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骤然听到刘盛凌那声“汪”,陈心念失笑:“狗叫什么啊?简直莫名其妙的……”
刘盛凌胳膊圈住陈心念的肩膀,抱着她左摇右晃:“不是经常说我是狗?怎么听到我狗叫还诧异起来。”
陈心念低下脸:“你才不是。”
刘盛凌问:“那我是什么?”
陈心念轻轻地说:“你是我未婚夫。”
刘盛凌抬起脸,耳朵凑近她唇边:“什么,没听清。”
陈心念跺了跺脚,大声嚷嚷:“你是我未婚夫!”
刘盛凌捂住耳朵,说自己耳朵要聋了。
陈心念趁机脱身:“我去睡了,别吵我。”
刘盛凌靠着书房门,看着陈心念。
月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也皎洁如明月。明明是走远,却不时回头瞧他。那双比明月还漂亮的眼睛里,向他传递着毫不掩饰的热烈情愫,那是对爱人才会有的。
刘盛凌将双手抄进睡裤裤兜里,克制住自己上前将她抓回,共赴山海般的爱.潮的冲动,艰难而暗哑地说了句:“晚安,我亲爱的未婚妻。”
陈心念蹬掉拖鞋,躺到床上后盖了薄毯又扯下,拿手扇风,只觉刘盛凌看向她时,那眼神的灼烫传到她最隐秘的内里去了。
这次陈心念没有再辗转难眠,很快就陷入梦乡。
一夜无眠醒来,刘盛凌躺在她身边,仍在熟睡。
自己竟紧紧依偎在他怀里,手还主动搭着他的腰。他的脸蹭着她发,长腿靠着着她脚。
真的亲昵如一对热恋情侣。
陈心念恍惚了几秒,将手拿开,慢慢地往后挪,隔开距离。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再转头去看他,便见他眉头皱着,有转醒之势。
现在时间还早,不知他晚到几时才睡的,今天又要忙一整天,实在应该多睡会觉,养足精神。
如是劝说着自己,陈心念重新将手搭在刘盛凌的腰上。
刚一放上去,他便长手一捞,将她整个人塞进怀里。她立时察觉,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明显转醒了。
往常她也不是没遇到过刘盛凌如此,这是男人常事,未必是生了欲。
她安安静静地贴在他怀里。
一夜过去,他下颌的胡茬竟已萌发得明显,扎得她额头刺刺的。他的肩膀宽阔,身体高大,她一贴上他,便无法看清其他了。
视线所及,只有他。
陈心念迷迷糊糊地想,从前她怎么没发现,刘盛凌虽不到二十岁,竟已完全脱离了乳臭未干,比普通男人还更有些男人模样。
忽然间,陈心念感觉刘盛凌的脸开始移动。
下一秒,她的额头便被吻上。
刘盛凌倦懒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早。”
陈心念也说了声早,莫名其妙的脸热。她赶紧在刘盛凌发现之前,起床来,去浴室洗漱。
没一会儿,刘盛凌就过来了。
两人并排挤在一起,刷牙、洗脸。
不时眼神交汇一下,毫不自知的又同时低下头。
这天晨间洗漱比往常多出一倍时间。
两人同时放下漱口杯,陈心念看向刘盛凌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
已经订婚,尚未结婚时。戒指应戴在中指上,与代表婚姻的无名指仅仅一指之遥。
两人虽未正式举行订婚仪式,但这枚戒指自从前日里买下,就一直戴在他指上,未曾摘下。
刘盛凌朝陈心念抬起手,扬眉道:“挺合适。”
陈心念抿抿唇,将一直系在颈间,戒指充当吊坠的项链试图取下。
刘盛凌说:“我帮你。”
陈心念轻轻地嗯了声。
刘盛凌将她的项链解开,往上提了下,那枚戒指便滑落在他手心。他食指和拇指捻起那枚戒指,目光转向她。
陈心念低下脸,将紧紧并在腿侧的手抬到半空,中途又放下,抓住洗手台边沿。
刘盛凌极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紧蜷的手指,捏着她的中指,将戒指一鼓作气,套入她的左手中指。
陈心念声若蚊呐:“也还算合适。”
刘盛凌倾身靠近,眉目带笑:“什么?没听清。”
