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苒和池尘很快站定在夫妻柳下。
正如导游所述,两棵树同根而生,相互扶持,比肩而立,在敦煌的漫天黄沙中,作旱柳中最独特的那一对。
“走,合影去。”
余苒拍了拍池尘的肩膀,然后就拉着他转向了不远处的摄影师。
“你倒是更加无畏了。”
“不是有你给我兜底?再说了,你听到我的同事的大胆发言了吗?我觉得特别对。”
余苒用手指在池尘的脑袋上做出兔耳朵的动作,然后笑着看向镜头。
“笑起来呀,开心的时候不是要开心得笑吗?”
余苒拱了拱池尘,让他赶紧配合自己的动作,多留几张好看的照片。
“你也要兔子吗?”
池尘很是配合得调整了身子,然后看着余苒脑袋上空空,正准备伸出自己的手。
“不会对你的对外形象造成影响吗?”
余苒开玩笑打趣道,不过要影响也早在他抱着自己在沙漠上奔跑的时候毁得差不多了。
“抱歉打扰二位了,麻烦看镜头。”
对面的摄影师估计拍了不少侧脸,终究是为了给池尘交差,出演喊了一声。
“好了,看镜头!”
余苒一个手肘捅了捅池尘,或许是位置不太对,当照片拍完的那一秒池尘就发出了一声闷哼。
“苒苒,下次下手顶一点呗,谋杀亲夫啊?”
余苒扭过头去,看着池尘捂着自己的腹部的下方,有些尴尬,她确实是盲捅的,没想到自己的手肘这么精准定位。
“那个那个,下面要去哪里?”
“药王庙遗址,你应该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的。”
池尘牵着余苒的手又开始尝试自己手腕间的拍立得,这次长了教训,调整了许久,终于是出了一张不错的自拍。
“果然还是得试了才能成功。”
余苒摇着那一张成品,然后抱胸看着依旧站在原地欣赏自己的池尘,突然笑了。
“倒是从没想过和你还会有现在的日子。”
“知道吗,本来去药王庙我是准备什么都不求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
余苒不理解,本就是一处遗址,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寺庙,哪有人去祈愿的?
“毕竟供奉的是药王,我要去祈求你无病无灾,永远自由。”
“人家是药王,又不管自由。”
余苒吐槽道。
“身体健康不是你逃跑的本钱?”
池尘笑着跟上余苒的步伐,虽然两人之间还是有一些空隙,可终归是站不进另一个人了,可那缝隙却依旧存在,不知道是否会因为时间而逐渐变小。
“我爱你,余苒。不用给我你的任何回答,我只是想告诉你。”
池尘的告白清晰得有力得进入了余苒的耳朵,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拉着池尘往前走的脚步逐渐变快,导致池尘为了跟上她,又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余苒没有回应,但也是让池尘感受到了她的不平静,能得到这样的回复,对池尘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药王庙遗址被木制的围栏圈着,露在黄沙上的只有几处断壁残垣,留在这里驻足的旅客并不多,可倒是让修复专业的余苒很感兴趣。
“你的拍立得给我,你不会心疼胶片钱的吧?”
余苒从池尘那里抽走拍立得的提绳,手指还在池尘不亚于自己的白皙手臂上摩挲了几下。
“皮得很。”
池尘说过,光是余苒碰他,他就觉得心痒痒的,更不用说有意的挑逗。
“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敢啊,放在平时我才不敢。”
余苒眨眨眼睛求池尘放过,却不想池尘的手落在了自己准备摁下快门的手上。
“少拍点,别累着,晚上还要用。”
余苒脸彻底红了,这大白天的,不用吃这么好的……
“想什么呢?给你买了药王庙遗址的挖掘玩具,但是里面的挖掘物被我换掉了,回去酒店你可以慢慢考古。”
见池尘一本正经给自己解释,余苒很是不屑,她绝对不信这个男人没有让自己想歪的意思。
“我不是个好人,苒苒可以想歪,但我舍不得,那种事情我喜欢亲自干。”
余苒更加脸红了,理不糙但话也太糙了一点,但鉴于男人很高的思想觉悟,觉得那种事情是委屈了自己,那自己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她也不是很想干那种活。
当余苒从纠结中挣脱出来,池尘已经收敛起了全身的闲散,只是严肃看着不远方。
余苒顺着看过去,之间余憬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束红玫瑰,迈着自信张扬的脚步就往他们这边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里一见钟情,准备表白呢。”
余苒十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嘴上还能调侃上几句。
“老婆,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应该是准备给你送花。”
池尘也是抱胸认真分析了起来,都生怕是不是自己这个恩爱秀得太厉害,把这个一向阴森的对手给逼急了。
“小苒,拍照怎么可以没有鲜花相配?”
