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淇大概都不知道何昱自己从未在其他公共平台把这张稿件给分享出去，掉马速度非常之利落。

对面演得入神，还在叽叽喳喳。

999：大大居然真的是一中学生吗？

999：视频里的学生是不是你的朋友？我把视频放过来我会介意吗？

999：如果介意我马上删了！

Y：不会呀。

何昱他快笑疯了，明明两人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明明他心知肚明，却要在这里玩这种我看你静静演的戏码。

聊天界面上面一直断断续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滔滔不绝地从何昱早期作品开始夸到现在的店面的文创和墙画。要不是何昱知根知底，真要以为这是哪个自己的陈年老粉在和他对话。

Y：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支持。

999：你的每张作品我都很喜欢。

何昱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无声叹了口气。

那边同样静了几分钟，才发来新消息。

999：所以那俩帅哥能介绍一下吗？帅炸了。

徐岱儒侧脸夹着电话在他面前走过，注意到他不怀好意的笑，疑惑：“你看什么呢？”

“看某人不要脸的表演。”

Y：我朋友，不是要他所有信息吗？我马上把他找来。

对面下一条信息以极限的速度飞了过来。

999：不用啦！

999：不做私生饭，你帮我对他夸一句就行啦，就坐最里面那个帅哥。

最里面的那人是何昱自己。

新的视频贴热度狂飙，不过多时就被顶到了宣传片上方。

以往一中也有不少外校的人带着偷拍照跑来寻人，找郑淇的自然不在少数。然而借着挂图找人实则卖CP的还是第一次见。

尽管何昱怀疑郑淇只是单纯想用他来吸引战火，起码把围拢在宣传片下试图撑起郑孟大旗的人打散。

群里已经改了口风。

黄芮芮：我觉得我的双人照可以价格翻倍。

下一秒，她的消息被自己撤回。

赵远程：这不是徐哥的店吗？谁拍的谁剪的？你俩看起来……emm，怎么说，怪怪的。

郑淇挂在话题区的视频已经删去了那满是少女恋爱脑气息的背景乐，暧昧氛围已去了大半。

赵远程研究了评论区半天才反应过来。

赵远程：这上面下面俩帖子确定不是打擂台吗？

赵远程：@何昱昱哥你站哪个？

Y：……

AHEI：用问？

赵远程：懂，兄弟同手足。

黄芮芮：你在说什么狗屎玩意儿？

他们懂个屁。

何昱深吸一口气，一心想要出门把那人揪过来，好好问问他这一整套离奇的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视频热度居高不下，连带着新店在一中也火了一把。

工作团队有人一脸懵逼地举着手机，“老大，我们客服说，有人在后台问喝店里咖啡能不能让他考年级第一。”

“哎呀，忽悠忽悠嘛。就说亲，提神醒脑，还能偶遇帅哥哦。”徐岱儒嬉皮笑脸。

何昱抬眼看去。

徐老板无辜道：“我这么水灵灵的帅哥，不看多亏。”

何昱反反复复刷了一小时的话题区，直到评论已经不怎么更新跳动。

他点进郑淇的聊天框。

Y：谁发的视频？

AHEI：不知道，好心人真多啊。

Y：……

这敷衍到不带掩饰一下的语气，他还真第一次知道郑淇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儿。

联系人跳出一个新的小红点，验证信息来自班群的孟雨霏。

何昱顺手点了同意，本想照例把人丢在一边，不想对方先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

前面长篇大段解释如何从黄芮芮那儿听说学校话题区截图的消息不提。

孟雨霏：我本来想去那边楼里解释清楚，班长不让，说他会处理。

孟雨霏：所以你不要误会。

何昱漫不经心地想，误会什么呢？

如果换位是他，遇到这种糟心事，大概只会置之不理。郑淇这样，大概是真想拿这当挡箭牌？

第二天黄芮芮遗憾地表示本来还想找那位力压董冰的勇士要视频，结果人早就把视频给删了，来得快去得快，她还没来得及跟新同志建立统一战线。

同时，她理直气壮地在终版视频里进行大量删减，其中就包括话题区风风火火的那刻场景。

陈文亮茫然地看着整肃一新的宣传片，半夜打来电话，“你们不是拍了老长一段，快七八分钟吗？怎么就剪得只剩下三分钟了。”

黄芮芮义正词严道：“那您得看看我校话题区，经过董冰同学的试验之后，我们一致认为原片有风险，发布需谨慎。”

于是，第二天升旗仪式，陈主任就如何预防校园早恋这一话题展开了不下几千字的演讲，林泽宇这重点案例甚至又被提点了出来。

“你是有才的，芮芮。”赵远程嗑着瓜子。

黄芮芮洋洋得意，鼻子快要仰到天上去。

何昱带着作文本从办公室回来，就见到这群人在后排的空位上坐的坐，吃的吃，聊天的聊天。

自从期中考结束之后，又迎来不远的春游，这群人简直要放松过头。

孟雨霏靠在郑淇的桌边，低头有说有笑。

何昱：“……”还不如让他在办公室写一节课作文别回来。

他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用脚刺啦一下勾开自己的椅子，把本子扔在课桌上，却不坐下。

