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奏鸣曲
入夏后的第一场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
我正在测绘正厅的藻井,雷声闷闷地滚过天际时,手中的激光测距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东侧廊柱的倾斜度比昨天增加了0.3度。
抱着图纸往工具房跑时,远远看见花房玻璃穹顶在风中震颤,几片碎玻璃正往下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转身就往花房冲。
「萧霁!」
推开门的瞬间,雷声炸开。他正跪在那株墨兰前,盲杖倒在五步外的苔藓地上。听见我的声音,他浑身一颤,指尖死死抠进泥里。
「出去......」他声音发颤,却还在逞强,「谁让你来的?」
「先离开这儿!」我冲过去拽他胳膊,触到他手腕时,发现他体温低得惊人。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一块拳头大的玻璃擦着他发梢砸进泥土,离那株墨兰只有半尺。
他终于不再挣扎,任由我扶着他往门口走。才走两步,脚下一滑,两人一起摔进腐叶堆里。他压在我身上,发梢滴下的雨水落进我领口,带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
「笨蛋......」他埋在我颈窝,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纸,「明明怕得要死,还来救我......」
我正要反驳,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支撑穹顶的钢架断裂声。几乎是本能地,我翻身将他护在身下,用手臂挡住他的头。
玻璃碎渣和泥土簌簌落下,砸在我背上。他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颤抖,指尖紧紧攥住我后腰的衣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晚......」他的声音贴着我锁骨震动,带着从未有过的破碎感,「别死......求你......」
雷声渐远时,佣人们举着应急灯冲进花房。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脸,推开我时指尖还在发抖,却用最嫌恶的语气说:「浑身是泥,像个乞丐。」
我看着他摸索着捡起盲杖,转身时衣襟上还沾着我的头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后背,摸到一片湿润——不是雨水,是血。刚才那片玻璃划开了我的衬衫。
「林小姐!您受伤了!」
陈管家的惊呼让萧霁猛地转身,空洞的眼睛「看」向我,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雨里。
但当晚,我在床头发现了一盒烫伤膏,包装上贴着极小的银色星星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