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级考试结束没多久，A大又迎来了每学期一次的考试周。
学校似乎默契地进入了低频时期，四处可见的读书身影，路非凡能察觉到秦雨欣对期末考试的紧张。
小家伙平时上课专心，作业也都有认真完成，比起那些需要靠期末周发力的学生，她该轻松很多才对。
“这学期的功课很难？”她问。
“难度应该不高，但是......”秦雨欣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她，“姐姐，你写过论文吗？论文导师是不是很重要啊？他们说一篇好论文不如一个好导师，是不是真的啊？”
路非凡将水杯递过去：“喝点水，你们学校大三就开始选论文导师了？”
“还没有，但我听依依说，班里有好几个同学已经私下联系确定好导师了。”秦雨欣喝了几口水，又道，“我想好好准备这次期末考，成绩好点的话，到时候系统双选，胜算会大些。”
“笨蛋，你成绩已经足够好了，只是导师双选很多时候看的不是成绩，你要有中意的，私下联系不仅能避免双选时落选，大概率还能提前知道导师名下的所有选题。”
秦雨欣眼瞳扩大：“真的吗？”
路非凡捏了捏她的脸，小家伙明明身处上层，却偏偏没有沾染上丝毫陋习，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潜规则，太多的借势而为了。
上辈子，别说论文导师，论文选题，就连答辩是哪几位老师，答辩会问什么问题，最终论文系统评分是多少都能由她自己心情决定，旁人殚精竭虑的数月，对她来说也只是简单的一篇稿子罢了。
可她不想让小家伙跟她一样。
她喜欢规则，那她便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让她还是她。
“真的，欣宝有中意的导师了？”
“还没，我不知道该怎么选。”秦雨欣嘟着嘴，面露苦恼，“依依说选导师得选凶的，听说去年我们学院有个学姐本来是要二辩的，但她导师直接冲进答辩场大骂，不是，辩论，对，跟几位答辩老师辩论了快一个小时，然后那个学姐就不用二辩，直接通过了。”
说到这个，秦雨欣拖了下椅子，靠近路非凡，贴着她耳朵道：“那个导师我听过她的课，好凶。”
路非凡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
秦雨欣：“姐姐，你笑什么？”
路非凡：“没，你舍友说得对，选凶的确实对答辩帮助很大，只是我们欣宝胆子忒小，不合适。”
她只是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她也控诉过无数次她好凶，那时的她，的确过分。
“我也觉得不合适。”秦雨欣又说了第二种导师，“瑶瑶说也可以选职位或者职称高的导师，这样答辩的时候可能会被放水，然后她们去翻学校官网的教师介绍了，她们把学院的老师等级都罗列出来了呢。”
“然后呢，有欣宝喜欢的导师吗？”
秦雨欣脑瓜子小幅度地摇了下，小声道：“职务最高的，就是我前面说的好凶的那个老师，另外几个，也凶。”
路非凡不知道她认为的凶是如何定义的，但她说了凶，那就是凶了：“看来是都不喜欢了。”
秦雨欣低头：“也没不喜欢。”
头顶被轻轻敲了敲，路非凡弯唇：“既然没有特别中意的，那就顺其自然，我们欣宝作为年级成绩的榜首，区区论文，不在话下，不用怕。”
秦雨欣脸红了：“什么榜首，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拿第一的。”
“那就好好复习，争取这一次的考试，门门都是第一。”
秦雨欣重新拿起书：“嗯！我，我会加油的！”
之后十来天，如火如荼的考试进行中，校园内行李箱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放假回家了。
检查门窗水电是舍管期末工作的重中之重。
路非凡冷着脸，拿着1区宿舍表，一间间敲门，让他们填最晚离校时间，在回到一楼时，迎面碰上荆白白。
对方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笑道：“你变了很多。”
即便臭着一张脸，工作却还是做了，听孩子们私底下说，他们有段时间没听她骂脏话了，这改变怎么不算大呢。
路非凡错过她来到值班室窗口，手一扬，登记表甩进里边桌子，发出不小的声响，她靠着玻璃，不耐烦道：“特意来找我？”
“嗯。”荆白白道明来意，“我们舍管部每年一次的团建都在暑假，你可以理解为年会，由校长组织，地点在......”