陈心念转身欲走,刘盛凌左臂一伸,将她拦腰环住,轻而易举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左手覆在她左手手背上,代表订婚的金属圈缠在一起。
同时缠在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门铃声响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三姑刘越云过来了,还带着帮忙打理事务的两个刘家帮佣。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造型师等一众人等。
平日里宽敞私密的公寓挤满了人,陈心念换好礼服,坐在客厅沙发上被三人围着,有的给她做美甲,有的为她做造型,有的为她化妆。
换好礼服的刘盛凌侧对着她,站在她斜对面的客厅落地窗边,听刘越云对他重复又重复今天的订婚宴流程,不时点头应和,表现出了空前的耐心。
刘盛凌此番穿的是颇显成熟的深灰礼服,礼服是私人订制,裁剪精良贴合身型,愈发显得他宽肩窄腰长腿。他的头发梳成三七分背头,露出分明的眉目和下颌角,更显成熟的同时也俊逸非凡。
化妆师说陈心念唇色红润,无需多添色彩时。刘盛凌忽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带笑意。
陈心念立时移开放在刘盛凌身上的视线,刘盛凌却直接走到她面前,看她化妆。
刘盛凌个儿高,陈心念即便被人围的几乎水泄不通,他也能看到她。
陈心念别扭得很,眼神示意刘盛凌离远点,别碍她眼。
刘盛凌却看不懂,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两人你来我往好多回,刘盛凌始终不懂。
陈心念忍不住瞪刘盛凌。
刘盛凌扶额而笑。
他笑声很轻,却能清晰的传到陈心念耳朵里。
陈心念这才察觉,室内的大家虽都在忙着,却都安静的很,脸上都写着非礼勿视。
腾地一下,陈心念脸就热了。
所幸熬了没多久,他们就出了门。
刘盛凌和陈心念兵分两路,陈心念和刘越云一起去银行取贵重首饰及手表作订婚佩戴用途,而刘盛凌则去订婚宴现场见一见一早从英国远道而来的好友们。
路上刘越云鲜有的朝陈心念开玩笑:“当初我让你和刘盛凌订婚,你可是一万个不乐意,现在倒是蜜里调油。”
陈心念双手握在一起,不知怎么回答刘越云才好。
他们看起来……有蜜里调油吗?
刘越云说:“这小子嘴甜会哄女人和敢担责任的本事倒是像越岭,不枉越岭养了他这么多年,要是他被养在他——”
顿了顿,继续说:“养在他燕城舅舅家,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陈心念违心地说:“您说的是。”
刘盛凌的父亲刘越岭待她更亲厚,待刘盛凌向来冷淡。凭心而论,刘越岭之于刘盛凌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程度都及不上大伯刘越峰。
刘越云打量她身上这件礼服,要继续说什么,手机响了,是陈母的来电。
陈母同刘越云商议招徕宾客的事情,提及娘家亲人已早早的入了场,她正接待着。
车内安静,刘越云手机那头陈母的声音极为清晰。
陈心念听见,彻底放下心来。她猜对了,陈母是好面子的人,眼下自己高嫁,正是她扬眉吐气的好时机,她怎么会不把握?
讲完订婚宴的事,电话那头陈母又朝刘越云说:“关于念念爸爸的事情,您帮我劝劝念念。”
陈心念猛然回头。
刘越云笑着说:“我会的。”
刘越云挂断电话,转头便朝已看向窗外的陈心念玩笑道:“念念,你生父又不是找你养老,是给你送钱,何必和钱过不去?”
陈心念硬声说:“三姑,对我而言,钱够用就行。”
刘越云语重心长:“你和你生父如果能相认,你算是和盛凌能门当户对,以后在刘家的底气也更足。更何况如今刘家正往东南亚拓展业务,你生父可以牵线搭桥。你和他相认,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刘家都是好事。”
原来想的是生意。陈心念问:“刘盛凌也这么认为?”
