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反应很快，这个消息娘没有让传到林余那里。
她轻咳了声：“姐姐今日有些不适，所以让我过来了。”
祝景澜眉头微皱：昨夜还好好的，难道是头疾又犯了？
“澜公子，你想要哪种酒呢？要不要我介绍一下？”
“澜公子？”
冬寒杵了一下他。
祝景澜回过神，温和的眉目冷了几分：“劳烦林二小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
林晚晚欢快应着，招呼店伙计过来：“还不快介绍介绍，让贵客等急了你可担待不起。”
冬寒问：“林二小姐不懂酒？”
林晚晚正色：“懂的，但他们天天和酒待一起，肯定比我熟悉，我这不是怕怠慢了两位贵客么。”
冬寒笑而不语，看来一会儿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他压低声音：“公子，配合些，现在帮里需要钱，这钱不赚白不赚啊。”
于是乎，林余刚入酒肆，就看到古板脸林炎在一板一眼地讲解，林晚晚和两位不速之客在谈笑风生。
林余：“……”
他们怎么在这？
林炎：“大小姐你来了。”
林余移开目光：“你忙你的，我过来查一下酒单。”
林晚晚心里疑惑，她怎么来了？可千万别来坏事！
“澜公子，你想好要哪种了吗？还是，都来一些？”
澜公子？
林余呵笑，这假名假身份一套一套的，不知又憋什么坏水过来。
她眼神示意素兰，当做没看见。
“林家不愧是商贾大家，酒的品类之丰富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时也做不出决定。”
林晚晚：“那每样都来一点？”
“二小姐有推荐的吗？”
“推荐？”
她不喝酒哪里知道什么酒好喝，反正也不是她喝，随口编一个就好。
她随意指了个：“茉莉浮白。”
祝景澜点头，看向林余：“林大小姐以为呢？”
林余头也不抬：“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林家酒肆给出的酒单和她预想的差不多，确定无疑后准备离开。
林炎：“大小姐慢走。”
祝景澜：“哦？这就走了？”
林余笑不达意：“我还有事，就不叨扰澜公子谈正事了，告辞。”
难得这次缠上的不是她，不赶紧走，等着被缠上么？
林晚晚看着两人奇怪的氛围，怎么感觉他们好像认识？
“澜公子，酒倒好了，快尝尝，这是茉莉浮白，这是老刀糟，这是七辰星变……”
祝景澜望着渐渐走远的身影，索然无味：“就要茉莉浮白吧。”
小街上，两人慢慢走着。
素兰小声道：“大小姐，没人跟着。”
林余点头。
景澜七窍玲珑心，嘴里说的话不可全信。
这次他在众人面前露面，不知又在谋划什么。
“素兰，去查一下云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囚犯，关在哪里？”
“大小姐是怕鱼龙帮的人在游园会上闹事？”
“有备无患。”
以景澜的谋略，若他想当一帮之首，多的是法子，除非他不想。
而他嘴上说得不在乎，做的桩桩件件都和凌南王府有关，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好，我这就去，大小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二人分开，林余往林府走去，两旁突然人潮涌动。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钿车迎面驶来。
是祝长卿。
他在带着云影游玩洛水。
林余往后退几步，隐入人海，正要转身离开，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还是传来。
钿车在她身后停住。
“林大小姐？好巧。”
林余无法，只能面对。
“云将军。”
祝长卿蹙眉：“你怎么在这？”
他这话问的，她不在这里，难道要在车里？
“上次和林大小姐匆匆一见，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和林大小姐再畅谈一番？”
林余瞧着祝长卿的脸色，果断摆手：“没空。那个，将军海涵，林家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们游城雅兴。”
祝长卿心道，还算有眼力见。
本来城里对她就颇有微词，她再跟着，议论的人肯定会更多，被云影听进去了，岂不是丢他的脸。
再者，她就是个惹事精，一起走还不一定又惹出什么麻烦。
今日母妃特意交代，要好好带着云影将军感受洛水，可不能被她搞砸。
“林大小姐，游园花灯花船做得如何了？”
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日一早已经陆续运过去，现在正在安装。”
“你为何不跟着？不知道游园会很重要？”
林余：“……”
她派了人盯着不行么？
云影瞧出二人似几分不对付，出言调和：“世子放心，林大小姐多谋善断，想必用人亦有一番心得。”
祝长卿不理：“节花已经送来了，林大小姐与其在街上闲荡，不妨去看看，下人下手没轻没重，损坏了冒犯到母妃，可就不好了。”
