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九突然而来的注视,他也不回避,而是挑衅的将熟透的鹿肉大块撕下,放入口中咀嚼。
艾玛辣眼睛!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连吃东西都那么优雅迷人。”
紫萝在一旁犯着花痴,差点没把阿九给当场送走,她压下胃部的不适,猛然间咳的撕心裂肺起来。
胸口与背部的伤因为长久的撕裂而感染到了肺部,一咳便能感觉一股暖流伴随着痛意从背后涌了出来。
紫萝羞涩之中还在伤感她的情爱,并未意识到阿九逐渐僵硬的身躯,一想到要与慕容宸均有所牵扯,她立即拿出十二分坚决来。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你也看见了,嫁给他我也不………”
紫萝因态度坚决而铿锵有力的话语卡在喉咙。
她看着阿九逐渐灰败下去的面容,心惊的上前:“……不是……你……你……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
阿九推开她,一脸鄙夷道:“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紫萝有些莫名其妙:“什……什么??”
阿九冷笑,想起她前世的结局,好意提醒:“眼光差的女人,命都很苦!”
“不是,你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紫萝有些窝火:“不准你这么说我太子哥哥!”
阿九摇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不听,她也无可奈何。
可紫萝生气的给阿九甩着脸色,但又死皮赖脸的扒拉着她不放手。
阿九很是无语:“你喜欢你的太子哥哥,你就去找他啊!你来缠着我干什么??”
紫萝闻言心虚的不敢直视阿九,声音如蚊子嗡嗡:“人家……人家不想让太子哥哥为难………”
阿九:“…………”
是人话?
阿九用力拉扯着紫萝紧攥的袖子:“放手!!”
紫萝见阿九铁了心不帮忙,有些急了,赶忙从实招来:“他不喜欢我!!”
阿九:“…………”
“原来你还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萝被阿九的话深深刺痛,她信誓旦旦的向阿九保证:“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
看她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阿九都不好意思泼她冷水了。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况有她天天缠着拓跋闳,也能顺便帮她盯着祁清雪。
“走吧!”
阿九伸出手来,意思很明确。
紫萝即便平日里傲气惯了,如今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得不十分狗腿起来,忙扶着阿九往人群中走去。
待近了,阿九才将众人的忧色收入眼底,原来不止是紫萝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提心吊胆,那些个光鲜亮丽的贵女们哪个不是魂不守舍,担心受怕的呢?倒是有几个娇惯的,直接跟自家父母闹了起来。
阿九一脸鄙视的看去紫萝:“你干的??”
紫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也是想让她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嘛!”
阿九实在难以理解紫萝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责备道:“不是你有迫害妄想症还给别人制造焦虑?你缺不缺德啊你?!“
“什么叫我缺德??”
紫萝指着自己:“我这叫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好心?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阿九懒得去揭穿她那些小心思,紫萝自己倒是很满意她的杰作:“他最好是个有眼力劲的,不要自讨其辱才好!”
阿九朝天翻个白眼,用手指头连连戳她脑袋:“你可真是傻的够可以,难怪北魏那么多好男儿,非要看上拓跋闳那个败类!”
“不是你说我就说我,扯太子哥哥干什么!”
紫萝不满的护起犊子,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反应过来后一推阿九:“你说谁傻呢!”
阿九身子骨虚弱,被她一推,险些一个踉跄,栽倒下去。
她站稳脚跟直摇头:“说你你还不服气,帝王之令大于天,他还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做出不顾及大局的事来?”
说完她看着紫萝,见她那劲劲的样子阴恻恻的笑,紫萝被她吓的够呛,抱着胸脯吼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阿九故意从嗓子缝里挤出发哑的声音,面目随着说出口的话逐渐狰狞:“最多娶回去,折磨,蹂躏,三天打九顿!”
紫萝被吓的直哆嗦:“你……你别说了!!”
