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嘴角一抽，反手朝少年头上拍了一巴掌：“小人个屁啊！你就没个名字吗？”

少年呢喃道：“小人自小便被遗弃，无父无母，亦无人取名，街边儿之人都叫我二狗，若公子不嫌弃，也可这般唤我。”

沈初挑着一侧眉毛，呲着牙，这街坊乡里的聪明才智也就只局限于“二狗”、“狗娃儿”、“大牛”这样的档次了。就不能取个人名吗？

沈初长舒一口气，思付片刻道：“你这一双眼睛不染世俗，清澈明净，单名一个“澈”字可好？”

少年听到沈初为自己取名，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多谢公子赐名之恩！”

沈初瞧着少年干净的笑容，心中一阵舒爽，接道：“若是你不嫌弃，可随我一起姓沈。”

少年闻声念叨了一番“沈澈”这个名字，继而感激的望向沈初：“我今日也有一个叫得出口的名字了！”

沈初咧咧嘴，这少年也不傻，还知道自己之前的名字难以启齿。

沈初扫了一眼沈澈的褴褛衣衫下的高肿的双腿，探寻道：“腿可还能走路？”

沈澈低头动了两下，咧着一口大白牙笑道：“不妨事。”

沈初点点头，刚要抬步，忽而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赶忙补道：“忘说了，我叫沈初，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公子的喊我，直接叫我沈哥哥，或者初哥哥都行，至于沈叔叔这个称呼最好不要叫。”

沈澈一愣，噗嗤笑道：“沈哥哥瞧来不过二十有余，怎能是叔伯辈分的人呢。”

沈初心道：那可不一定，想自己重生前，不过二十就已经被过路的小孩一口一个叔叔的瞎喊了。

沈初挑眉浅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力见儿。”

说罢，便扯起沈澈的手腕朝城西的诊铺去了。

要说这沈澈也算是这一条街的名人，穿过几条侧巷，到处都是他认识的人，这小子一路上可是忙得很，见着熟人就不厌其烦的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新名字。

城西这边儿住的都是些小门小户，或是一些穷人家家，对于沈初这个人，大部分都是只问臭名，未见其人，所以沈初这一圈走下来，甚是安生。

没走多久便到了刘先生的诊铺，沈澈身上大小的伤口虽不致命，但数量极多，单是处理就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刘先生给沈澈处理胸口的淤痕的时候，手指无意间划过他的肋骨，继而蹙眉对沈初道：“这娃儿的肋骨之前伤过？”

沈初一脸懵，扭头问道：“阿澈，你肋骨可曾受过伤？”

沈澈一脸傻笑道：“七岁的时候跟路边野狗争包子，一不小心摔在了台阶上，硌断了一根。”

沈初鼻子一酸，心里不是滋味，面上不悦的揶揄道：“呵呵，七岁就敢与犬夺食，狗站起来都比你高吧。”

沈澈依旧傻笑：“可不抢就要饿死啊。”

看着沈澈面上傻乎乎的笑，沈初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饿死”，说的好一个云淡风轻，却让闻者心酸怜悯。

沈初白了沈澈一眼：“我去给你置办两件衣裳，你好生在这儿等着我，不许乱跑。”

瞧见沈澈乖乖的点头，沈初才泄了口气，出了诊铺。

沈初混在熙攘的人群中四下找寻裁缝铺子，好不容易相中了一家店，进去之后左挑右选，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搞得老板都有些不耐烦了。

好在沈初最后一口气要了他五套衣裳，老板才喜笑颜开。

回去的路上遇见什么好的吃食也都多多少少包了些，顺带还买了束发的发带和一些腰间配饰。

……

沈初回到诊铺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成了一个物品架了，手上提的，肩上扛的，全是一些生活用品和大小衣物。

一进诊铺，不光老板和沈澈看呆了，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秦岚也是神情呆滞的望着他。

沈初一股脑的将身上的东西稀稀拉拉的丢在桌上，看着傻愣的秦岚道：“秦姑娘怎么在这儿？”

秦岚回神：“李岑操练的时候受了箭伤，我来给他拿点药。”

沈初挑挑眉，淡淡的哦了一声，继而自顾自的挑着自己买来的衣服，看了半天，从里边拿了一件纯白少年深衣递给沈澈。

沈初：“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沈澈一脸感激的接过，开心的在自己身上比划良久。

沈初瞧他那欢喜的模样，扬唇笑道：“快穿上吧，一会儿我为你束发。”

说罢，沈初摸了摸沈澈的脑袋，继而让刘先生将他带到内室换衣了。

秦岚瞧着沈澈褴褛的背影，淡淡道：“沈公子这是善心大发，救济起路边小乞丐了？”

沈初摊摊手：“秦姑娘可真是高看我了，救济谈不上，不过是不忍心看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大街上低眉讨要罢了。”

秦岚闻声忽而笑道：“沈初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沈初一脸觍笑道：“我不经夸的，容易蹬鼻子上脸。”

秦岚：“随你吧，不过常言道，有缘再见便是朋友，你叫我秦岚便可，勿需一口一个秦姑娘的，显得生疏。”

沈初拿起桌上的一包桂花糕递给秦岚，笑道：“那你以后也叫我沈初便好。”

秦岚接过纸包，狐疑道：“这是？”

沈初：“听老爹说过，你喜欢吃天福居的桂花糕，刚好买了些，素日里留着吃吧。”

秦岚一愣，继而莞尔一笑：“沈尚书知道的还不少嘛。”

沈初一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老爹。”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浅淡的脚步声。

沈初回头一看，哑然瞠目，好俊美的少年！

瞧见梳洗干净的沈澈，秦岚也是大吃一惊，这相貌，气质丝毫不亚于那些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