林余心道，说了半日还是给她找麻烦，看不得她闲。
“世子，民女知道了，民女这就去，定不负世子所托，会将王府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
“这还差……”
反应过来，祝长卿炸了，碍于众人不好发作，“你怎么这么会往脸上贴金，让你去是干活的，王府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林余故作疑惑：“那世子是让我去，还是不去呢。”
当面改口，对祝长卿来说也是打脸，他做不出，当下脸颊气鼓鼓：“去，立刻去，别在这碍眼。”
林余笑道：“好。”
找她不自在，两人就都别自在。
*
凌南王府，府内各项游园布置正有条不紊进行。
林余先去给凌南王妃请安，王妃侍女柔儿出来道：“林大小姐有心了，王妃在礼佛，还需一些时辰才能结束。”
“嗯，我就在这等着。”
“王妃还说林大小姐不必拘束干等，可以在府内走走。”
祝长卿没给且不想给的名分，在王妃这里，都得到了，但林余却有几分不安，尤其是知道王妃和原身母亲已经断交。
她在府里转悠着，在得知要给游园会布置花灯花船时，就已经让人借机查过王府的布防，现在再看，并没有明显改动。
竹园里，花匠陆续搬进来不少金黄澄灿的节花。
她站在高处，不由蹙眉。
花匠将节花沿着席坐摆放，并无差池；为显气派，花的数量上必不会少。
两者合在一起，密密麻麻。
不出意外还好，一旦有小骚乱，在场的人不容易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容易进来。
旁人都好说，凌南王一家，不能出事。
林余决定再留一条小路以防不测。
她搬着花，在花丛里穿梭，一抬眸便对上祝景澜那熟悉的笑，下意识看向四周。
周围并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
“这些花也是你的生意之一？”
“谁说不能是呢？林大小姐，我们今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还真是有缘。”
“不。”林余打断他，“你是在向我解释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祝景澜笑笑，避开话题：“你说的有事要忙，是来搬花么？”
林余懒得搭理。
“要不要我帮你？”
“别不说话啊，二小姐说你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提到林晚晚，林余突然想起来：“她鲜少接触生意，方才买酒，坑了她不少钱吧。”
“此言差矣，我们明买明卖，有合同的，只是二小姐更爽快利落，没有还价罢了。”
“哎，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
一天一夜又一天没睡，她的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没有因此烦躁到见他就揍，已经算脾气很好。
“这么关心我，藏着什么坏心思，说来听听。”
祝景澜眉眼弯弯：“你答应我的事，可还没兑现。”
林余亦不避让：“景澜公子是出门太着急，忘了带眼睛么？”
“我说了我在忙，你亦看到我在忙，能不能走远点别添乱。”
“你好像不是很在意？”
“想说什么直说。”
祝景澜话锋一转：“今夜老地方，不见不散。”
“知道了，可以滚了。”
府内众人突然停下动作，齐齐望向一处，祝长卿和云影有说有笑的声音传来。
“快走。”
“你关心我？”
林余：“……”
确定无疑，这家伙今日出门也没带脑子。
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祝长卿和云影已经走到很近的位置。
林余正要开口，祝长卿先她一步。
“您是澜公子？”
林余：？
祝景澜颔首：“见过世子。”
“澜公子无需多礼，我们借一步谈话，这府里的人也真是，您来了居然都不通报，让您干等着。”
林余疑惑，他说就说，眼神不断往她身上瞟是几个意思？
他不是不乐意娶么，府上人不懂事与她何干。
林余不理会，三两下将剩下的几盆节花挪好位置，准备悄悄离开。
她刚要走，就听祝景澜说：“今日不得闲，改日再叙。”
祝长卿不死心：“再忙吃顿饭的功夫总是有的，澜公子赏个脸？”
“实在抱歉。”
林余心道，奇了。
祝长卿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下一瞬，原本温言温语的祝长卿突然喊住她：“林大小姐，谁说你可以走了。”
林余：“……”
“世子，何事？”
祝长卿瞪了她一眼：“母妃礼佛快结束了，你和我一同去请安。现在还有外客在，一点礼数都不懂，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转过脸对着祝景澜又变回和善面目：“既然澜公子没空，我也不便多留，我送送你。”
林余想揍人的冲动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