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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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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血光的剑锋随疾驰的马一路斩断数十人的脖颈,那柄剑也如它这会儿穿着染血盔甲的主人,好似被从血池里捞出来了一般,浑身上下都覆着层煞气。这煞气实在太重,好似能将眼前所有的生机都斩断覆灭,也让被皇帝安插在营中早身经百战的细作和被逼反的士兵被吓得不由退了好几步。

而与那尚在杀人的将军穿着同样盔甲的士兵这会儿都已死去,眼中有不甘,有愤懑。但更多的,是功业将成却被自家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死不瞑目。

被自家人趁夜色已晚所放的火苗燃尽了营帐,也将那些地面上的尸首给慢慢吞噬。焦味和血腥味在空气中不住浮动,马上的人扫过那些眼前对峙的将他当做叛贼的细作与士兵,回头望去,火光在眸中闪烁——戎马的前半生被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给烧了个彻底。

皇帝到底是皇帝,忍不了功高盖主的将军。哪怕这将军已经说过几次自己要还乡,哪怕这将军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甚至佯装对军中那些沙子一无所知。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做将军的,总是逃不开这样的结局。

而他此时才知晓这简单的道理,也难怪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他慢慢举起剑,随后大笑着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此后不是死亡,是一路颠簸的行程。

骑马的人对如何驾驭马这事儿似乎一无所知,一路颠簸,叫极能忍痛的他都给颠得忍无可忍,干脆一下睁开了眼。

“你醒了。”救他的是个女人,穿一身他从未见过的服饰,额头上的纹痕像是朵已绽放的花。

他迷惘地从下往上去看她的脸庞,又转头看周遭。此地不是边疆,似是在林中。但他分明记得自己不久前才拿剑捅穿了自己的胸膛,分毫不差,现在又怎么会醒来?伤口又怎会……他下意识低头望去,发现伤口已经愈合。再抬头瞧对方的脸,下一秒脸便登时红了个彻底——太近了,营帐内多是男子,他此前从未与女子离得这样近过。

她勾起了嘴角:“我叫齐止,是救下了你的人。”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她笑起来,“但你还是得告诉我的你的姓名。”

姓名么?他当然是有的,不过不怎么好听,毕竟是自己为自己取的。他沉默,大抵是此时脑子太乱,竟未立刻读懂她这话中的深意。战时他与不知晓姓名的敌将相逢,总要说上一句‘姓甚名谁?’也会在对方报上姓名后,自如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但眼下的他已经死去,死在征战多年的战场上,此时虽得了新生,但有人却已被永远留在那火光中,让大火给焚烧殆尽了。

跟曾经的太子约定好的大业也在那火中成了一堆焦木。

“焦业,”他喃喃道,“——焦业。”

“好名字!”女子点头,还没等他说上一句多谢你救我,忽然凑近了问他,“父母又姓甚名谁,家中可有屋,可有田?”

焦业眼神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回答了她这个像是媒婆才会问出的问题:“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她在此时抬起头来,不再看他,脸上也渐渐笼上一层黑色。

“当真不知。”焦业还以为她是生了气,低声解释道,“我从有自己神志时便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后来叫人贩给拐走,逃出来后总算成人,想着回去看看,寻一寻他们的消息。却听人说那处当时害了疫,郎中不敢进,朝廷也不许此城的人外出,不多时便成了死城。”

“好罢。”那说自己叫齐止的女子道,倒是没有再问,只是将自个儿手中的缰绳递给他,言辞恳切,“对了,我似是走错了路。”

焦业愣住:这才是她刚才那副神情的原因?

“所以你可知北方是在哪一个方向?”随后她问。

焦业先一扯缰绳,再转头看向那周围的树木,再看了女子一眼,有些犹豫:“北方……是我们来的方向。”

女子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天这会儿已彻底暗下来。就算是要重新调头,也得花费些时日了。

“罢了。”她翻身下马,分明是个必定会跌下马的生疏动作,最后却又稳稳地落了地,“你在此处等等,我去逮几只兔子来。”

野外的兔子谨慎,并不好逮,看她骑马跟下马的动作便知这是个大家小姐,想必平日出门也常有人跟在身侧侍奉,替她做了许多,才养出这样的女子。焦业正欲说要不我与你一道,那女子就像是看透自己心中所想,冲他一指,随后一扬眉毛:“跟过来就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他下了马,站在马的身侧,却是没有要一起去的动作,只看着她。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却一个都问不出。他想要问上一句你是如何从无数兵刃下救下了我。再问出一句现下是打算带我去往何处。更想要问自己身上所受的致命伤是否因她的救治才会复原。最想问的是此时究竟是去逮兔子还是要抛下我。然而最后,他的回答也不过是点了一下头。

他已被人丢弃了两次,一次是儿时,一次是方才。因此若是这次被丢下了也无妨,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想是这样想,但说出口的与想的却全然不同了。

“你去罢,”焦业道,“我会点上火,叫你知晓我在此处等你。”

那女子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一会儿便回。”

要钻进林中时她又停住,转过头来,眼睛都亮晶晶的:“你会烤兔子吗?味道如何?”

