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典典脸色一厉,唇角的笑消失。
“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说出死这个字!”秦雨欣瞪着她,“别说是死,就算对方只是磕着碰着,都能心疼难受很久,恨不得所有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你根本就不喜欢姐姐,你只是受不了她不喜欢你,受不了自己无法继续高高在上而已!”
“凭你,也敢教育起我来了!”高典典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扇人,下一秒,手在半空被人攥住,甩开。
路非凡冷冷睨着往后踉跄差点站不稳的女人,一个字没说,可脸上的表情早已说明一切。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对于她的出现,高典典显然没多少意外,她扶着墙,冷嘲般,“我不喜欢你,我追你到国外,我不喜欢你,我花钱买下公司,为你摆平欧洲政局刁难,我不喜欢你,为了早日离婚,答应李明沉多次试管受孕……哈,我不喜欢你……哈哈……”
说到最后,女人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
“所以呢?”路非凡嗓音冷漠至极,“我该给你磕头,感谢你的喜欢吗?”
高典典身形僵住。
面对这场景,秦雨欣无法让自己铁石心肠,担心路非凡说出更伤人的话,她仰头道:“姐姐,我们进去吧,你伤口未愈,不能下床的。”
路非凡安抚般拍拍她的手背:“嗯,我们走。”
“路非凡!”高典典深吸一口气,咬牙,想让自己多少有点尊严,可开口,除了毫无力量的威胁,剩下的,只有自欺欺人的强装镇定,“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去查一查欧洲公司吧,真正该后悔的人,不是我,是你。”路非凡没有回头,“还有,辞职信已经发你邮箱了。”
高典典闻言,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黑团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八个字——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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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平时你们怎么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你们简直无法无天到极点!”李父收回扇人都手,一脸威严不容反抗,“一个月时间,和高家断干净。”
李明沉眸色阴郁:“不行,高典典还没生下孩子……”
“混帐东西!你要真想她生下孩子,前面那两个,又怎会流掉!”李父怒骂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腌杂事,满得住几人!现在是她高典典犯蠢欠下高额负债,是她高家理亏,趁这件事还没捅到上面,还没影响到我们李家仕途,赶紧和高家划清界线,听到没有!”
“腌杂事?我现在走的,不正是父亲的来时路吗?这怎么能算是腌杂事呢?”
被儿子当面阴阳,李父一张老脸挂不住,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去:“混帐!”
“我混帐?我是混帐,倒是有一个不混帐的人,可惜早死了,不是吗?”李明沉摸了摸被打肿的脸,笑得一脸恶意,“她多好啊,阳光明媚,自信骄傲,一点都没有我们李家人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早早去世了,父亲难道不怀念她吗?难道不想再见她一面吗?”
李父瞳孔一缩,睁大双眼:“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妹妹她早死了!”
“她是死了,可这个世界上她最挂念的人,还活着不是吗?”
迎上对方震惊的神色,李明沉弯起唇:“父亲还不知道吧,琪琪最爱的女人,正是您名义上的儿媳妇呢,她最爱的女人,孕育带有李家血脉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就是琪琪生命的延续么?琪琪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您说是吧?父亲。”
李父惊得连连后退,指着他的手在颤抖:“所以你当初娶高典典,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改邪归正了?”李明沉舔着被打出血的牙龈,笑容更深,“父亲,您娶了母亲后不也收不住心,您怎么能指望作为儿子的我,比您强呢?”
李父捂住胸膛:“滚!滚出去!”
“那儿子就先走了。”
说完,李明沉转身离开,脸上的笑也在瞬间隐没于唇间,房门打开,李母一脸担忧望着他:“明沉,你是不是又惹你父亲生气了?”
