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用纸巾又在冰块外包了两层厚放到鼻腔上敷着,林鹿人镓抬手接过了冰敷的动作,还一边安抚降谷零,“别怕,就是磕得有点狠了,没什么大事的,我血条足够厚,再流个两小时都没什么问题的。”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降谷零,相反的,这话听得降谷零额角神经直跳,视线时刻注意着新同学的脸色。
虽然鼻血还是没能一下子止住了,但新同学看着一直都是那么活蹦乱跳的,没有丝毫脸色煞白或是晕乎的情况。
两分钟后,诸伏景光回来了,回来就直奔床上去,拿过林鹿人镓的书包翻找,引得旁边两人好奇地看过来。
降谷零疑惑地轻叫了一声:“hiro?”
林鹿人镓瓮声瓮气地问:“诸伏同学,你在找什么?”
脸颊还是那温柔的笑容,就好像他就是个旁观者,不是正在流鼻血的当事人一样。
“找到了。”
诸伏景光从书包最外层掏出来一瓶药。
是凝血类的止血药。
用了之后,这种情况很快就改善了。
降谷零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诸伏景光轻轻眨眨眼,诸伏景光点头:已经跟鬼冢老师说了,鬼冢老师让我给他用这个药。
降谷零疑惑:既然有药,为何他刚才不说?
诸伏景光摇头:不知。
林.完全不知道自己背包里还有药.鹿人镓:哇哦,包里居然还有药?等会儿我要看一下包里还有些啥。
好不容易用了药,前前后后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鹿人镓终于止住了鼻血。
但是额头那肿起来的包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说:“你额头……感觉怎么样?”
林鹿人镓鼻腔里插了一点纸巾,摸了摸额头,似乎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说:“没事,不疼的,只是看着有些恐怖而已。”
降谷零劝道:“要不还是医务室看一下吧?至少开点药回来抹一下。”
林鹿人镓摇头,笑道:“不用啦,真的只是看着视觉上有些恐怖而已,真没什么事情的。”
两人劝了好几句,新同学都不同意去医院,两人也便作罢了。
虽然看着林鹿人镓脸色依旧是第一次见面那样脸上有着淡淡的血色,但两人还是没忍住担忧他们的新同学。
临走前他们俩做了最后的努力,毫无疑问依旧是被拒绝了,于是两人便只能拎上垃圾准备离开,强行给对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后,两人终于走了。
将垃圾扔到垃圾桶后,降谷零说:“林同学好像非常讨厌去医院……并不是讨厌医院药水味或是打折的那种厌恶,而是一种,提都不愿意提及的厌恶。”
诸伏景光点头:“没有恐惧,只是单纯的厌恶,但到了这种程度,也确实有些超乎了平常的厌恶了。”
“鬼冢老师那边有说一声了吗?”
诸伏景光点头:“已经说了,鬼冢老师说,林同学止血了就好了,没什么大事的,让我们今晚好好休息不用担忧。”
可真能不担忧吗?
“hiro你这几天睡眠有些不好,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我晚上睡浅一点,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就好。”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秒,点头,“有什么事,记得敲门叫醒我,我手机不关机。”
降谷零点头,但他已经决定了今晚没什么大事儿都不会去叫醒幼驯染。
至于诸伏景光想到了自己的心魔,知道自己很难睡着,但也还是点头安抚了自家幼驯染。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十五分,两人也不磨蹭,直接拿齐了东西奔向大澡堂。
警校有一点比其他地方要好,就是晚上洗澡的供水很足,哪怕热水用完了,最多半个小时后就会有第二波热水供应。
而不是像其他学校,如果不早点洗澡,热水就没了,晚上连个澡都洗不畅快。
现在是早春,冷水也可以洗澡,但很冰,很少人会想要找罪受。
拿着脏衣服回宿舍,刚好宿舍公用的三台洗衣机有人来取衣服了,他们便占了一台洗衣机放了进去。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鬼冢教官上楼了,刚好碰见了放衣服的两人。
“鬼冢老师。”x2
“今晚麻烦你们了。”
诸伏景光摇头:“不麻烦的鬼冢老师,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鬼冢教官点头,心里有些欣慰,诸伏和降谷真的是很善良很负责的好同学啊!