“余憬,你不觉得在遗址旁边用一束红色玫瑰来拍照很不合适吗?”
余苒直接也不忍了,直接喊着大名就把花推了回去。
“收下吧,团队包括我们三个一共16朵。”
余憬将花摆正,重新塞回余苒的怀里,这一次很顺利,余苒也没敢再拒绝,她害怕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呵。”
旁边的池尘似乎是真气笑了,扭过身子就去给寒境拨通了电话。
“真是不想忍了。”
余苒将花往地上一摆,然后顺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发型,然后拿起手机也开始联系庭芳。
她细心观察了一下电话上的IP地址,余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喂,小姐。”
对面的庭芳依旧是恭顺的态度,但语气里并没有任何因余苒突然打电话来的吃惊。
“我还以为你是余家的狗,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没眼光,效忠的都是些下三滥的货色。”
余苒开口没有顾及任何礼仪,也没管庭芳到底再哪里,大有不计后果的样子。
“小姐,花您收到了吗?我给少爷代笔的贺卡您还喜欢吗?”
“我也是糊涂了,当初没想明白你为什么暗中会帮助我对抗余家,原来效忠的大有旁人。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红玫瑰,我这个人也最不喜欢威胁。”
“庭芳,把电话给我。”
余苒听到了对面熟悉的声音,原本庭芳会和余憬一处的猜想被证实。
只怕是刚给自己送完花的男人已经到了某个车上,一边注视着自己一边和自己打电话,像隐匿在身边的灰尘,吹不走散不掉。
“余憬,你把庭芳弄来,也不怕她是个不忠的。”
“无妨,如果她是我的人,可以帮助我;如果她是老宅的人,她也会帮助我。毕竟现在小苒才是余家和迟家那群老不死眼中的眼中钉。而只要小苒愿意,我就可以帮助小苒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能在余家安然无恙。”
“不一直是眼中钉吗?”
余苒很是不屑,尽拿一些老掉牙的话来哄骗自己。
“小苒,知道池尘为什么还没有能力可以触及你和我的过往吗?因为他不如我,我可以游走在两家之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池尘,他太显眼了,和你一起胡闹,办事做得嚣张跋扈,分外惹人嫌。”
听着余憬对池尘的评价,余苒突然笑了,他说的有道理,但活得憋屈得很。
“余憬,你知道嘛,当你按照他们的计划对我做出那些事情之后,我就把你划定成了下水道里阴暗爬行的走狗。你不是聪明,你是骨子里就浸着屈膝的习惯。”
说完,余苒利落得挂断了电话,这下这次的游行算是彻底被自己搞毁掉了。
“哎呦,我瞧瞧这脸。你当寒境是干什么吃的,你好好玩,我也陪你好好玩。庭芳那条狗你还有什么话带给她吗?”
“没有。”
余苒听到名字就觉得恶心,一点废话都不想留。
“看你这样子,让我猜猜余憬那个货色给你说什么了,大概就是我们太笨了,要在两家间做双面人?”
“为什么你还要说得这么委婉啊?”
余苒送算是被池尘逗笑了,抬头看着池尘,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
“不是委婉,是我曾经也是这么做的。可后面就遇到你了。我喜欢你,可你太难接触了。而且有余憬这个畜生在前,如果你的身边又有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人出现,你势必会和我也走到如今和余憬的局面;所以我换了一种方式,看似和家里同流合污,让你成为金丝雀,事成之后再用行动告诉你我会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
“你的意思就是,你和余憬不一样。但你一开始也没准备完全坦诚,现在也是。你甚至还犯怀疑我的错误。”
“我那是怀疑你吗?是卑微啊,害怕你决绝转身。”
池尘很是无奈,但眼前人自己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余苒傲娇得扭过头去,就算是现在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能给出爱。
毕竟心结依旧未解。
“余苒,我现在很后悔曾经邀请你成为金丝雀,我为此郑重道歉。所以以后在用不到我这把刀前,给我一个信号,让我送你。我不会让自己步入前辈的后程,所以一定要让我看到你转身离开才行。”
“好,我一定会。”
余苒一脚将那束玫瑰花踢翻了,招呼来了景区的环卫人员,然后带着池尘离开了遗址。
从此,在余苒的记忆力,这片遗址给某段过去画上了句号,自那以后都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