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比大城市,一般晚上5-6点就吃晚饭了,7-8点就休息了,爱熬夜的年轻人,一般也就9点睡了。
王嶶他们吃过晚饭后,天空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吴韶被吴老叫进房训话,王嶶就回自己屋休息了。
王嶶一直没有洗漱,把手机放在一边等着电话,自己则打坐休息。
叮铃铃~陌生号码,是本地的。
“您好。”
“您好,是今天来解签的贵客吗?”
“是的,您是小师父的师父吧。”
“是我,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今天该我当值解签的,但是我病了,我徒弟就补上了。贵客今天的签,我那个不上进的徒弟给解错了,不知道贵客有没有兴趣再来一遍观里。”
“可以。”
“好的,那就恭候大驾了。”
王嶶换了身衣服,黑色紧身牛仔包裹在皮质短靴中,这种短靴既方便爬山,又防水,上衣是灰色的衬衫掖在皮带里,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薄款冲锋衣,然后带了个灰色帽子。顺手拿起旁边黑色的雨衣和手电筒就打算出门了,她回来的时候都考察过,就大门对着的院里有监控,后窗对着的路上是没有的,凭她的身手应该可以从后窗跳下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嶶警惕的走到门前。
“是谁?”
“我。”吴韶说。
王嶶开门侧身让吴韶进来,然后自己穿上雨衣。
吴韶看到她这身就明白了,她肯定要出去。
“你去哪?道观?是不是那些道士有问题,我和你一起去。”吴韶上前跟她说。
“乖,你不去哈,带着你我来回不方便。”
王嶶一不留意,对吴韶竟用了哄小孩的语气,然后到窗户那她一跃就上去了,他们这边的房子都不高,她可以先跳到外墙上,再跳下去。
在她打算往下跳的时候,一把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嶶式疑惑。
“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下我自己,本人长期锻炼身体,身体素质很好,还练过负重奔袭,会攀岩,会开车,也是射击俱乐部成员.....你想要的技能,本人都有。”
吴韶信誓旦旦的跟她说道,就怕这个人不明白似的。她怎么不明白,自己不是她的负累。
“哦,那你能从这跳下去吗?”王嶶指了指窗外,“我这可没有攀岩的设备,也没有绳子。”
“.........”韶式无语。
最终吴韶还是和王嶶一起去了,他们跳到围墙上,再跳到了地上,一路上王嶶带着吴韶躲避村里的监控,还好这里的监控还不是全民覆盖。
到了山脚两人就开始爬山。雨天路滑难爬的很,王嶶是穿了专门的鞋还好,吴韶穿的还是白天的皮鞋,不怎么能放的开手脚,他不好再回屋换引起他们的警觉。饶是这样,他也紧紧跟着王嶶没落下,死活不让王嶶有丝毫落下他的可能,这是尊严之战,虽然是单方面的。
“你还好吗?”王嶶也是时不时停下来关照她,她照顾惯人了,尤其她和前男友就是这种相处模式。
但是吴韶不吃这套,他可能有些大男子主义,或者是有那么点自尊心作祟的,或者是单纯的不想在王嶶面前丢份。
“没事,小意思。就是鞋不方便,不太影响。”
王嶶在她师父的教导下,常年练武,身姿轻盈。前一阵又受了任满全的魔鬼训练,这种程度的山根本不放在她眼里。
不到30分钟,俩人就站在了道观外面。王嶶上前敲门,不一会白天的小师父就给他开了门。
“两位,师父已经在等你们了,请进。”
他俩在小师父的指引下往白天那几个道人学习的屋子走去,屋里有茶几、木质沙发、书案、还有书架。
小师父的师父已经在那等着了,看的出来身体不好,脸色发白,时不时咳嗽。他面前还摆着王嶶白天的那个签。
“道长好,我叫王嶶,这位是吴韶。”王嶶和吴韶上前打招呼。
“两位好,辛苦两位了,雨夜还得上山来一趟,咳咳~”老师傅转身对着自己的小徒弟说道:
“友泉啊,你先去休息吧,一会我关门就行了。”
“我不睡呢,师父,我们年轻人都爱熬夜,我把今天的视频剪出来顺便给您熬好药。我在隔壁待着,您有事叫我。”
老师父知道这是徒弟关心自己,笑了笑。等小徒弟出去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我这个徒弟啊,心好,不放心我。他还制作了短视频,天天上传到网上,我们老了,理解不了他们这些东西了。”
饶是理解不了,他也没阻止,了解了下没坏处就任由徒弟去做了。
“两位,我身体不太好,等会估计就困了,就不打哑谜了,王小姐给我的这个签是什么意思?”
