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太过震惊,以至于徐母忘记和徐明湖确认。
视线将照片上侧脸的肌理一道道刻出来,徐母终于在反反复复地自我否定、推翻后,选择相信了现实,紧跟着,是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大脑。
我傻不愣登看起来没有半毛钱恋爱神经的好大儿居然这么早就谈恋爱?
徐母始终处在难以置信的恍惚中。
抛去母亲看儿子的滤镜,细看之下,徐明湖好像真的一点儿没瘦,脸颊和去年夏天比看起来是长了肉的。
徐母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哪种动机,最后并没有去询问,假装平静地给手机解了锁,装模作样滑动了几下,把手机还给了徐明湖。
接下来的几天,徐明湖接电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甜蜜感,越发印证了徐母的猜想。
即便听不见徐明湖说话的内容,但徐母就是能体会儿子的幸福。她将去年晒干的香菇和笋片泡进水里,等食物在水中重新柔软、丰沛。
209.
袁令冬结束通话,对正在看的书的一页折了一角,折角落在她要读的下一句。
她下床,拉开窗帘,目光上移至天幕上灰蒙蒙的一轮月。徐明湖说他那里的月亮澄明干净,像水洗过一样。山风吹开丝雾状的云,拨云见月的一刻,好像什么烦恼都能忘记。
可惜了。
袁令冬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等月亮变成晴日的预兆,可惜没等到。
她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在水雾里描出月亮的形状,再抹去蒙在月亮上的水汽。
清亮亮的。
另类的、浸了水的月亮。
210.
加班加点的工作一直到年前,袁令冬完成最后的扫尾,收拾好工位上的物品后准备离开。
这时的办公室里,谈论的都是年三十的晚饭和过年期间的出行计划。
袁令冬原本也打算出去转一圈,后来实在提不起心力,退了机票和酒店,计划按照往年一般宅着。
往年到了三十,街上不少超市会关门歇业。袁令冬因而提前了几天,去就近的超市囤了零食和蔬菜瓜果,一年到头只有这个时间,冰箱里会塞得满满当当。
袁令冬告别部门的同事,驱车到郊区,捎上预定好的茉莉花束。袁令冬的鞋底薄,脚踩在鹅卵石上痛感真切。熟悉的路径和熟悉的墓地,悄然安抚着失去和想念的痛苦。
袁令冬放在花束,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另一束花。每年都会出现,却从来不被知晓姓名。
妈妈去世的头两年,袁令冬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讲很多话,委屈的、难过的、痛苦的……她相信世上能接受这部分袁令冬的人只有妈妈。
后来就慢慢不说了,可能是终于意识到,妈妈以后只能是念想。
阳光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毫不吝啬地驱散开墓园的阴冷,墓碑上的灰尘被擦去。袁令冬看着墓碑上有些斑驳模糊的黑白相片,笑了笑,平静地说:“妈妈,我过得很好,真的。”
她仰面看了一眼碧空,“不过还是希望您偶尔能来梦里见见我,来和我说说话,或者抱抱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