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可偏偏这时,却有一道清丽的女声插进话来。
“公主说这话,未免有些自视甚高。”
阿九寻声看去,见帝辇的帘子被一双纤纤玉手撩开。
美人半遮着面,容颜却惊为天人,让所有人看呆了眼,连拓跋闳原本冰冷的视线都染上了三分痴迷。
“就算北魏的存在,公主功不可没,但是这天下到头来始终是皇子王孙的,又岂有公主凌驾于上的道理?”
阿九微眯着眼睛,听那女子幽幽道来:“以公主如此
居功自傲的语气,这将来号令群雄的大好男儿还得任你左右说道不是?
这话说的,就差把“女子干政”四个大字贴到她脑门上了。
女子干政,是父系时代女性与男性之间的权利之争,通常都已女子失败而告终,这其中因争权而造成的一系列后果,自是成了失败者不得不背负的罪责,这罪责代代相传下来,女子干政与宦官祸国之名,便是不遑多让。
自然会惹得一众大臣极度反感。
祁清雪话说的亮堂,阿九的强势落在外人眼中,渐渐惹来不少人的反感。
阿九看着人群中不断的有人点头称赞,她淡漠的视线扫过一脸得意的拓跋闳,落在帝辇上,见帷幔死气沉沉纹丝不动,一切了然于胸。
如果有一个人非要拉着整个北魏王朝落入黑暗的深渊,她又为什么要阻止呢?
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掏出金身去诛杀娥罗了,疼痛的鞭子终有一天,会打在在场每个人的身上。
想通这一点,阿九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她也不强人所难了!
于是便道:“灵女说的对!”
接着面向帝王请奏:“吉日即是耽搁不得,还请队伍先行,阿九自行休息片刻便到。”
随行在帝辇旁的安公公踮了踮脚,往辇牖上靠了靠,然后冲着阿九点了点头,便跟着马车转动起来的轮子径直向前走去。
祁清雪轻瞥了阿九一眼,便在拓跋闳的主动邀请下踏上了太子的马车。
大部队先行,后面的绕过阿九的车骄紧跟而上。
帝王虽走,但还是将十二令君留了下来保护她的安全。
可十二令君是叛主的,他们的留下让流苏极度不屑,更让她不满的是,那个作天作地的紫萝郡主也不知抽什么疯,执意要与她们同行!
阿九劝她:“我如今形单影只,容易遇到危险,还是请郡主同父皇一起离开吧!”
阿九是好脾气惯了,说话不疼不痒的紫萝全当没听见,不在意的绕过流苏,自顾自的想上阿九的马车。
流苏气的双手捏拳,揍人的冲动愈发强烈。
她拽住对方的袖子,呵斥道:“喂,没听见公主说的话啊!”
一向心高气傲的郡主本该发难,但却一反常态的用眼神示意流苏向季尘看去。
流苏对上季尘冰冷的目光,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而紫萝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自顾自的说着:“何况不是还有你嘛!”
“你………”
流苏正要手指她,好好的教训一顿,对方却已经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赶又赶不走,阿九很无奈的与流苏对视了一眼,紧跟着上了车去。
马车因阿九身体不适的原因,行的极是缓慢。
马车上的急性子也不着急,还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
流苏让她闭嘴,别吵了公主休息,紫萝也不气,莫名的乖巧。
这反而让流苏有些不适应,偏她又是个直肠子便问道:“喂,你干嘛非的跟着我们?”
紫萝也不藏着:“本郡主貌美,当然是不想被某些东西觊觎了!”
扶摇在一旁嘀咕她真是自恋,反是流苏神色古怪的问道:“你知道?”
紫萝没心没肺,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啃了口道:“我无意中听到的!”
她说完一脸不乐意:“本来我也不打算来的!”
流苏笑的幸灾乐祸:“你人还怪好的,知道来看着你家的猪,不让他乱拱大白菜!”
“太子哥哥才不是猪!”
紫萝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声的辩解道:“是那个狐狸媚子勾引的他!”
她说完嘿嘿笑着凑上前来:“所以我决定以后跟你们做朋友了!”
阿九闷声不吭,拉开与她的距离。
“你什么意思!!”
她愤愤的看去阿九:“你们不信我?”
见阿九默不作声,紫萝急道:“我告诉你,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那高濯来的女人与太子哥哥商量着要重创你!”
她说的极度小声,在逼仄的马车里刻意营造出压抑的气氛。
“好像是为了放出个什么东西!”
