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见月轻咳两声，“吵什么？我们就刚好碰见吃了个饭而已。”
他们一行五人占了一张四人座的桌子，被挤出去的宫侑灵机一动地直接从旁边抽出一张椅子坐在了南见月手边。
他拉了拉南见月的袖子，道：“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南见月摇头，道：“不，只是周末的训练回家的时候会错过饭点而已。”
宫治则道：“这家店的叉烧，很赞！”
“他们可是经常来我这里吃饭的，还有排球部。”
藤本端着餐食出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接了一句。
“不过听说暑假期间稻荷崎会修建新食堂，到时候学生客人可能就会减少了。”
南见月喝了一口水，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食堂的饭……懂的都懂。
吃完饭，五人一起坐上电车去到北家。
在电车上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不大，但让空气里充满了湿润的气息。
南见月靠着车窗给由纪子打电话，“……嗯，是，我和北前辈前辈在一起，大概晚上回去。”
“不用……我打车回来，不用担心的。”
北信介扭头道：“晚上我送你回家，让南奶奶不用担心。”
南见月下意识坐直，两人的脸由于动作的原因挨得很近，南见月侧过脸，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摇摇头，道：“不会。”
挂了电话，和北信介一起坐在前方的角名伦太郎道：“看来你们两家的关系很好嘛。”
“听说是前几代人的交情了。”
运动过后又吃饱了饭，南见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继续靠在车窗上。
见她神色困倦，刚刚和兄弟争论谁坐她身边而惨遭发配后座的宫侑利用坐在外面的优势，一下就蹿到了南见月身边的座位上。
他自信地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肱二头肌，“来来来，靠着我睡。”
南见月瞟了一眼背后不存在的尾巴似乎都要晃出花儿来的宫侑，无语道：“笨蛋，下一站就到了。”
宫侑的动作僵了僵，前座的角名和后座的宫治同时传来闷笑。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五人下车走了一段，先到了北信介的家里。
南见月和结仁依说了会儿话，承诺会带许多又大又甜又脆的苹果回来才被放走。
她把头发扎成辫子的时候，北信介刚好从仓库里把篮子和剪刀都拿了出来，他看了眼南见月的颈后，皱了皱眉又走进内室。
没一会儿又出来，将一瓶驱蚊液递给南见月，“下雨天过后有很多蚊子，这个给你。”
南见月摸了摸颈后，道了谢之后接了过来。
上山的路倒是并不难走，石质阶梯并不平整但防滑，只是有些陡，走久了仍然很累。
宫治已经把南见月的包拿了过来自己背上。
不过好在走了快半个小时之后，众人终于在一片水洗后的青葱翠绿中看到了零星几点出挑的红色。
转过一个弯，几棵苹果树就彻底显现在人前。
因为是早熟品种，它们的颜色并不像超市里贩卖的苹果那样艳丽，但青红渐变的果实滚圆饱满地悬挂在枝头的样子无疑是喜人的。
这些苹果树不算高，起码是南见月稍微踮脚就能摘下的程度。
“要摘这种，半青不红的、上面有伤痕的都不要摘，装够我们带来的篮子就好了，剩下的苹果会有飞鸟和昆虫帮忙解决。”
北信介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就摘下了一个卖相极好的大苹果。
他把苹果举起来给众人看，接受任务的大家纷纷乖巧地分散到树下去摘。
站在树下感觉会被苹果砸。
南见月谨慎地走到树干伸出的粗壮枝条边，将油绿的叶子拨开，选定了这条枝干中最大、最圆、最红的两个苹果，用剪刀剪断果柄，接受了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啊——”
不好的预感真的实现了，因为摘果子的动作过大，宫侑惨遭苹果袭击，正在捂着脑袋哀嚎。
南见月笑的很大声，转眼就看见角名心满意足地按下结束录制键。
不是，哥们儿什么时候开始录的。
如果宫侑有成为球星的一天，到底要给角名多少封口费才能买断自己的出糗照啊。
北信介去确认了宫侑没事只是叫的比较大声之后，他便以此为鉴道：“剪断果柄的时候最好不要触碰到枝干，有些熟过头的苹果有可能砸下来，虽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会痛的。”
“北前辈！”
南见月和角名拨开一边的灌木，在荒乱的杂草之间，生长着一颗稚拙的小苗。
尽管主杆已经呈现木质化的棕褐色，但最顶端新生的嫩叶仍然是青葱微黄的绿色。
虽然幼苗的叶子更小些，但与一边的苹果树延伸过来的纸条上的叶子如出一辙的模样，轻易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一株成长中的苹果幼苗。
南见月戳了戳耷拉下来的顶叶，道：“这里有一株苹果苗诶，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结果啊？”
角名伦太郎蹲在她旁边，目光落下。