“既然道长痛快,我也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我们来这,是因为我发现吴韶的妹妹被施展了换命之术,而跟吴韶妹妹同龄的,只有他母亲故里的这些人。我们来了后一直在查究竟是谁施展了这么邪门的法术,我目前怀疑一个人,是您的师弟。而且现在见到您我也确定了,您这不是病,更像是被人封住了经脉然后打伤,这个人恐怕也是您的师弟吧。我猜测您师弟云游他方,连自己师父的丧仪都没赶回来,恐怕和您师父也是有不愉快的。前车已覆,当为殷鉴,这就是我的意思。某种意义来讲,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咳咳,王小姐果然聪颖。”道长咳咳几下,拿起杯子的水顺了下气,继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王小姐是也是同行,不知道是哪位师父门下?”
“在下算是半个修行之人,家师无门无派是个闲散术士,有了些渊源,会了些不入门的道法,我也就跟着学得了些。”
道长抬头细细的看着王嶶,王嶶岿然不动,任他打量。
“咳咳,你这道行深浅我竟然看不出来,料想你不是和我徒弟一样,是个初入茅庐的新人,那就是远在我之上的高人,不过我感觉你更像第二种。王小姐,我可以把我已知的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帮我处理了师弟,至少别让他再用我师父这身本领继续害人。”
“行,一言为定。”
道长喝了口水定了定喉咙,继续说道:“事情的起源是因为一个贵人。我师父有两个徒弟,就是你们已知的,一个我,一个师弟,师弟天资极高,比我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尤其爱钻研诡术。我们这虽不算大富大贵之地,也算是有几分灵气。有些人家得了祖荫和地利,自己又上进,发迹的也不少,我记得我师父说过,有个做官的甚至做到了京官,干了好多实事,也回来修了路,山下村里现在走的石板路,大部分都是这个贵人捐款修的,连到我们道观的这个山路,也是那个贵人修的。咳咳....没修路之前上山还是土路,我们这里又多雨路滑,上山找吃的的人都因为这个路受过伤,都说要想富先修路,也多亏了这些路,人们才发展起来。”
王嶶看了看吴韶,内心五味杂陈,她的猜测可能要成真了。
“咳咳......不过这是后话,我师父说当时这个路修的也不是那么顺利,村里的人敬天敬地敬祖宗,就是不相信勤劳致富。咳咳....富不富的一个在村里生活的人怎么看得到,他们就是一定想先修祠堂,这位贵人却很坚持,说想让乡亲们富起来就必须先把这个路修好。因为这个,贵人和族里爆发了矛盾,也因为这个,后来族里的人找到了我的师弟,在他们的祖坟使了点坏。”
吴韶听到这,就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些。王嶶发现了,就拍了拍他的手,他慌忙拿起水杯喝了起来,定了定心神。
不怪他忽然紧张,京官,修路,祖坟,这桩桩件件的巧合都指向了他的外公,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并且以他所知,近几十年,这里做到京官的,唯有他外公而已。
王嶶思考了下,还是决定问出口,他觉得吴韶应该也不是经不起事情的人,都到了这步,真相恐怕也是他期望的。
“这个贵人的祖坟是旁边山峰半山腰上许家的坟吗?”
“咳咳,是的,王小姐认识?”
道长的话仿佛一道惊雷炸在吴韶耳边,他拼命稳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沧哑的问道:
“然.....然后呢?”