郑淇回过头，手里提着一袋酸奶干，“吃吗？”

“不吃。”何昱冷酷地离开，坐到受宠若惊的方润边上，从他桌上顺了几颗瓜子捏着玩。

“哦，他也不吃。”郑淇把手里的东西还给孟雨霏。

孟雨霏心不在焉地接过，问：“你们喜欢去咖啡厅？”

“还好，偶尔，写个作业。”

“啊，我一般都去图书馆。”孟雨霏不经意地往后排方向看过去，“是因为喜欢喝咖啡吗？”

“不太喜欢，就随便找个地儿写作业。”郑淇飞快地转了转笔，滴水不漏道，“哦，他也不怎么喝。”

要是何昱在这，多半得夸他一句演戏大师。

看出郑淇一心盯着题，不大想接自己的话，孟雨霏尴尬地笑笑，只能表示自己也要回去写题。

自习课时，郑淇意外地积极，转过头试图给他讲题。

这人自从不打工之后，就极其能撩闲。

何昱：“你走，我要自己上600。”

郑淇笑着抛给他一颗巧克力，“下回可就不是600了，怎么也得620吧。”

“……你当我成绩是等差数列吗？”他万分无语。

“怎么，不能吗？”

何昱剥开糖纸，把巧克力塞进对方的嘴里。

附带无声地给了一个瞪视。

待人含着吃的转回去的时候，他收回手搓了搓指腹，方才指尖碰到了对方的唇。

温热，微湿又柔软。

自视频曝光在学校话题区后，便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围观陌生帅哥之一何昱。毕竟郑淇出席各种颁奖典礼刷脸太频繁，而何昱算是少有地新鲜，且是跟年级第一是截然相反的款，在女生中要更受欢迎。

然而何昱这几天则是显得不太好相处，总是冷着脸，来一个搭讪的冻走一个。虽然还算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也就黄芮芮带着孟雨霏能在他附近安稳坐着。

郑淇又闲得发慌地转过来，把脸侧贴在自己的胳膊上，挨着他的笔袋看他写数学试卷，“你又忘记划题干关键词。”

何昱忍着把这人打回去的冲动，在题目上随手划了几笔。

这人多动症似的，闲不住开始玩他的笔。

“要不你还是回去兼职吧，您是真的闲。”何昱嘲道。

“怎么，他们能课间娱乐，我就不能休息一下？”郑淇冲着隔着一条狭窄通道的另一圈人一扬下巴。

何昱侧目，正对上孟雨霏偷偷望来的眼，小姑娘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匆匆低头。

“……”何昱怀疑这人大概真看上郑淇了，成天不是跑来跟黄芮芮他们玩，就是跑他那儿不知问些什么。

“班长，去J市需要穿什么衣服，这么穿会冷吗？”赵远程兴奋道。

“你光膀子去都行。”郑淇无语，“J市是在Z市北面，不是在我国北方。”

方润：“我看他已经恨不得今天就爬去J市了。”

每个人实际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激动，一是去那儿能和网友邱永明面基，二是不论做什么只要不让他们上课写作业，他们就欢快得不行。

“欢乐质朴的高中生活，怀念呐。”徐岱儒感叹着把他送到学校门口，从老远处就把胳膊伸出窗口对着正好在路口撞上的郑淇挥了挥。

“看你现在也挺欢乐。”何昱摔上门，提着个行李箱下车。

春游只需要八点半在校门口集合，正好赶上徐岱儒出门，就顺便把他送了过来，跟每个家长一样甚至还往他手上塞了一大袋面包。

何昱遇到赵远程等人，就把那些面包交给他们分了，他绝对不会扛着这些破玩意儿带一路。

“平时没多大感觉，现在是不是瞅着我昱神就有钱又帅来着。”黄芮芮一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孟雨霏。

放眼望去，众人最多带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唯有何昱鹤立鸡群般拉了个行李箱。

他一手拉下墨镜，侧倚在自己箱子的拉杆上，在郑淇的注视下解释道：“也没多少东西，就带了两套衣服，一双鞋，还有些洗漱用品。”

“我们就去一天多时间，你加上身上这套，三套？”郑淇挑眉。

“睡衣啊。”

“还带了鞋？”

“万一下雨鞋湿了呢？”

感受到郑淇难以言喻的目光，何昱乐不可支，趴在拉杆上撑不起身子。

“哎，不是我自己装的。徐岱儒自己事儿精，硬是催着我理出一个行李箱。”何昱拍着杆子，“我出门基本不带什么，空手去都行，反正缺东西就现场买。”

郑淇：“……”

一边的赵远程诚恳表示：“以后我要是没饭吃，何少您随便抽个家族企业赏我口可以不。”

何昱笑了笑，“好说。”

现场大概只有郑淇知道他现在的所有经济来源都来自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