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风自阿尔巴尼亚山林远道而来，穿越翻滚云层，在英格兰夜空下低声咆哮。自他只身前往东欧荒林以来，已有十余日。

回来的路上他沉默不语，随身的旅行箱中，隐藏着一件沉重的东西——不是魔法仪器，不是分析手稿，而是沉在他心中久久不散的谜团。

那条蛇，是一种带有意识的存在，盘踞在废弃神庙深处，它在注视，在等待——或许，是在守护。那种注视令他脊背发冷，仿佛有意志从深渊中向他缓缓伸出利爪。而神庙石柱上的符文，有一部分，赫然属于斯莱特林。

他已然可以肯定，伏地魔的魔法造物，远不止于此。

这几天，他不眠不休，在书房里翻阅遍了关于古代灵魂分裂术、灵魂寄宿容器的记载。再次天光微亮之时，他才靠在皮椅背上，闭目养神。

......

门外传来家养小精灵的低声通报：“家主，雷古勒斯少爷来了，说是急事。”

艾尔纳斯睁开双眼，视线凌厉而清醒：“让他进来。”

他没想到雷古勒斯会主动找他。

事实上，自弟弟正式被黑魔王接纳，刺入左臂烙印的那一刻起，艾尔纳斯自然的远离，他的摇摆不定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兄弟。雷古勒斯一向谨慎聪明，他清楚如何在母亲与伏地魔之间周旋，也懂得什么事可以说，什么事该装作从未发生。

但这次，他主动来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雷古勒斯裹着斗篷，神情微紧，动作却依旧得体有礼。他看了眼兄长面前堆叠的魔法书，又扫过烛火摇曳间桌案上一幅古老图案的描绘。

“我需要你的帮助，艾尔。”

艾尔纳斯抬眼，未多言，示意他坐下。

雷古勒斯没有寒暄，甚至没有绕弯。他几乎是立刻开口，低声而急促地说道：“两天前，我跟随道森——他是……你知道的，黑魔王的亲信之一。我们受命去清理几个‘叛徒’藏身的据点。”

“那是个废弃的贵族宅邸，南岸偏远山林之中，但我们并未进入正楼，而是沿着偏僻通道，深入到地下——”他顿了顿，“在那里，我见到了一间被强力魔咒封锁的密室。”

“密室中有一只盒子，精致得不像现代作品。银质包边，正中镶嵌着一块绿色宝石，上头刻着一个几乎被抹去的‘S’字样。没人被允许靠近，只是……我感觉那盒子……在看我。”

他说到这，抬起头，眸光罕见地透出一丝不安：“它令我头痛，甚至无法在它前面久留。那不是普通的黑魔法，我敢肯定。”

艾尔纳斯听完，沉默良久。

他早该预料到这一点——魂器不会只有一件，而伏地魔永远不只信任自己。他会设防，会布阵，会将最可怕的秘密藏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

“你没碰它？”他终于问道，语气冷淡。

“没有。”雷古勒斯摇头，“他们不许，我也没胆。但我知道……我不能装作没见过。”

他直视兄长：“我记得你研究过古代黑魔法……比母亲知道得还多。甚至连黑魔王……我怀疑他都没有你清楚。”

艾尔纳斯轻声冷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你想知道那盒子是什么？”

“我想知道它是不是该被摧毁。”

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艾尔纳斯缓缓起身，从壁橱中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他翻到一页泛黄插图，推到雷古勒斯面前：“你看到的是这个。”

雷古勒斯低头，照片上画着一个和他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的挂坠盒，旁注里有一行字：

Slytherin’s Heirloom. Possibly magical in origin. Believed lost since the 19th century.

“斯莱特林的传承物，”艾尔淡声道，“但你看到的，已经不止是家族遗物。”

他手指敲击书页，语气低沉：“那是‘魂器’——灵魂的一部分，被活人之血、至暗之咒封印在物体之中，永不腐朽。只要魂器存在，那个将灵魂分裂之人……就不会真正死亡。”

雷古勒斯骤然抬头，面色泛白：“你是说……他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藏在那个盒子里？”

艾尔点头，神情冷漠。

“为什么？！”

“为了永生。或至少，他自以为的永生。”

雷古勒斯摇头：“这……这太疯狂了……”

“是的，疯狂。”艾尔顿了顿，“也正因如此，这种魔法必须彻底理解，才能摧毁它。”

他站起身来，走到雷古勒斯身边，语气忽然转冷：“但在你搞清楚之前，我要你必须掌握甚至精通一件事。”

“什么？”

“大脑封闭术。”艾尔注视着他，语气带着少有的凌厉，“你已经在盯着深渊，而深渊也已经回望你。再多一分不慎，你就不是看客，而是下一个牺牲者。”

雷古勒斯沉默了。

那一刻，兄弟之间多年未言的亲情悄然浮现，却无人开口承认。艾尔没有拥抱他，也没有安慰。他转身走向书桌，挥动魔杖封起插图的那一页。

“离它远一点。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