真是让人骄傲。
三人去了一趟林鹿人镓的房间,门没锁,
林鹿人镓已经睡着了。
床垫子简单地铺在上面,角不对角,看着就给人一种凌乱感。
棉被被随意盖在身上,一只角被死死搂在怀里,睡得很香,也很安静,脸蛋因为缺氧有些微红。
鬼冢教官开灯走到窗前都没醒。
降谷零皱眉想:该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心里是有些懊恼的,早知道他们就该开门进来多看两眼。
诸伏景光也是这么想的。
刚才他们去洗澡之前才还叫了一声林鹿人镓,那会儿他还清醒得很,丝毫不见虚弱,谁知道就是洗个澡回来,人就晕倒了,虽然这跟他们没有关系,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懊悔。
鬼冢教官摸了摸对方温热的额头,松了口气,转身看着两个担忧的学生说:“没事,就是睡着了。”
鬼冢教官抽出棉被,整整齐齐地给他盖上,免得他被春日的夜风冷到了,随后他们便关上门离开了林鹿人镓的宿舍。
降谷零率先发问,“鬼冢老师,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鬼冢教官摇头,“没什么大问题,这小子一向都是这样,睡得死沉死沉的,有人在耳边敲锣打鼓都吵不醒的。他凝血功能是有些问题,但今晚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算糟糕,止了血就没问题了。”
鬼冢教官慢慢踱步朝着楼梯走去,边跟两个学生说,“今晚是我值班巡逻,你们放心睡吧,有什么事我会处理的。”
“好的,鬼冢老师。”
鬼冢教官又说了一句:“别多想,安心休息,那小子健康的很。”
随后鬼冢教官便走了。
虽然鬼冢教官这么说,但两人还是各怀心事回去了。
降谷零想着这位新同学身上的事,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有幼驯染家的事情,睡不着就干脆起来拿着手电筒预习课文。
诸伏景光那边看了一会儿书,放下时已经到了12点,还是没放心,又轻轻推开了新同学的门,见他睡得还是那样安详,呼吸平稳,又怀着不安回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什么睡着了,然后半夜又被外面轻得几乎不可听闻的脚步声惊醒了。
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诸伏景光听到了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知道是鬼冢去了301,便继续躺在床上。
过了几分钟,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吵闹声,诸伏景光一看时间,凌晨2点多,看来是熬夜一族有人被抓到了。
开学五天,前五天其实大家都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精力搞事,因为第二天要早起训练。
但今儿是星期五,第二天是星期六,只需要早上八点集合点个名就解散了,可以睡个回笼觉,于是有些人就耐不住了,翻墙的翻墙,偷渡夜宵的偷渡,还有些晚上不睡觉偷偷摸出手机玩个通宵的。
警校第一个月实行闭校管理,这一个月里其实就是主要训练学生们的自主性和服从性,规定不可以携带手机,但一般也不会抓得太过,所有人基本上都藏了一部手机。
比如诸伏景光就光明正大地用手机联系鬼冢教官。
一个月后晚上就不再需要这么严谨地巡逻,只要不违反校规,也不会再禁止学生使用手机。
但是嘛,总有些抱着侥幸心理或是叛逆心理的学生偷偷以违反规则为荣,这不,就被抓到了。
鬼冢教官这个时候抓到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动作,毕竟大家都还在休息,只是记下名字让他们去睡觉,等天亮了就该清算了。
诸伏景光躺在床上仔细听着声音是从哪个位置传来的,猜测是哪位同学被抓了。
想着想着,他又睡着了。
一夜惊醒几次,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
诸伏景光实在睡不着了,就起来收拾自己,刚想准备出门,突然想起现在才快6点。
难得一个安静的周末,诸伏景光并不想太早打扰幼驯染睡觉,于是他又坐回了书桌前拿起课本看起来。
早晨六点半,到了每日晨跑的约定时间,诸伏景光听到了降谷零敲门的声音后,便出门了。
准备出发去训练场时,诸伏景光两人还是有些不安心,怕自己的同学直接在宿舍里睡昏过去都没人知道,于是又折回来去了看了一眼。
林鹿人镓还是那个睡姿,跟个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着安安静静睡着。
降谷零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身下的被子,昨晚是什么褶子,今天早上还是看到什么褶子,看着更像是昏死过去了。
可看着林鹿人镓,额头的肿包也消了下去,要不是他们清楚内情,怕是都完全看不出那个地方曾经被磕出来一个又红有大的包。
脸色感觉比昨日第一次见面还要红润,他们又不太确定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诸伏景光想,他们犹豫着迟疑着离开了宿舍。
“等一下跟林同学道个歉吧。”
诸伏景光想,也跟降谷零说了。
降谷零也同意。
毕竟虽然他们也是关心,但确实没有经过别人同意进了对方的宿舍。
第一个月闭校管理,学生不允许锁门,但大家都很有距离感不会无缘无故不经房间主人同意就进去的。
可林鹿人镓的情况是特殊,因为他那个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太像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样子。
心里念着这件事,两人也没有晨跑太久便回了宿舍,穿上训练服外套收拾好自己,便差不多到了集合点名的时间。
刚一出门,看到了昏睡了一晚上的新同学站在301门口,站姿笔直得就跟电线杆似的一动不动,仍旧带着温柔笑意的脸色莫名可以看得些许纠结。
他主动上前开口问,“林同学怎么了吗?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