她在外边,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却也隐约听到里头传来的骂声。
李明沉淡淡道:“没有,只是对一件事有分歧,争辩了几句罢了。”
要说这一整个李家,谁最无辜,无外乎眼前这个人了,一个被丈夫儿子甚至女儿用谎言蒙在鼓里,享受着虚假幸福的可怜人。
“你父亲年纪大了,你多体谅体谅他,别总惹他生气。”
李明沉敷衍道:“嗯。”
“你下回记得带典典一起回来,这孩子,自己不小心流产,我不过念叨她几句,竟心底藏了气,理都不理人了,以前就跟你说,娶妻子得娶贤慧的,高门大小姐就没几个安分的,你偏不听,你要早听我的,何至于我到现在还没抱上孙子……诶,明沉,你要去哪?马上要开饭了。”
“我还有事,以后再回来看您。”
见他走得匆忙,李母只能无奈叹息:“一个个的,都不叫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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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尖锐的嘶吼声伴随着东西乒乒乓乓砸向地面,女人惨白的脸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充斥怒意与悲痛,“你休想甩开我!休想!休想!”
“小姐,小姐,您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高管家从未见过高典典如此失态,吓得连手里还在通话的手机都顾不得了,“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啊!”
高典典自嘲大笑:“身体?我这遭人恶心的身体,垮就垮了,还要留着费什么劲!”
“小姐......”
“高典典!”手机里,老人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咆哮声传出来,管家终于想起正事,“小姐,老爷子电话。”
高典典双手撑着桌面,胸口因情绪剧烈起伏,听完管家的话,视线在手机上停留数秒,随后深吸口气,拿过手机:“爷爷,您找我什么事?”
“找你什么事,你不清楚吗?!”高老爷子吼完,见对面不吱声,他不敢置信,“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国外干了什么蠢事?”
是,她是干了蠢事,蠢到以为可以和对方进一步,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这件事,值得老爷子特意打电话过来训斥吗?
暴怒的情绪在冷静过后转为不安,高典典猛然想起路非凡在医院说的前半句话,查欧洲公司......查什么?
“你在接手欧洲那家小公司前,就没有好好调查过它的债务问题吗?那么小的公司,即便绑定了国内苏氏企业,那也是老的搀扶小的,哪里值那么高的市值!高典典,你是要把我们高家的基业搞垮才甘心吗?”
高典典不发一语,眼神低垂,死死盯着桌上一个点。
“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讲起重话也是几欲气血攻心,“前面得罪宋家,我们已经元气大伤,要不是李家帮托,我们早在A市难以立足了,现在你又惹下这事,你知不知道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一旦上面追究起来,跨国经济案,你是李家媳妇,李家的仕途必受牵连,你......”
高典典死寂的眸骤然涌起波澜:“爷爷,我要离婚。”
“你疯了,绑住李明沉,就算不是为了你,他们李家也会想尽办法全力周旋......”话一顿,老爷子怒骂,“是不是他们李家怕被连累,想要和我们两家彻底剥离,你去告诉李明沉,想都别想......”
“是我,要跟他离婚。”在说这话时,高典典抬起头,发狠般的眼神一点点对上越来越靠近的男人,语气咬牙切齿,“我,要离婚。”
李明沉的阴森视线落在她脸上,无视屋内一片狼藉,走到她面前,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嘴角扯出抹笑。
“这时候离婚,高典典,该是夸你聪明,还是夸你愚蠢呢?”
高典典重复道:“我要离婚。”
话音刚落,女人纤细的脖子直接被掐住,高管家震惊要上前阻止,却听女人毫无畏惧地大笑出声:“李明沉,有一件事我猜你和公公一定都还不知道吧,那么大一笔款项,怎么就能短时间轻轻松松在两国间交易成功呢?”
李明沉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他松开手,看向高管家:“你出去。”
高管家当然不会听命于他,目光落到高典典身上,见她点头,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出去了。
高典典摸了摸脖子,嗤笑:“你猜到了对吧?除了走官道,有哪条道能完成这个事呢?如果我执意说这件事是你们李家操纵的,你猜猜,那些虎视眈眈盼着你们李家落马的人,谁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是在找死。”
“能拉那么多人一起死,多好。”高典典无所谓了,她要疯了,我早就疯了,路非凡,路非凡,她早被就被那个无情的女人逼疯了。
“我说了,只要你成功生下孩子,我会放你走的,你怎么就不识趣,非要撞个头破血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