刘越云淡然道:“刘盛凌是刘家人,自然该站在刘家的立场。”
是“自然该”,而不是“当然”,那便是刘盛凌对此并不知情了。
陈心念咬咬牙,选择对刘越云坦诚:“三姑,我那个生物爹和陈青萝在盛凌他爸爸还在的时候,就有资金来往……”
刘越云打断:“你妈一直知道你生父成了富豪,她是为了获得你生父的信任,这才假意资助他,让他放下戒备,接受你们母女。她这是为了你以后的富贵在和你父亲周旋,她的良苦用心,你可得——”
“我不管陈青萝是不是良苦用心,也不管李明辉到底是不是富豪,这个父亲我不认就是不认。”
陈心念双眼泛红,定定地看着刘越云,第一次对这位自己尊敬的女强人直接大胆地表达自己的严辞拒绝:
“在我心里,我永远只有盛凌的爸爸一个父亲。他活着是,他死了更是。如果刘家人要因为我不认抛妻弃女的赌徒李明辉而对我有意见,那就尽管有意见好了,有本事你们别让刘盛凌和我订婚。”
刘越云双手扶膝,话锋陡然调转:“好罢,我告诉你真相,其实你生父李明辉并没有抛妻弃女,也不是赌徒。当年投机取巧,把家产输的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还拿你来威胁你生父替她还钱的是陈青萝。”
陈心念错愕不已。
刘越云神态严肃,语气笃定,不似有假。只是……刘越云往常从来都是对陈青萝赞叹有加。
刘越云叹道:“你生父是实在没有办法,为了外出挣钱,才远走他乡的。他至今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可见他对你……”
刘越云竟袒护起了没什么交集的李明辉,陈心念疑窦丛生,凉凉地打断:“您是见我对李明辉有敌意,就开始换策略,把脏水全引到陈青萝身上了是吗?看来李明辉和刘家的这桩生意,对刘家很重要。既然重要,有没有我都能成。即便我不肯认,你们大可以打着亲家的名义谈生意,不是吗?”
刘越云深深地叹道:“即便是越岭在世,他也会很高兴你能多个父亲照拂,你这又是何必?”
陈心念扭过头:“您不必说了,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刘越云忽而笑了:“念念,看来在你心里,越岭比你生身父母更重要。那如今在你心里,是越岭重要,还是盛凌更重要呢?”
陈心念揣测不出刘越云说这番话,是否意在从其他角度来劝服她认下李明辉,干脆闭上眼假寐。
车在银行停下,两人被银行工作人员引进银行保险柜房间,银行工作人员退出去,陈心念拿出钥匙,开保险柜。
刘越云在一旁感慨:“这小子还真的是信任你,越岭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全都拿你的名义存着。”
陈心念回答:“三姑,您放心,盛凌信任我,我也必不辜负刘盛凌的信任。”
她将刘盛凌的父亲刘越岭那些收藏级珠宝和手表拿出来。她要取两套首饰、取一只腕表,作今天的订婚用途。
百万级以上贵价手表有不少,陈心念有点为难。自己要佩戴的珠宝早就想好了,可刘盛凌该佩戴什么腕表,她还真没想好。
刘越云拿起一块表:“这块表,挺好。”
陈心念想起来,那张刘盛凌父母的新婚合影虽因刘盛凌的外婆一时泄愤,把刘越岭裁去,但是由于刘越岭的左手覆在盛棠手背上,左手得以保留。
那时他的左手上戴着的表就是这个,陈心念正要附和刘越云,说戴这个正好,就听见刘越云道:“这块表原本是大哥的,很有些年头了。越岭一直找大哥讨要,大哥不舍得给。后来盛凌被大哥接来申城,越岭不大乐意抚养。为了安抚越岭,大哥这才把这只表送给他。越岭得了这心爱之物,竟一次也没见他戴过,我还以为他卖掉了,原来竟然好好收着。”
听着刘越云的话,陈心念心存迷惑。这只手表在刘盛凌还未出生时,就出现在刘盛凌父母的合影中了,怎么会……
电光火石间,陈心念明白过来,脸上的震愕难以抑制。
刘盛凌的生父竟然是……
刘越云看着陈心念,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