道长狐疑的看了看吴韶,然后继续说道:
“说来也巧了,咳咳.....我师弟在他们的祖坟布完了风水局后一两年内,这位贵人就死了,听说也是得了病,熬了几年熬不住了走了。他的女儿后面听说也出了车祸,他们许家本家的人,能挨上边的,应该七七八八都死绝了。”
这道雷彻底炸开了,吴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长看看吴韶不明所以,然后看看王嶶。
“再实不相瞒,您说的这位贵人,就是这位的外祖父,那位出车祸的正是他的母亲。”
“啊?原来是贵人的后人啊。”道长也站了起来。
吴韶走到书桌前面,手啪的拍在了案板上,也顾不得疼,又走了回来,眉眼间都是压抑不住的怒气,他死死盯着道长,继续问道:
“道长,然后呢?”
“后面我师父觉察到这件事情后大怒,发了好大一通火,要把我师弟逐出师门,我师弟就跪在那个八卦炉前面一整晚,说实在不是自己干的。我师父苦于没有证据,这件事就无奈以一种静默的方式处理了——师弟被师父逐出师门,但是对外则说是游学去了。”
估计也是因为师父心慈手软,道长对吴韶恳切的说道:
“师弟虽然是逐出师门,不过确实是我们师门对不住你家。祖坟那边布的死局,太绝了,他这种布局法不仅你家的人会死绝,甚至正对的村子几户人家都无法避免,我师父后来用尽了毕生道术,才把我师弟的诡术得破了,他自己也精元受损,后面是一位京里来的怀镜先生正好来了才给救回来了。怀镜先生道法高深,布阵把这片山脉都护住了。吴先生,终是我们对你不住啊。”
吴韶狠狠的把眼睛闭上了,王嶶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吴韶过了会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王嶶对道长说道:
“怀镜先生是谁?”
道长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说他姓任,应该叫任怀镜吧。”
不,不叫任怀镜,叫任满全,怀镜先生应该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号,他布的阵应该就是旁边山峰的石碑,如果王嶶没猜错的话,别的地方应该也有,但是都埋了起来。这个之所以露出来,恐怕一是为了震慑,告诉宵小之辈国家出手了,二是为了声东击西把其他真正起作用的石碑藏起来,以那只老狐狸的性格,应该还有三,三是这块石碑王嶶看着无害但怪异的原因,是因为也布有反噬阵,这种阵法任满全教过她,强行破阵怕是会同归于尽,如此才保住了这片山脉平安。
山下的人不懂,他们请道长布了这么绝的阵,整个山脉都会受影响,到时候灵气消散,一个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就足以淹没下面一个村子了。任满全是尽力救他们了.....
对于吴韶来说,他是个门外汉,如果自己妹妹的病让他知道了玄学能伤人,那么他外公和母亲的事情,就彻底告诉他了,玄学也能害死人。这是一把利刃,在手里杀人救人完全凭的是当事人的心态,不像普罗大众有法律约束,他们杀死了人甚至都找不到这个人,因为找不到科学的证据。
王嶶也是到现在才深刻的明白了任满全一定要花尽毕生精力建这样一个组织的重要性,懂了玄学道术的人就以为自己懂得了天机,在不法之徒眼中,看百姓就跟看蚂蚁似的,想踩死就踩死,他必须建立一套完整的制度,去约束玄学圈的人。如果有人敢作乱,那么国家也有法可依,有人可出,他们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警察”。
王嶶问道:“道长,您师弟在你师父过世后回来了是吗?”
“是的,师父生前,他也不敢回来。我师父前年过世后,他就回来了。然后嚷着他也是这个道观的道士,不过他不常回来道观,都是在下面混。吴先生妹妹的事情,现在听你们说了,我也能猜出几分。许庸家有个二女儿,前些年一直病着,许庸的老婆三天两头就来上香,偶尔也带着她女儿来观里拜过,也让我给她看过,我看了看她女儿,不像是邪魔入侵之类导致的疾病,那我就无用武之地了,我也不是道医,祝由也不懂,没法给她治疗。但是我师弟回来后,他家的女儿就突然好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系。我开始还以为是我师弟比我强给治好了,但是现在看来,不见得,还是邪魔歪道。”
“他的女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