从军的不止得学会止血,还得学会烤火,在林中修整时也会打猎,至于他烤的东西味道如何……焦业想了想曾经那些吃过自己烤出东西的将士们的夸奖,道:“应该是尚可。”

女子拎着几只兔子回来了,抓着几只兔子的耳朵,然后格外郑重其事的递给焦业,要他给自己烤了。

焦业很识相的没有问她分明什么工具都没带,又是怎么在一片黑中逮住这几只应该算是灵敏的兔子,这几只兔子又是缘何在并无外伤的情况下晕死过去。只是熟练放血,扒皮,随后把兔子架在自己提前寻好的树枝上,这才转头看向捧着下巴瞧着兔肉的女子。

她生得实在很漂亮,大多女子戴花是因着花的美丽才显得更好看,而她额头上的花纹反而作了衬托,衬得她更加美丽。

……莫非是哪路神仙吗?

“北方有座深山,天亮后你可以前往那处,若是有机缘,便能寻见一个宗门。”女子忽然开了口,“那便是合欢宗了。”

合欢宗?焦业有些疑惑,“是什么江湖门派吗?”

但哪个门派会将‘合欢’二字作名字,是生怕自己招到弟子不成?

“……嗯?那你知道星机阁吗?”齐止看向焦业,显然不理解他怎么会这都不明白,“或是万剑山,药王谷,大自在殿?”

“略知一二。”焦业点了点头,他也并非一直都在沙场上待着,也有能去烟火气足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好像是神仙住的地方。”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百姓的传言,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忍受苦难而编出来的东西。

“怎么会。”齐止看着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那里的人离神仙还远得很,他们不过是一群修仙之人,大道都还未修成,算不上什么神仙。”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想做什么?”焦业问。

“反正这人世间现在应该也没有你留念的人与事儿了。”齐止说道,“倒不如去做个修仙者,还有可能飞升上界,做个真正的神仙。”

“你是为了这个才救下我的么?”焦业继续问。

“这倒不是,”齐止歪了歪头,“不过是看你和我道侣长相相似,这才起了恻隐之心。”

“也是合欢宗的吗?”焦业下意识问道,语气有些差,随即意识到这语气似乎不是应该要对恩人的态度。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补上一句抱歉,一直注视着他的女子却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自然,他曾经可是合欢宗的长老。”

“长老。”脆生生的女声将他从梦中给唤醒。

修仙者不似常人,不常入梦,但也不是不会入梦。焦业缓缓睁开眼,只是这一次的梦的个中细节他还是没能记得,只记得是与他几千年前所待的人世间有关。但再怎么有关,那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低头望,那刚入了金丹期没多久的合欢宗女弟子正在抬头看他,见他看过来,赶忙将手中的乱纹苍玉献宝似的举过头顶,像是生怕他看不清楚。

其他弟子见了他都恨不得退到三舍之外,再冲他作揖,道一声长老好。唯独这个入宗门没多久的小姑娘成日缠着他,焦业便是如何面无表情也没法逼得她退后,反而凑得更近,下一次还照旧围着他打转。

上一次还是青玉,这次便是乱纹苍玉了。

也不知这金丹期是如何寻来的这东西。焦业从树上一跃而下,接过那乱纹苍玉。他平日里不爱将自己的本命剑背在身后。但他此时已是合欢宗长老,那些送礼的弟子都猜得出他有属于自己的本命剑,因此不会送锻造本命剑的灵材给他,送来的东西大多是灵草跟丹药。

他想要说上一句‘你觉得此物当真对我有用么?’,又觉得此话听着实在太没有人情。话就此打个转,变成了一句‘多谢。’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便冲他作揖。离去时忽然停住,随后转头看他,然后无比小心地从自己的衣衫中取出一只努力蹬着腿的兔子来。

合欢宗的长老觉得自己已经看遍许多令人费解的事儿,譬如分明都是合欢宗的弟子却又互相相爱,成天扯花瓣碎碎念‘我心悦她,我不心悦她’莫名痴情的弟子。然而此时此刻,他又看到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儿。

他再看过去,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看错,那当真是一只努力蹬着腿的兔子。

焦业陷入了沉默,他不太明白。

“我从秘境中出来时恰好逮到了一只。”她道,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不觉得自己将一只兔子塞进自个儿衣衫还带进宗门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长老,你会烤兔子吗?”

修仙者在筑基时就该辟谷了,你为何还如此馋嘴?

平日里不是送了礼物就跑吗,今日怎么胆子还大了些?

况且你觉得我像是会为你做兔子的人吗?

“走罢,若是让其他宗门弟子瞧见了,像什么话。”焦业说道。

小姑娘瘪瘪嘴,照旧将兔子的耳朵逮住,然后再冲他作揖,正要转身离去,焦业的下半句就让她重新转回头来。

“我们去后山,不过我没烤过兔子,不确定能烤成什么样。”

随后他伸出手来,只轻轻一掌,那先前还在一个劲儿蹬着腿的兔子登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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