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纳斯站在马尔福庄园前。

与记忆中无异，这座庄园仍旧像一座沉睡的古老咒语，在夜色中静默伫立。高耸的白石柱映着月光，泛起森冷的光泽，铁艺大门上布满错综复杂的家族纹章，仿佛在无声地拷问每一个踏上台阶者的动机与血统。

他轻轻吸气，手指贴上门环，发出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片刻后，大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破烂的家养小精灵默默躬身行礼，随后让开通道。

“布莱克家主请进，主人在等您。”

艾尔纳斯踏入庄园内厅，熟悉的石砖回音唤醒许多旧日记忆。那是布莱克家族曾经往来的地点之一，而此刻却仿佛成为了一场博弈的棋盘。他走过走廊，壁上高悬着几代马尔福家族成员的画像，个个面孔傲慢，目光冷漠。

会客厅内，卢修斯·马尔福正等着他。

那位向来仪容得体的巫师，今天依旧披着完美无瑕的银发，穿着长袍，正坐在镶金木椅上，优雅地抿着一杯红茶。

“布莱克家的少爷。”卢修斯站起身，语气如旧，“真是意外。还记得你当初来马尔福庄园时，还是个还没入学的小巫师。”

“而你那时还不需要拿着那根刻着蛇形图腾的手杖。”艾尔纳斯淡笑回应。

两人相视，气氛却不算温和。

寒暄过后，他们在会客厅对坐。火焰跳跃，映照出卢修斯脸庞上难以掩饰的审视与怀疑。他向来警惕，尤其在如今形势风雨飘摇的当口。

“听说你最近很忙，和不少‘光明面’的人走得挺近。”卢修斯轻轻转动茶杯，茶香氤氲。

“光明与黑暗，只是不同的工具。真正的问题是，它们为谁所用。”艾尔纳斯不卑不亢，“我不曾效忠任何组织，只信我自己。”

“布莱克家倒是出了个异类。”

“我不是布莱克家族期待的那种家主。”他眼神如刃，毫不回避，“但我们今天不是来谈家风传承的。”

卢修斯收起轻浮，微微一顿：“那你来做什么？”

“有件事，我需要确认。”艾尔纳斯放下茶杯，低声道，“关于一件黑魔法造物的去向。”

卢修斯的眼神顿时变得锋利起来。

“你是来打探神秘人的东西？”

“如果你说的神秘人，是那个用假名伪装真实身份，控制你们每一步行动的人——是的。”

卢修斯眉头一跳，试图压抑内心波澜：“你对他说话要谨慎。他不会容忍背叛。”

“他是否能容忍，你是否也背叛了？不然你怎么好好地在这庄园里坐着而不是在阿兹卡班？”艾尔纳斯微笑，“或者……你敢确认他是谁吗？”

卢修斯瞳孔一缩，脸色明显沉了下去。他没有立刻否认，只是盯着艾尔纳斯：“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艾尔纳斯声音低缓而坚定，“霍格沃茨毕业，混血，学生时代的记录还保存在校长室档案柜里。”

卢修斯的脸色几乎无法维持平静。他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茶杯微微颤动。

“一个混血……不可能。”他说得很轻，仿佛不愿相信这句话的重量。

“他掩盖得很好，”艾尔纳斯继续，“他不愿被记住为那个麻瓜后代，他的名字就是之前名字的再排序，但事实不会因为化名而改变。”

卢修斯沉默了。

壁炉的火焰在他眼中映出复杂的光影。长久以来，他以为自己是少数知情神秘人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人之一，然而今日却听到，这个他曾愿为之献出一切的人物，竟根本不属于他们所谓“纯血荣耀”。

“你有证据？”

“有档案，有邓布利多的陈述，有他留下的教材记录，还有最重要的——那种混血者在魔法上体现出的……极端不稳定性。”艾尔纳斯凝视着他，“他需要你们，不是因为尊重你们，而是因为他要利用你们。”

卢修斯额角抽动，身子微向后仰。

他不再试图伪装平静，而是开始认真地重新评估面前的堂弟。马尔福家族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再只是那个布莱克家的旁支成员，而是已经走进了力量的中心，开始向漩涡深处渗透。

“你说得这些，究竟想换我什么？”

“我想知道，某个黑魔法造物在你手中吗？”

空气陡然紧绷。

卢修斯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在火炉前踱步良久。

“你知道那是什么？”他终于问。

“我不知道全部，但我知道它绝非普通魔法物品。那上面刻着的魔力……与我正在调查的一种极端黑魔法痕迹一致。”

“我不能轻易交出它。”

“我明白，”艾尔纳斯点头，“马尔福家从不置身危险。你要保命，要家族的未来，要稳妥。我从不逼人。但你需要知道，它——可能会带来灾祸。”

卢修斯沉思良久，最终回过头，语气带着试探：“你要它做什么？”

艾尔纳斯目光平静，“我只是要研究它的结构与原理。真正的战斗，不止发生在咒语之间，更在认知之中。”

卢修斯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们的会面并未以达成协议结束。艾尔纳斯也不会预料立刻成功。离开时，他甚至没回头看庄园一眼。

他回到猎屋时已是深夜，雷古勒斯正坐在厨房里，翻阅一本厚重的笔记本，眼中布满血丝。

“他给了吗？”他抬头问。

“没有。但他动摇了。”艾尔纳斯脱下外袍，在壁炉前坐下，“我告诉他了神秘人的真实身份。”

雷古勒斯挑眉：“你确定那不是太快？”

“不能再慢了。”艾尔纳斯声音沙哑，“我们快到尽头了，危险系数在上升。”

雷古勒斯沉默片刻，轻声道：“你觉不觉得，有时候我们像是在和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对峙？”

艾尔纳斯闭上眼睛，感受到那一点不安正在胸膛深处蠕动。

“我们只能赢。因为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火光在他们面前缓缓跳动，猎屋的墙壁上影子交错，如同这个魔法界正逐渐崩塌的信念与秩序。

而远在马尔福庄园，卢修斯独自站在书房，目光落在藏于暗格中的那本黑色日记本上。他没有打开，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它，似乎在质问——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