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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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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业十年立春,梁王府内,中书省的官员正在宣读皇帝的赐婚诏书。

“制曰:朕唯教化之本,始于闺门。令闻降平将军王玄戈器宇冲深,面如冠玉,梁王之女李云意柔明婉顺,贤良德淑。嘉其德音,允协宜家,可尚为夫妇,择吉日成礼。”

一语终了,梁王府上下噤若寒蝉,官员卷好诏书,双手举过李弼头顶。

“梁王,接旨吧!”

官员的话如一记闷棍打在他后脑,他麻木地接过诏书,目送官员离开。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扶起李弼,他掸了掸身上的灰,瞥了眼手中的烫手山芋,长吁一口气。

“难道就逃不过吗?卢笛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他仰望天空,晴朗无云。立春后,天气开始回暖,庭院中的积雪将化未化,园子里的梅花却快要谢了,只剩几朵残花零星点缀在光秃秃的枝头上。

“弓百弓,我回来了!”

李云意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袖袄,披了一件纯白长毛狐裘。

她肤如凝脂,阳光照在脸上,透出红润的气色。眉似远山淡入淡出,眸子似那春日娇憨的桃花,似水柔情。尤其是那眼头和眼尾的两颗痣,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李弼看着她一高一低的步伐,灿烂的微笑,不免神伤。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

李云意停在内院中央,沐浴在阳光里,其余人则是待在黑暗的屋内。她脚步逐渐放慢,似乎察觉到什么。

李弼冲出来,夺过她背上的背篓。

“父亲,出事了?”

李云意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就有了答案。

李弼手一滑,背篓里的通脱木散落一地,他蹲下手忙脚乱地将滚得哪儿都是的通脱木捡起,下人们见状,赶忙上前帮忙。

李云意抓住一位小婢女:“发生什么了?”

那位婢女先望了李弼,又看了管家,他们全都避开她的眼神。婢女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

“皇帝赐婚,下令小姐二月初二与降平将军成礼完婚。”

“哦。”

李云意表情淡然,甚至没有一丝挣扎,她拿过李弼手中的背篓,慢慢悠悠回房了。

李弼瘫软在地上,气愤地捶地发泄。

“这个王玄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家金戈,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其实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管家前去扶李弼,此话一出,李弼瞬间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站在管家面前。

“好事?他配得上咱们金戈吗?他哪点值得?他……”

李弼一时语塞,望着管家的眼神突然不自信了,尴尬地扣手。

“小姐,今年都二十了,是时候成家了!”

“况且,降平将军仪表堂堂,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过莺莺燕燕。就这一点,就胜过京城大多数世家公子。”

管家极力推销王玄戈,话里话外都是赞美,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管家被他收买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老丈人看女婿,哪儿哪儿不顺眼。现在又听见管家如此夸赞他,李弼的怒气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是男的应该做到的,不算什么优点!就凭他带着金戈私奔,他在我这里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搭上皇帝的?”

“我那个小二十岁的堂弟也是糊涂,怎么说金戈也算是他的堂侄,怎么能……”

管家听着李弼的危险发言,惊慌失措下捂住了李弼的嘴,他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爷,这话可不兴说,小心脑袋。”

两人同时望向门外,眼神交流一番后,点点头,管家这才松手了。

“皇上说不得,那王玄戈我说得吧。”

李弼和管家蹲在墙角蛐蛐了王玄戈几个时辰,聊到口干舌燥,嘴唇干裂都不带停的。

李云意回到房间,将通脱木拿出来,将表面包裹的湿布取下,整齐码放在桌子上,里面的通脱木还是湿润的,只不过切口处有点发霉了。

“还好,没有干透。也不枉我大老远从岭南背回来。”

她趁通脱木还湿,马上取出来内茎,她用小刀将内茎片成薄片,放在竹簸箕里晾晒至半干,又将通草片放进水里浸泡,几个时辰后将通草片拿出,用木槌反复捶打直至通草片光滑平整。

之后又将湿的通草纸放进竹簸箕里自然阴干,等到所有纸张都干透了,她取出几本厚书压实。等到所有环节都结束了,天也黑了。

第二天一大早,梅花还剩一些,她便剪了几朵,比照花瓣和花蕊的形状,制作出了几朵栩栩如生的通草花。

“对,还要上色。”

她起身去多宝格,取下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的却是各式各样的矿物原石以及对应的颜料。

她取了几勺辰砂,放在纸上,用温水将明胶化开,再加入取好的辰砂,仔细研磨成朱红色。用毛笔沾取,仔细填涂,一朵永不凋零的梅花就做好了。

她按照惯例,将做好的通草花放在多宝格上展示。她欣赏自己的作品,嘴角勾出一抹甜蜜的笑。

“我真优秀,后夏怎么会有我这么优秀的人,弓百弓,你说对吧!”