路非凡：“我不参加。”
这就是荆白白为什么选择亲自来找她，不是发消息通知的原因，她知道她第一反应必然是拒绝：“团建是可以带家属的，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A大规定，全体大四学生都必须搬到研究生宿舍区域。”
路非凡直起身，眸光冷凝。
“你的家属下学期就是大四了吧？”荆白白微笑，“去吧，不管她到时候是住宿舍还是跟你一起住，都需要所属舍管签字答应，和她们搞好关系，对你没害处的。”
路非凡眸光稍霁：“我会考虑。”
“我把活动表格发给你，里边有时间和地点，确认参加的话，今天之内记得提交家属成员信息。”
荆白白说完事情，看了眼时间，朝路非凡道别，往前走向一个拖着行李箱，剪着蘑菇头的女生，对方冲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往前几步牵住她的手。
路非凡若有所思。
手机滴滴滴传来好几条消息，她伸手从兜里拿出来，除了荆白白发的一条消息外，还有好几条来自国外的方时念，这个时间，那边应该是深夜了。
【我碰上宋屿深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欧洲？】
【他是来调查我们的吗？】
【苏家国内的账目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
几个问号出现不到十秒，对方已毫无耐心地拨来电话，路非凡皱眉走进值班室后才不紧不慢点了接听。
刚一接通，方时念压得极低的嗓音迫不及待响起：“老路，是不是你本人？”
“出什么事了？”路非凡坐在椅子上，人往后靠着椅背，长腿伸进桌子底下。
方时念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发那么多消息都不回一个，我以为你被抓了，我刚刚差点都想卷铺盖跑路。”
“我们做的是合法生意，每一笔账都有迹可循，谁要抓我们？”路非凡说道。
方时念在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哈哈两声，道：“对，我们都是合法合规的。”
“苏家国内账目你不用担心，再过不久，这家企业的管理层会出现重大变动，顺利的话，我们可以趁机控股，届时合并报表，过去完全处理不了的烂账你再埋了。”
方时念语气欣喜：“行啊，之前让你不要去招惹苏家，没想到如今你竟彻底打入对方内部了。”
路非凡：“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放心，我不回国。”方时念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国内究竟会影响她什么，至于她三令五申地要求她必须在外边待着。
通话结束前，路非凡指尖敲了两下扶手：“不要将我们的事告诉宋屿深。”
“我跟他又不熟。”方时念不以为然，“你不会还想着我和他有什么不清不......”
窗口前掠过一道影子，路非凡挂断电话，很快，门被推开，一道娇娇软软的嗓音响起：“姐姐！我考完试，可以放假啦！”
秦雨欣放下书包，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噜喝几口，眉眼弯弯：“姐姐，离校时间登记表都记录好了吗？”
“嗯。”路非凡扫了眼不久前被丢进来的本子，人往桌子前靠，挡住她的视线，“看来你考得不错。”
“还好啦。”秦雨欣嘴角藏着小骄傲，她才不要告诉她，自己压中了题目，等成绩出来，给她一个大惊喜。
“姐姐，你什么时候放假呀？”秦雨欣放下水杯，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下巴，“暑假有近两个月呢，学校不会还要你们上班吧？”
“有两天的巡班。”路非凡说着，打开手机，将荆白白发给她的活动表递给她，“先看看这个。”
秦雨欣看完惊呼：“你们居然有团建诶，还是校长组织领导的，姐姐，你要去吗？”
“你想去吗？”
“我？”秦雨欣懵懵道，“这是你们的活动，我可以去吗？”
路非凡：“可以带家属。”
秦雨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小脸渐渐弥漫上一层绯红，她咬了咬唇，点头：“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除了想陪着她，她更希望姐姐能跟同事们好好相处，她知道舍管评比拿下全票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想她多拿些票，即使她说这只是调剂生活的小任务，她也想全力以赴。
路非凡不知道小孩内心的小九九，闻言只道：“好，晚点我把表格填了。”
“嗯嗯。”秦雨欣道，“对了姐姐，我暑期有个社会实践，主题是关于留守儿童的，我看团建地址离乡镇不远，如果时间允许，你陪我一起去搜集素材吧。”
路非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