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裴闻去见了几个朋友。他们是发小,关系铁瓷那种。即使裴闻放弃裴家的身份地位成为普通人,也并不影响他们朋友之间的感情。
今晚是寿星白玺过生日。心事重重的裴闻多喝了几杯酒,被白玺发觉出他不对劲儿。
“哟。我们裴哥怎么了?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众人听了,纷纷将视线移到裴闻身上,“嗯……确实不太对。快说说。是裴家人又找上门烦你了?”
裴闻摇头,烦躁地点了一根烟。
“卧槽。不至于吧。难道是你那初恋白月光回来了?”
裴闻冷笑,面色愈发阴郁了。
说话的人赶紧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怪我怪我。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给裴哥赔罪。”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裴闻那位大名鼎鼎的初恋白月光,当年他们四中的贫穷校草陈柏鹭。人长得盘靓条顺,成绩也总是霸榜年级第一。就这么一支高岭之花,高中毕业前夕突然倒追裴闻,闹得满城风雨。
裴闻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他望着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白烟,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张苍白漂亮的面孔。
是祁玉。
裴闻又点了一根烟。
包间的其他几人纷纷噤声,不敢触这位大少爷的霉头。
裴闻抽完第二根烟,这才开口说出心事儿,“最近我遇见个挺有意思的人。胆子小得很,像只小兔子。”
白玺噗嗤笑出声,差点儿把酒给喷出来。他拉开裴闻旁边的人,紧挨着裴闻坐下,一脸稀奇道,“万年铁树开花了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到哪一步了?”
裴闻否认,“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白玺拍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呵,跟自家哥们儿还见外呢。这么多年了,头回听你说人有意思。二十五六了,赶紧破了你那童子功吧。”
话一出口,包间里立刻笑成一团。有人起哄说,“你俩干脆童子功双修吧。什么年代了,就你们哥俩裤腰带束得紧。”
“别在那放屁啊。老子不爱听。老子为爱守贞,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白玺翻了个大白眼,转过头来继续给裴闻出谋划策。“你给我说说。我帮你拿个主意。凭我的经验,保管你一个月拿下。”
裴闻半信半疑的看向白玺,大概说了祁玉的情况。祁玉搬来后总是躲着他,不敢跟他对视,又会趁他不注意时偷偷观察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跟长了钩子似的,抓得他心里痒痒的。
“欲迎还拒呗!”白玺拍了下大腿,自信的打包票道,“这招我熟啊。你听我的,直接强攻,分分钟拿下。”
“行吗?”裴闻犹豫。
“你就听我的。”
结束了饭局,裴闻打车回到医院。此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祁玉早已入睡了。裴闻打开旁边的陪护椅,打算在病房里对付了一宿。
祁玉晚上睡得不踏实。病房里有个家属大哥打呼噜,节奏多变,一会儿一个声调,吵得他头疼。
一有动静,祁玉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时,裴闻刚好在陪护床上躺好。两双眼睛,四目而对。
裴闻的黑眸里仿佛有沉沉雾霭遮挡让人捉摸不透。
祁玉的眼睛却是一片澄亮,一眼能看到底。他因为没睡好被吵醒,眼里含着水雾,怯生生地看了裴闻一眼,又赶紧闭上眼假装睡觉。
裴闻单手扶着陪护床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祁玉。
祁玉能感受到对方在盯着他看,内心的恐惧让他僵硬着全身不敢乱动。可是轻颤的睫毛和微微抖动的唇还是出卖了他。
下一秒,有干燥温热的唇附着上来,祁玉惊恐地睁大双眼。
裴闻眼底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极快地消失不见。看来白玺说得没错,果然是欲擒故纵这招。
本想用蜻蜓点水的吻试探一下床上的人,因为味道出奇的可口,裴闻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强势破开阻拦,探入对方的口腔中。
祁玉疯了。这他妈是他的初吻啊!谁一上来就舌吻啊!这跟剧本里写的也不一样啊!
于是,在这个秋风沉醉的夜晚,母胎单身二十二年的祁玉失去了他的初吻。后半夜,他背对着裴闻黯然神伤。
尽管他不停地暗示自己这只是演戏,但是这个吻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身体当时跟着有了羞耻的反应。
第二天早上,护士过来查房时,裴闻已经离开了。有个四十多岁的男护工来到病床前,说是裴闻雇他来照顾病人。男护工做事专业细心,在病房连续照顾了祁玉一个星期。
这期间,裴闻没再来过,也没主动联系过祁玉。
他不来,祁玉反而更加轻松。他趁着卧床期间,仔细研读了《188天攻略豪门大少爷》的电子版。
全部看完后,他返回第一章,重点琢磨情节和人物情绪。
演呗。谁还不会演戏了。
就这么地吧。
出院前,男护工推着祁玉去骨科住院部拆掉了石膏。骨折的部位基本已经长好,接下来他可以正常行走,忌剧烈运动。
办完出院手续,祁玉接到艾助的电话,约他在医院地下停车场D区碰面。
见到艾助后,祁玉想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悲惨遭遇,连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都有了。
艾助推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绅士地替祁玉打开后座车门,笑眯眯开口道,“罗教授想跟你谈谈心。上车吧。”
罗教授?
就是那位国内顶尖心理学家?就是他和耿编剧联合创作了这个傻逼剧本?
祁玉带着疑惑坐上车。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鼎鼎大名的罗教授。罗教授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相貌温和儒雅,衣着打扮不俗。
艾助关上车门,在车外等候。
“听艾助理说,你对这份工作有很大的抵触情绪?”罗教授的声音醇厚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祁玉的怒气值顷刻间下降了一半,没好气地反问道,“这事儿搁谁身上不抵触?”
“年轻人。你想窄了。”罗教授轻拍他的臂膀,面色从容地解释道,“你不是在骗人。你是在救人。任务完成后,七十六岁的老裴总找回家族继承人,而裴闻也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这件事情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是吗?”祁玉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敢情整个事件中自己是唯一受伤的人。
“不要去想,只管去做。我看过你的在校表现,你的专业成绩很优秀……”
罗教授跟祁玉谈了一个小时。这无异于一场心理辅导。结束后,祁玉的心态确实有所改变。
罗教授给祁玉指了一条明路,打开了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