她的手没有训练痕迹，手指关节并不突出，到指尖逐渐收束，晶莹的指甲在雨后的微弱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通透的粉色。
他拿出手机，对准小苗，连同着她的手一起拍下了一张照片。
双胞胎也凑过来看，两人你推我搡之下脚下一滑，情急之下只好撑在角名伦太郎的肩膀上。
被压的差点吐血的受害者身体一晃，为了防止压到苹果苗只好狼狈的双手撑地。
“咔嚓——”
南见月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两只发色不同的双胞胎狐狸像是叠罗汉一样压在半蹲着的角名伦太郎身上，表情狰狞，而最下面的角名撑着地的双手陷进枯叶和泥土之间，仓促抬头确认情况却正好望向了镜头，脸上两分惊恐三分震惊五分生无可恋。
南见月看了讷讷不能言的角名一眼，笑了笑。
含义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哈哈。”
没忍住发出笑意地确实正在从另一棵树下赶来的北信介，他抓住宫双子的胳膊把人拎起来，“角名？你还好吗？”
角名伦太郎默默站直身体，抬起手看见自己指缝和掌心的泥土，表情空白。
拉平嘴角，偷笑够了的南见月从包里取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他，“角名君，请用。”
看了看他悬在半空却又停住的手，南见月又笑了笑，帮他拆开包装用手夹着递了过去。
角名低声说了句谢谢。
南见月转头一看，宫侑和宫治丧着同一张脸。
尤其是宫侑，额角被苹果砸了的红印还没消下去，乖乖和兄弟站成一排听着北信介念叨的样子……
尽管不愿承认，但……
就算是两个笨蛋，但这两个笨蛋中，有一张脸很帅。
结束混乱摘完苹果下山的时候，北信介想起南见月刚刚的问题，他道：“那棵苗应该是去年成熟的苹果掉进土地里，自然发芽生长出来的。”
“但是苹果树一般都是需要嫁接的，我们今天摘的这几棵树也是。”
他想说像这种由苹果籽自然萌发的实生苗……就算能结果，也很有可能会出现性状退化的情况，口感和果实大小都不如上一代。
不过看了看南见月望过来的眼睛，他想了想，道：“不过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照顾这片苹果树的，多施施肥、松松土，或许再过个三四年……我们就能吃上这棵树结出来的苹果。”
北信介想，她应该很喜欢那株苹果苗。
南见月点头，默默记下这个并不正式的约定，心想她之前真是看错北信介了。
这人明明是个简单纯粹到极点的人。
之前之所以觉得他复杂又抓摸不透，大概是她之前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在意她的随口一说，并打算认真地去帮她实现，即便这与他毫无关系。
北信介，本来就是一个比神明还要像神明的——【人】。
摘下的几篮子苹果，南见月挑出几个又红又大的洗干净准备做拔丝苹果。
拔丝苹果的苹果要选饱满脆甜的，切成块或切成条都无所谓，只要大小均匀就可以。
宫双子挤进厨房，原本富足的空间一下就显得狭小了许多。
“开始炸苹果了！”
裹面糊这一步可以根据个人的口味来调整，薄一些酥脆清爽，厚一些充实满足，放到油锅里反复几次直至苹果熟透，变成亮眼可口的金黄色。
熬糖是整个制作过程中最关键的步骤，在一边观看的宫双子不由得屏住呼吸，北奶奶占据有利地形，在南见月身边仔细看着每一个步骤。
就连小小的厨房门口也站了两个人，比厨房里的那俩矜持得多，只是探头张望。
水和白糖先后下入锅中，开大火煮至沸腾，随着水分的蒸发，锅里的液体愈加浓稠，冒出的大泡一朵朵泛白的花苞，又随着热气不断破裂。
这个环节需要不断地搅动防止糊锅，铁勺被南见月抡起，她感觉一只手力气不够了就换了一只手，直到糖浆变成略微发黄的颜色。
调至小火，直到糖浆变成阳光般金灿灿的颜色，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
炸好的苹果被宫治端在手上。
到时候了。
南见月一声令下，宫治便把外面带有一层薄薄的酥脆面壳的苹果倒入锅中。
关火，南见月双手抓着把手颠锅，
今天最后的体力值已经告急，但好在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之下，拔丝苹果最终成功出锅。
裹着一层透亮糖浆的苹果带着热气倒进白瓷盘里，南见月把盘子端着放到外间的饭桌上。
“快吃，冷了就不能拔丝了。”
旁边是一小碗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南见月抽出筷子夹起一块苹果，粘连出长长的糖丝，但只需要往旁边的冰水里稍微一蘸——糖丝和薄脆的糖壳瞬间凝固。
咬碎外层的糖壳和糖丝会发出脆脆的声音，炸苹果会有些酸，但糖壳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咬开会溢出些苹果汁水，酸甜浓郁的果香便充盈唇齿。
南见月满意地放下筷子。
“好吃！”
“这个……唔……脆脆的，好吃……”
角名满意地又夹了一块儿，余光瞥到宫双子，略带嫌弃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咽下去。”
……
最后一整盘拔丝苹果被一扫而空。
当然，这只是一次普通晚餐的开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