氛么。”
“那咱聊点偷偷摸摸的话题,”体委微笑,“文文,你和大明星咋样了,最近热搜上得很频繁哦。”
秦书还是老三样:录节目、有进展、没复合。
体委皱眉,“班里那几对我最磕的就是你俩,结果你俩分得最快,到底闹什么矛盾了?”
当时他们分手,大家只知道秦书甩了左骁,问及原因连左骁都说不出来,现在抓到当事人,自然要好好问问。
秦书思索片刻,说:“异国恋不长久,而且他工作上升期,恋情曝光很可能星途夭折。”
唯一知情人路云倾有一万句话想说,忍得十分艰难,全力扔出四个Q。
体委惊诧:“咱俩一伙的,你砸我干嘛,有毛病吧!王炸!”
打到后来直接打出了阶级仇恨,体委和路云倾轮流抢地主,脑子不带就是纯炸。
团支书和学委姗姗来迟,解救了饱受折磨的秦书。
其他有空的同学陆续到场,凑了二十来人,班长忙着统筹安排,学委和团支书帮忙,一直到晚餐才消停下来。
十点散场,关系最好的七人小团体觉得聚一次不容易,于是没离开,跑到游戏室继续玩,谁若是玩不动了,客房随便挑。
但真到玩不动时,已经懒得挑客房,倒地上就不愿意走了。
不到零点,学委和团支书挤一个懒人沙发会周公,班长独自拼乐高,其余四人玩飞行棋,时不时错频聊天。
棋盘上,秦书的飞机都出了家门,路云倾和体委铆足劲踹她回家,左骁暂时参与不了,闷头摇6。
“你还是这么非。”路云倾嘲笑左骁。
左骁曲着腿,看秦书操控飞机经过他的家门,漫不经心道:“这破骰子也没有保底,不会秦书到家了我还没出门吧。”
秦书正好停在电梯上,动作一顿,横跨半张地图。
体委笑得上不来气,指点道:“要不你求求欧皇,让她借你点欧气。”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算我作弊啊,”左骁放下自己的骰子,向身边伸手,“欧皇,借骰子一用,沾沾欧气。”
路云倾和体委揶揄的小眼神立马投到秦书身上,连班长都百忙之中放下积木。
时间仿佛回溯到高中时,谁跟谁但凡露出点苗头,那真是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若是光明正大还好,偏生偷偷摸摸地递眼神,在那种气氛下,两分情意被烘托成八成,昏头涨脑热恋了,成就了不少怨侣。
当时,秦书顶着秦家的光环,是学神、校花,左骁是童星出身的当红小生,两人成为同桌后绯闻不要钱似的到处传,然而最关注他们的不是他同学,是老师,老师听到风声,立马发起谈话,硬是压着他们把进程延长到高考之后。
有人说祛魅的最好方法是拥有,但秦书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暧昧期比较长,左骁完全扎根在她心底,也可能出国的倒计时催着她,让她格外珍惜恋爱的每一秒。
从发觉自己动心那一刻,在她心中,左骁哪哪都好,哪怕过了七年,仍旧如此。
秦书任大家调侃,松开指尖,骰子落在左骁掌心,圆润的指甲轻轻扫过,“借你用用,赢了记得给我感谢费。”
“好说。”左骁扬起骰子。
骰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棋盘翻滚几周,最后停下。
体委震惊:“真是6?!这么玄乎吗?”
左骁走出今晚第一架飞机,“欧皇的实力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摇了6可以继续摇,路云倾愤愤不平拿回被踹走的飞机,“见识过也觉得邪门啊,难道欧气也是一种可传导的能量,传导方式是什么,教教我。”
体委悠悠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呗。”
有了秦书出借欧气,左骁开了挂似的翻盘。
路云倾和体委半真半假酸得要命,一个劲翻旧账,提起曾经联欢会,左骁带队整活非主流的事。
“我现在还存着那段视频呢,”体委拍了拍班长,“下次合作你再跟我砍价,我就把视频放出来。”
班长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手跟着颤了下,“爱别提,价格好商量。”
路云倾如法炮制威胁左骁。
左骁不为所动,“你随意,我还可以转发引流。”
“我才不稀罕你那流量。”路云倾嘟囔,听她骂未婚夫的网友够多了,再多她怕未婚夫打上门来,找她妈告状。
体委笑着问:“给咱讲讲呗,你们当时咋研究的?”
