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厂房一楼的包装组，空地上堆满了纸盒包装，漂亮的印着英文的鞋子被装在透明包装袋里，员工们手脚麻利地忙碌着。

顾青蔓她们一走进去，就察觉到不断有目光望过来。

组长杨泽城引着她们穿过宽敞的一楼，声音冷然地介绍道：“一楼是包装组，我们缝纫车间在三楼。”

“哇哦……”正在上工的生产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随即响起管事的呵斥声，“喊什么喊？上班时间，专心干你们的活。”

“看看美女不行吗？”有调皮地喊道。

“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你再看，打包不完今天的鞋子，你今天别想下班去吃饭。”

“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但是美女不能不看。”

“哈哈……”众人大笑。

“他们一定在看你，”许丹小声地跟顾青蔓说：“你不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你哦，你现在可是我们工厂的名人。”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其实顾青蔓也有感觉，平时去食堂吃饭，总是被人盯着看，还有人成群结队的过来，指着她窃窃私语。

以前在村里大家是会夸她长得好看，但像现在这样成群结队的来看她，对她各种讨论点评这样的情况还是少数，这让顾青蔓有点不适应。

毕竟上回被成群结队地围观，还是在学校里，她已经离开学校两年多，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队列中别乱说话，”杨组长禁止道。

许丹缩了缩脖子，吐舌表示不敢再说了。

顾青蔓看了杨组长一眼，见他冷着脸，心里咯噔了下，别是惹他不快，赶紧快步跟上队伍。

很快到了针车八组，在第三号厂房的三楼。

宽敞的厂房里，三条生产线排开来，每个工作台都配备了一台缝纫机，面前坐着一人，每人身边放着两个超大塑料筐，一个塑料筐里堆满了裁成片的鞋面，另外一个塑料筐里则堆放着缝纫好的鞋面。

两百多台缝纫机同时工作，哒哒地声音响不停，对于初次进厂的顾青蔓来说，眼前的景象很壮观。

“你们坐这里，”杨组长领着她们几人到空位上，介绍四周地生产线说：“旁边两条线分别是七组和九组，我们组的人数，加上你们四个一共是九十人。”

杨组长捧着一个本子，一边写名字一边点名：“许丹？”

许丹立马立正应着：“到！”

“顾青蔓？”

“到。”顾青蔓赶紧应着，视线环顾四周一圈，生产线上的人一边忙手上的活，一边抬头向她望来，眼神中带着打量。

杨组长：“都坐到你们的工位上去，接下来我会对你们进行简单的培训，希望你们能尽快上手，融入到八组中来，一齐完成这个月的生产指标。”

顾青蔓分到了一台缝纫机，可是她面对缝纫机无从下手，不像一旁的许丹，脚往缝纫机上一踩，双手转着缝纫机的轮子，缝纫机就哒哒地转了起来。

许丹拿了一块练手的碎布，利落地车了起来，先是单边缝纫，后是双边缝纫，简直把一块碎步玩出花来。

许丹旁边坐着一个老员工，她只瞅了两眼，就立马学会了，拿了一块裁好的鞋面，慢慢摸索着就开始车起来，车出来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再看其他两位新进的员工，也是熟手，先拿碎步练了练手，随即就能上手车鞋面，不过是速度快慢的问题。

顾青蔓拿起一块碎布，尝试着用缝纫机车，但是脚下一踩，手里的碎步直接被机器卷了进去。

“不错，”那头，杨组长已经开始巡视新进员工的工作情况。

顾青蔓心里着急，连忙向许丹求助，“许丹，你快帮帮我，我的布条卡住缝纫机了。”

许丹暂且放下手里的活，探身过来帮顾青蔓，伸手转动缝纫机的轮子，让碎布退出来，“你脚起来，我帮你踩。”

顾青蔓将脚挪开，许丹踩住她的缝纫机，随即按着碎布往针头下推，放慢了动作教，“喏，就像这样，踩一下，手推着布往里面推一下，不要太用力踩，慢慢的踩。”

顾青蔓看着许丹一点点将碎布往里推，缝纫机尤其听使唤，一点点在碎布上车出漂亮的线。

“我试试，”顾青蔓接过位置，尝试着踩一下，然后将布往里面推，可以一脚下去，缝纫机根本止不住，直接哒哒地快速转起来，那块碎布又缠了进去，这次缝纫机直接卡住了。

顾青蔓一脸囧样。

“没事没事，”许丹连忙抢救，安慰说：“你别太用力了，步骤是对的。”

碎布直接将缝纫机的针头卡死，许丹用力扯没扯出来，只得站起身来，坐到顾青蔓的凳子上，开始蹬缝纫机，将碎布推出来。

“所以说当初不要生手，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不过是耽误大家的进度，拖累大家。”

身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杨组长冷着脸站在一旁。

顾青蔓听在耳中，又见附近的员工纷纷抬头看来，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谁不是新手过来的？”许丹一边修理着缝纫机，一边帮顾青蔓说话，打包票说：“组长，您放心，今天我一定把青蔓教会了。”

杨组长冷脸冷语：“那你今天不用干活了吗？提醒你一句，你也在试用期。”