紫萝脱口而出的话倒是让流苏想不通了,她对着对方一阵打量:“不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提这个,紫萝便是一肚子气。
“你还说!还不是为了防着那个狐媚子,也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勾引人的手段,竟然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太子哥哥的府邸,不然我能干出偷听这么不耻的事来吗?!”
“哦!”
流苏恍然大悟,不忘往她肺管子上戳:“我看是你太子哥哥见色起意,自告奋勇的献殷勤吧?”
“你胡说,太子哥哥才不是这种人!”
紫萝气的差点跳脚,心里又酸涩又难过,眼眶都红了。
流苏是个遇强则强遇软则软的性子,见对方哭的梨花带雨,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挤兑了。
倒是紫萝哭红了鼻子,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阿九,似在期待着什么:“我以后帮你对付那个讨人厌的灵女!”
“哎哟你可拉倒吧!”
流苏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你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呢!”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听车轮行驶的轱辘声。
紫萝眨巴着眼,不明其意。
流苏觉得好笑,正要开口,行驶的马车便突然急停,阿九挺直的身板往前一个趔趄,额头险些磕到了前面的木板。
“什么人!”
流苏掀帘跳了出去,见来人是一些受伤的士兵。
士兵受了伤,见阿九的马车眼睛一亮,几个相互搀扶的扑倒上前。
“公主………”
见阿九撩帘来看,几人赶忙劝道:“前方遇袭,请速回宫去!”
戏就这样开演了?
阿九还未开口询个详细,季尘已急不可耐的抓着其中一个将士的衣衿,神情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将士见来人凶神恶煞,也不敢怠慢,赶紧将前方遇刺一事说来。
季尘心慌意乱,再也顾不得什么,飞身上马,让风逸同他前去支援,剩下十人留守此地,继续保护公主!
风逸皱着眉头,他走时看了眼阿九,便随着季尘离开。
“好了!”
听到动静的紫萝刚想探出身询问个状况,却见阿九冷冰冰的注视着那几个士兵,呵道:“两个能打的已经走了,你们也不用再装了!!”
为首一人露出冷笑:“既然公主都发话了,我们就照做吧!”
几个原本还装着样子的士兵一听,当即催动内力震碎了身上的铠甲,露出了杀手的本来面目。
接着不待阿九反应,其余的杀手已从天而降,将马车团团围住。
紫萝见状吓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躲进车里。马儿也受了惊,不停挣扎,企图挣脱车辕逃命。
马车多有晃动,在阵阵女子的尖叫声中,杀手持剑向着阿九杀来,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流苏一脚踢开。
流苏双脚落与车辕,张开双臂持保护架势,提防着杀手的再次袭击。
而十二令君剩下的十人也立即冲上前去,与杀手缠斗在了一起。
谁知一交手,才知敌方高手如云,与一开始暗中通气的情况并不一致。
原本该很有默契的一场大戏,如今却在阿九眼前玩起了自爆。
“什么情况,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随着十二令君越杀越少,才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骂道:“你们………你们………卑鄙!”
可他话刚说出口,刀已经割开了他的脖子。
“公主,我们怎么办?”
流苏一边提防一边询问阿九,阿九还未开口,紫萝却抢先道:“赶紧跑啊!还能怎么办!“
随着她话音刚落,最后一个时令君也相继倒下。
“我还以为十二令君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
杀手中有人嗤笑:“两个最能打的都走了,剩下的野狐禅,还不是手拿把捏的事!“
说着他剑指车銮:“公主殿下。是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阿九欲要下马,却被流苏拦住,她冲着杀手呵斥:“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公主!“
她说完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儿的背上。
马儿吃痛,横冲直撞的冲出了包围圈。
其中一个杀手双臂结环正要动手,却被人伸手制止。
实力的悬殊,注定了对手插翅难飞,追逐猎物的过程远比杀死她们更有意思!
得意的笑声惊飞峡谷中的鸟雀,极速滚动的车轮撞石后导致侧翻。
扶摇一脸惶恐的扶着阿九从侧翻的马车里钻了出来,紧跟其后的紫萝顿觉背后阴风阵阵,一扭头便跟见鬼了似的,扯着嗓子不住的尖叫。
阿九抬眼,十十几个杀手已如鬼魅般逼近。
她有些苦涩的劝阻摆开架势即将迎敌的流苏:“流苏,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着她们走!”
流苏可不会听她的。
“我不走!”
一旁的扶摇怕极了,也咬着牙点头:“我们陪着公主一起。”
流苏拔出剑来,将阿九等人护在身后。
领头的杀手欲要上前,见她是个女流之辈,眼中闪过轻蔑。
些是杀猪焉用宰牛刀的轻视作祟,他用眼神示意身后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