路云倾道:“估计是压力大吧,我记得学委跳得最嗨。”
“不是,”班长问左骁,“你说还是我说?”
提起18岁的黑历史,左骁蹭了下鼻尖,心一横道:“我说秦书喜欢看这个,我想追她,逗她开心,班长他们为人仗义,帮我凑了个团。”
班长追悔莫及:“当时被他的朋友论和爱情论唬住了,而且他是为了追秦书,我们一致认为可以撮合一下,跳完简直没脸见人。”
前半截是借口,后半截才是真相,有人要追自己朋友,请自己帮忙,这种热闹不掺和还是人吗!
路云倾:“难怪你们后来集体请假呢。”
体委狐疑地看向秦书,“原来是你压力大,不过也正常,次次考试排第一,后面一群人虎视眈眈,压力不大就怪了。”
秦书:“……我没有。”
没人相信,或者说比起为她的审美平反,他们更想把“非主流爱好者”这个标签贴在她身上。
毕竟谁上学时没听过两句“你看看人家秦书”呢。
秦书叫不醒装睡的人,索性不再分辨,认下好友扣在她头上的黑锅,然后飞行棋大杀四方。
她获胜后,体委和路云倾对视一眼,纷纷耍赖不玩了。
左骁刚摇出个6,正要走棋,闻言松手放下棋子,略略侧头,捕捉到秦书掩面打了个小哈欠。
“那就到这吧,也不早了。”
游戏室没有钟表,他们玩起来就忘了时间,秦书按亮手机,屏幕时间开头赫然一个2,愕然道:“两点了?”
“两点了?!”路云倾震惊,“玩了这么长时间?”
体委淡定道:“这不是很正常,咱们哪次聚会不熬夜。”
左骁起身,往秦书身边走了两步,自然伸手,“熬夜老的快,我皮肤变差你们得给我赔钱啊。”
秦书怔了下,搭着他手,被他拉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握紧,她感觉他的大拇指在她手背轻擦了下。
玩到这个时间,大家脑子或多或少都变得迟钝,故而没人觉得这个动作有问题。
体委抻了个懒腰,指了指懒人沙发上的两个人,“得把他们叫起来吧,这么睡一宿非落枕不可。”
班长推了两下,没动静,“睡熟了,让他们在这打地铺吧,我先带你们去客房。”
路云倾习惯性跟着秦书:“咱俩睡一间吧。”
体委一把挽住路云倾,“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黏在一起,你今天跟我睡。”
她眼皮眨得飞快,路云倾恍然,“好啊好啊,你上次跟我说那个谁,一会儿给我讲讲后续。”
秦书脑筋一转就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不过可惜,她们注定要失望了。
安排好女生们,班长和左骁抱着枕头被褥回游戏室,安顿好不挪窝的俩人,在楼梯分开。
班长忽然叫住左骁,“你打算再追她一次?”
左骁不解,眼中写着“为什么不呢”。
“如果你是为了报复她甩了你,都是同学,没必要。”
班长还记得左骁放过的狠话,万一左骁路走偏了,他身为班长,劝一劝是应该的。
左骁眼底浮起一抹笑,“班长,不管你信不信,说气话已经是极限了,怨她,我根本做不到。”
他的确气她一通电话说走就走,这股气憋了七年,以至于看到“秦”这个姓都不由心脏紧缩,但她重新出现在视野中,他第一个念头是——
她瘦了。
那一刻,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栽得还挺深的。
好在她回来了。
班长舒了口气,老气横秋道:“那就好,别折腾了,人生有几个七年。”
左骁算账:“活到八十多岁的话,我们还有八个。”
班长:“……回去睡吧,一会儿天亮了。”
他就多余操心。
互道了晚安,左骁回房,路过秦书的房门,想了想,又退回来,敲门。
十几秒,房门毫无防备地打开。
秦书穿着睡袍,披散的长发恰好挡住锁骨那片皮肤,许是准备睡觉,所以摘了眼镜,鼻梁两侧凹着浅浅的红印。
“有事吗?”她问。
“有。”
秦书想起云倾和体委贼兮兮的笑,让了一步,“进来说。”
“什么事这么急?”她拿走沙发上的手提包,给左骁腾地方。
左骁坐下,瞥见茶几上的钻石耳环,不自觉看她耳垂,奈何被头发盖住,什么都没看见。
“秦书,我从来没问过,你当年为什么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