话本子看多了就爱胡思乱想,她都快哭出声了,立马认起怂来:“我……我也没有要他难堪的意思………”
些是实在理亏,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如蚊鸣,嗡嗡两声就没了声音。
阿九见她像是真被吓着了,便左看右看,找了个远点的位坐下,托颐瞅着胡为埇围在女儿身边劝解:
“你还没完没了是不是??先别说轮不到你,轮到你了人家要本事有本事,要样貌有样貌,又深得陛下器重,有那点配不上你?你做出这副死出是想干什么!!”
胡为埇的夸赞让猎场卸甲而归的儿子不满,他大口朵颐时还不忘轻视的开口:“凡魔偷情生下的孽种,再厉害又怎么样?只能跟我们这些个凡人比比手脚,鹤立鸡群的玩意儿,谁看的起他?只是明面上不说而已。”
岂料他讥讽的话刚说出口,便被自己的老父亲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的他还来了脾气,接着嘴犟道:“怎么我还说错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爹你老糊涂了,别老丈人做不成,倒是给我改名换姓添新爹!”
他话一出口,别说胡为埇被气个半死,连他的妻子都忙不迭的拍手去打。
“你个不孝子你搁这放什么屁!”
周围人多嘴杂,妇道人家泼起来可顾不得什么脸面,胡为埇赶忙伸手去拉,却不想被妻子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
“姓胡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好歹来说也是朝中重臣,在大庭广众下被老婆打是怎么回事?!
胡为埇来了脾气,呵斥妻子的不是来:“胡闹,陛下圣旨要是下来,你还能抗旨不遵?”
两人的争执惹来周围人窃窃私语,胡为埇一张老脸又有些挂不住,只能低声下气的安抚妻子道:“何况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进自家门的道理?”
这话是安抚了妻子的情绪,可女儿闻言却不干了,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胡为埇一个头两个大,于是接下来便上演了这样一幕………
苦口婆心的爹,专拆台的哥,伤心的女儿哭的泪眼婆娑。
气的老父亲不停的拍腿:“真是惯坏你了,惯坏你了!”
“今天这婚事,要点中你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阿九听着身后的鸡飞狗跳,压了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紫萝却在一旁听的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我的父亲会不会也像他这样!”
紫萝有些伤感的说,惹的一旁的阿九侧目。
“不会………”
阿九安慰她:“你看这么多贵女,有几个敢哭闹的?”
紫萝不明所以的皱眉,听阿九说道:“只有真心被疼爱到大的人,才敢向父母哭闹。”
身后的女孩还在用手帕抹着眼泪,紫萝并没觉得被安慰到,可阿九说:“何况你的父亲是亲王,执圭之爵,柱国之官见了他都要行礼,已经拥有了很大的权利了,自然不会为了不能再大的权利断送自己疼爱的女儿一生的幸福!”
紫萝听了果然很受用。她扬起高傲的头颅,模样很臭屁的说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紫萝郡主!!”
阿九无语望天,也不知道一开始就紧张兮兮的是谁!
随着哭声与吵闹声不断,一身威严的帝王带着最是受宠的儿子走上了宴席的最中间,慕容宸均幕容左相择侧而坐,阿九则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而正因阿九做的位置正对着慕容父子,故而与她形影不离的紫萝终于是松开了她,去了最不显眼的位置蹲着。
大臣们起身敬酒,说着阿谀奉承的话,阿九也跟着做做样子。
帝王开心的合不拢嘴,欢歌笑语过后,开始了他此行的目的。
女子本不该露面,婚姻大事也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当家做主的一句话说了算。
可阿九毕竟是女子,她要来,总不能让她一人杵在男人堆里。
何况敌国来了使臣求和,又有女子相伴左右,若是按以往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来,倒是显得北魏男子太过小气了。
故而这本该由男子决定女子归宿的问题,终于有了她们自己选择的权利。
女儿家们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羞的抬不起脸。大大咧咧的少年们也变的十分拘束腼腆。
宴上的气氛变的很微妙,唯有阿九置身事外,谈情说爱的事与她无关,她便埋首忙着干饭。
干到打了个饱嗝才停下了箸子,一抬眼便瞅着慕容宸均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阿九:“…………”
阿九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拭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最近身体虚,需补充点。”
毕竟等下有硬仗要打!
她说完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端起手边的杯盏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