许丹被说得哑口无言，意识到自己也仅仅是一个新进小员工，并不能打什么包票。

“我不会占用她很多时间，我也会学得很快的，”顾青蔓说话到，她不能让杨组长小看了自己去，“不用她一直教我，只要她告诉我怎么做，我自己可以慢慢摸索。”

“三天时间，”杨泽城毫不讲情面地说：“如果还不能熟练使用缝纫机，我们这组不能留你。”

“好，”顾青蔓一口应下了，她知道想留下来，必须得会用缝纫机，在这里，只能靠能力立足，其它什么都没用。

许丹已经将碎布扯出来，恢复了缝纫机针头的位置，然后开始教，“你先学会踩，一边踩脚踏板，一边往里推，不难的，只要熟悉了很快就能学会。”

“嗯，”顾青蔓点头，她拿起碎布，一点点慢慢学，开始熟悉缝纫机。

这样的学习态度，让杨泽城无话可说，他转身离开了，在八组各个员工的身后巡视了一圈，随后回到他的工位，也开始车鞋面。

就在八组另外一边的工位上，三个女孩并排坐着，不断向顾青蔓看去，然后接头接耳说话。

“还真是巧了，真让她进来我们厂了，还跟我们分到了一组来。”张媛媛觉得很意外，兴致勃勃说：“等会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吧，也算有缘。”

“有什么缘？”陆小蝶龇了张媛媛一句，“你要跟她交朋友，那我们就绝交，你别做我姐妹。”

张媛媛顿时急了，“我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小蝶你别生气嘛。”

另外一个女孩陈丽说：“她这几天可在我们厂里出了风头啊，到处都在议论她，就连跟我们打不着面的仓库那边，也都在说她，还说她是我们厂的新厂花，比办公室那边的女的长得还好看，说是给流水线争脸面了。”

“切，都是一些眼皮子浅的，看到美女，就跟狗一样巴巴地舔上去，”陆小蝶说：“我们组长就不一样，才不把这个顾青蔓看在眼里，该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

“那是，杨组长肯定跟别的男人不一样。”陈丽表示赞同。

-

顾青蔓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缝纫机上，一点点尝试，虽然算不得车的很好，但至少碎布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卡住针头。

“你这不行，线得准一点，更不能这样重叠，”许丹一直抽空出来，耐心指点顾青蔓。

她拿出一块自己车好的鞋面给顾青蔓参考，“喏，你对着这个针脚练习。”

忽然，厂内响起一阵铃声，四周的缝纫机逐渐停了下来，众人纷纷起身，收拾着东西，“走啦，吃饭去。”

上午班结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走走，我们快去吃饭，”许丹催促着，“我好饿啊！”

顾青蔓没什么胃口吃饭，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她还没有掌握缝纫机的使用方法，但现在不吃，等会饿了就没的吃了。

只得丢下手里的活，跟许丹一同去吃饭去。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陆宿管按照她们分的生产部门，给她们安排到相应的宿舍去。

顾青蔓和许丹分在一组，住的宿舍当然也在一起，就睡在靠门的上下铺，许丹喜欢睡上铺，把下铺让给了顾青蔓。

收拾的时候，也跟同一个宿舍的同事们打了照面，一共二十人的宿舍，大家都有自己的床位和对应的橱柜。

顾青蔓惊讶地发现了同宿舍的熟悉面孔，就是当初在肠粉摊碰见的三位女生，没想到竟然那么巧，跟她们分在同一个宿舍。

顾青蔓见她们看过来，于是想打个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她们就挪开了视线，各忙各的去了。

顾青蔓只得压下了打招呼的念头，弯腰继续收拾自己的床铺。

“哎，你们好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面善大姐姐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还给她和许丹每人递上了一根香蕉，指了指一旁的床说：“我就睡在你们隔壁，我叫郑雨，我应该比你们大几岁，你们可以叫我雨姐。”

“谢谢雨姐，”许丹笑着接过，随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颗苹果，递给郑雨，说：“我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以后还请雨姐多多关照。”

顾青蔓接了香蕉，想回礼，但她包里根本没有吃的，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只得作罢，跟着许丹后面说了句，“请雨姐多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就是互相帮忙嘛。”雨姐笑着道。

陆续的，也有宿舍其他人过来打招呼，大家不约而同地送上吃的，像小饼干啊，糖果，橘子等等。

顾青蔓受宠若惊地一直说谢谢，一旁的许丹想回礼，也再拿不出东西来了。

“不用客气，大家都住一个宿舍，以后大家都好好相处吧。”

也有年长的姐姐们凑过来，盯着顾青蔓漂亮的脸蛋看，抑制不住地惊叹：“果然跟传闻中说的那样，漂亮得跟仙女似的。”

“小妹妹，你谈恋爱了吗？我跟你说，你长得那么漂亮，千万别随便谈恋爱，男人是百草枯，一碰就会让你枯萎。”

“是啊，厂里都是些油嘴滑舌的男人，你可千万小心，别让男人给骗走了。”

“你皮肤怎么那么好？”还有好奇心重的姐姐伸手来戳她的脸颊，“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吗？”

……

虽然被围观了，但是顾青蔓感受到的都是善意。