李云意回头看向门外偷听的李弼,李弼挠着头出来,假装自己很忙,又不知道忙什么。

“金戈,如果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去向皇帝求情,好歹我也是他堂哥,这份薄面他会给的。”

李云意没说话,转身躺在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双手抱着头,两条腿不停晃悠着。

李弼坐在旁边的月牙凳上,将她的下裙扯了扯盖住了右腿。

“小心腿!本来就有伤。”

李弼又开始唠叨了,李云意翻了个白眼,用力将左腿抬起,可是右腿却不行。

“没事的,你看多灵活啊!”

李弼看着故意逞强的李云意,眼泪不禁落下,想起太医说的:“右腿筋脉受损,今后行走站立怕是难啊。”

为了打破这个论断,李弼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为李云意做了这个辅助行走的护具,让她可以尽量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奔跑。

“唉,别哭了。知道我要走,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啊!”

李弼双眼放光,不可思议地看向李云意。

李云意歪头,冲他一笑:“弓百弓,不用担心,我查过后夏律,咱们属于八议,死不了的。”

“就算皇帝怪罪下来,也不能怎样,大不了把你这个五品小官给撤职了。”

李云意说着突然起身,郑重其事对李弼说。

“父亲,女儿不能尽孝了,钱也没留下多少……”

李弼被她的话感动得稀里哗啦,正当感慨孩子长大时,李云意一个起身将他撞飞。

她还若无其事地站着,托着下巴,蹙眉说:“钱我要带走,有缘江湖见了。”

李弼撑地起身,李云意已经背着挎包走了,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人呢!再见都不和父王说了。”

李弼急忙追出去,却又和管家相撞,这次是彻底眼冒金星了,管家焦急地扶起他,两人坐在地上。

李弼眼睛半睁着,右手指向李云意离开的方向。

“快去送送小姐,她要走了……”

“什么?小姐逃婚了!”

管家将李弼扔下,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他出了梁王府却没见人影,转身就往降平将军府去了。

“漂亮!”

遭受三次撞击的李弼,终于倒地沉沉睡去了,要不是婢女不小心踩到他,恐怕他得在这里待上一整夜。

将军府内,王玄戈正在练剑,他只穿了一件黑色圆领单衣,一条黑色裤子,腰间系了一条金镶玉的腰带。

一米八八,身量修长。瘦而不柴,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虽说是个武将,皮肤却白皙透亮,处处透着书卷气。眉浓密有型,目光如炬,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丝丝寒意,生人勿近。高挺的鼻梁搭配上他大骨量的骨相和大量感的五官,就是很正统的帅哥。他的眉头总锁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管家慌慌张张跑来,插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小姐逃婚了?”

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管家一抬头只看见一道黑影窜了出去。

王玄戈单薄的身影在街上乱窜,突然一位穿着黑色长毛犬裘,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出现在他面前。

“西市的张氏羊汤店,她正在那儿喝羊汤。”

王玄戈得到准确的消息,立马就想赶去西市。却被那位女生抓住,她将一件花色的狐裘递给他后,转身离开了。

王玄戈披上狐裘,拦了一辆马车,顺手将车夫和马车内的人赶走,驾着马车飞驰。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劫,你不怕我去京兆府告你!”

车上那位富太太气冲冲,朝着王玄戈大骂。此时之前那位女生又出现了,她向那位富太太深深鞠了一躬,诚挚地道歉。

“对不起,一切损失由我承担。”

“今晚,必定送一辆全新的马车去您府上。这个还望你呢收下。”

富太太看着女生诚恳的态度,又掂量了下钱袋的重量还是原谅了他们。

“下次注意,幸亏碰上的是我,要是别人你就完了。”

那位女生没听完就走了,富太太刚想生气,但看在钱袋的份量上,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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